在侍女春桃的籌謀幫助下,葉嬌揚與云恭璃很快便出了府,全程沒有遇到任何麻煩與險阻,仿佛入無人之境,非常順利。
翻過葉府的后門院墻,葉嬌揚站在通往兩方街市的胡同小巷,遙望著不遠處熱鬧的街市,心生感慨道:“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我真的可以離開葉府,璃兒,謝謝你今天能來?!?p> 如果今天沒有見到云恭璃,或許在小屋再待上一兩日,她會忍受不了被欺凌的委屈與黑暗的恐懼,選擇自戕了此一生。
“以后你有的是機會去領(lǐng)略這天地浩大,人間煙火氣?!痹乒Я嫒~嬌揚整理了下脖頸處被松樹枝葉刮開的衣衫,繼續(xù)道:“走吧,我們?nèi)ジ5撻w與其他人會合,待出了蒼都,先去朔陽城。”
葉嬌揚低頭一看,有些羞怯地紅了臉頰,她竟未發(fā)覺自己衣衫不整,若這般出去,只怕要被人指著鼻子咒罵傷風(fēng)敗俗了。
“璃兒,你也要去朔陽城找我父親嗎?”
云恭璃并不急著回答,而是盯看著街市想了想,繼而蹲下身從衣邊扯下一塊布料,簡易地打了個結(jié)蒙在葉嬌揚的臉上,這才蹙眉道:“此事我路上給你講,你且戴好,蒼都并不安全,若被人識出身份,恐生多余事端?!?p>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男裝,且加上多年未曾露臉,自然不會有百姓識出身份,可葉嬌揚不一樣,與“男子”行走在街市上若被有心人看到,定會引來無妄之災(zāi)。
葉嬌揚點了點頭,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
今日云恭璃對她的幫助如同一種救贖,像夏日里泛著微光的清泉,純凈而深情,仿佛一顆星辰照耀著她曾經(jīng)黑暗的世界。
不過二人此番行走在街市上,已然引來很多矚目。
因葉嬌揚身穿黃色衣衫卻戴著面罩擋住容顏,身旁又有位俊俏男郎,愛湊熱鬧的百姓皆指指點點,議論這定是哪家貴公子與身份不便的姑娘在此相會,生怕被家人識去,只好出此下策。
云恭璃倒也不在意,正好湊近葉嬌揚的耳朵說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以及她未來的計劃。
百姓看去,只覺得這對情侶感情真好,耳鬢廝磨說著悄悄話,真是令人羨慕。
行至福祿閣,云恭璃差不多也將事情講完,葉嬌揚聽的認真,眼中充滿了欽佩與向往,再次感激涕零道:“璃兒,真的謝謝你,危機時刻你還能想著我?!?p> 她已完全了解云恭璃的用意,也知此時的嘉云王府實為眾矢之的,若是旁人定只顧自己逃離,憑何要帶她這么一個非親非故的外人?
此番情意,她定銘記于心。
云恭璃淺淺一笑,不再言語,而是推開了看似閉合的福祿閣大門。
屋內(nèi)并未點燈,喬伯與楚帝端坐在兩旁,二人互不搭理,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見有人推門,喬伯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摸著腰間的佩刀隨時準備拔刀相向,在確認是自家主子之后,又松了口氣,隨即迎了上去。
“主上,您來啦?!眴滩羞^一禮,向葉嬌揚點頭算打個招呼,迎著二人朝屋里走去。
他突然發(fā)覺公主穿男裝也格外好看,不僅舉手投足間充滿了男性的硬朗,亦透出一股清俊與瀟灑。
云恭璃瞥過坐在椅子上充滿戾氣的楚帝,蹙了蹙眉道:“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何事?”
一進門她便覺得屋內(nèi)氣氛不對勁,有些壓抑與憤懣,好似發(fā)生過爭斗。
楚帝本就生著悶氣,如今見正主來了,便帶著興師問罪的情緒咬牙切齒道:“你真是養(yǎng)了些好奴仆,跟你一樣沒人性!”
一想到他是如何來到這里,他就遏制不住的憤怒。未經(jīng)本人同意,未提前說明,喬伯直接一杯水把他毒暈便裝進麻袋背了過來。
這是人做的事嗎?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這種對待牲口的方式,簡直可惡至極!
葉嬌揚呆愣地看著前幾日還坐在星輝宮主位的楚帝如今就在眼前,差點忍不住行臣禮,卻被云恭璃拉到旁邊的座椅。
“你先坐在這里休息一下?!?p> 說罷,云恭璃背過身,并不搭理楚帝,而是詢問喬伯道:“喬伯,到底怎么回事?”
“回稟主上,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已遣散了藤兒,為防有人識出楚帝的身份,屬下將他……毒暈扛了過來。”喬伯講述著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卻忽略過自己覺得楚帝人品不好,特意選擇百姓裝牲口的袋子將他背了過來。
楚帝冷呵一聲,眼中止不住的怒火,如野獸般瘋狂地怒視著云恭璃,質(zhì)問道:“為何不能提前告知一聲?難不成怕我會偷偷報信嗎?云恭璃,你手下的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自幼錦衣玉食,何時受過這種非人的對待?在嘉云王府的兩日,他將一輩子沒受過的委屈與屈辱全受了個遍!
“不然將你八抬大轎抬過來?讓全蒼都的人都知道你要走了?”云恭璃冷厲地瞥過楚帝,似有責(zé)怪他多此一舉。
這件事喬伯雖然處理的有些瑕疵,可并無不妥,將人迷暈裝進麻袋帶來福祿閣,確實省了不少麻煩。
楚帝氣急,額上青筋暴跳,臉色鐵青,口角歪斜,指著云恭璃呼哧呼哧地喘著大氣,真是江河日下,落魄之時才知人情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