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各抒己見
“看看,你們都看看,元起竟敢威脅某,是可忍孰不可忍,還說什么泰山是狼子野心,以某看,他元起才是最大的野心家!”漢中太守府中,張魯用怒不可遏的聲音咆哮著說道,一邊咆哮,一邊把元起寫的書信扔在了地上。
張魯手下的第一謀士閻圃走過去把元起的書信拾了起來,認真仔細的觀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書信交到其他人手中,讓眾將官傳閱。
“主公?!绷硪晃粡堲斒忠兄氐闹\士楊松說道:“元起被天子親封為燕王,觀其種種舉動,倒也不似大奸大惡之人,不過這封書信寫的毫不客氣,威脅之意躍然紙上,以某看來,主公大可不必理會,但也不必出兵,讓元起和泰山殺個你死我活,我們坐山觀虎斗,豈不美哉?”
對楊松的話,閻圃立刻表示贊同:“主公,正該如此。我軍的實力比起燕軍和荊州軍,都是略有遜色,眼下只是受地理之勢的限制,元起和泰山不能把全部人馬調(diào)動到東川來罷了,這就給我我們左右逢源的機會,我們應(yīng)該保存實力,先讓他們兩家決個勝負再說?!?p> 其實閻圃和楊松一向是不對盤的,閻圃為人正直,而楊松貪財好色,這兩人很少有意見統(tǒng)一的時候,但是在漢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之時,這兩人卻站到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這兩大謀士的意見達成一致,帶動的張魯麾下其他將官也都是紛紛附和,表示支持這兩人的觀點。
張魯沉思了一會兒,同意了兩大謀士的意見,然后坐下身子,提筆給元起寫了一封回信,信中大概意思是愿意聽從燕王的忠告,暫不出兵攻伐西川,以免讓泰山有可乘之機。張魯還在信中提出一點要求。如果泰山出兵攻伐東川,希望元起以大義為重,帶兵前來救援。在這封信中,張魯?shù)恼Z氣極為客氣,任誰也想不到,他在接到元起的書信伊始,是那么的憤怒。政治家的嘴臉,在張魯?shù)纳砩系玫搅俗詈玫慕忉尅?p> 議會結(jié)束,張魯揮手讓眾將官退出大堂。楊松的弟弟楊柏悄悄來到楊松身后,看看四下無人。低聲問道:“大哥,你是怎么想的?那泰山不是派人來給大哥送了許多財寶,讓大哥教唆主公出兵西川嗎?為何剛才在議會時,大哥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楊松伸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zhuǎn)頭又向四周看了一遍,確定周圍無人,這才陰沉著臉說道:“你想死嗎?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議論這樣的事?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受到了楊松的訓(xùn)斥,楊柏立刻一縮脖子,一言不發(fā)的跟在楊松身后。一路回到了家中。
進入自家的府門之后,楊松給楊柏使了個顏色,兄弟二人向著書房走去。來到書房,關(guān)好房門。楊松這才開口說道:“二弟,不是為兄說你,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暗中做的買賣。是不能宣諸于口的,否則,遲早會掉了腦袋!”
楊柏連忙說道:“是是是。大哥教訓(xùn)的是,小弟記下了?!笨吹綏畎刂厘e了,楊松的臉色這才松弛了下來,然后悠然的說道:“泰山何許人也?當(dāng)初投效元表,卻逼得元表暴病身亡,他泰山卻乘機占據(jù)了南部荊州四郡,狼子野心可見一斑。現(xiàn)今又入川來勾搭元璋,早晚必將益州據(jù)為己有,可笑元璋昏庸暗弱,引狼入室猶然不知。若沒有元起橫插一腳,咱們把元璋賣給泰山,倒也沒什么,但是元起的到來,咱們卻不能那么做了,咱們賣主,就是為了求榮,他泰山出的價錢,還遠不足以讓咱們賣掉張魯?shù)?。東西兩川雖有爭斗,但卻是唇亡齒寒之勢,咱們要是貪圖那點蠅頭小利,把西川賣給了泰山,東川也就失去了依靠,元起若果真進兵東川,咱們勢必死無葬身之地啊?!?p> 楊柏聽了楊松的解釋之后,這才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咱們以后該怎么辦?”
楊松目光陰沉的看向天花板,低沉的說道:“奇貨可居啊,咱們手里有寶貝,還怕賣不出好價錢嗎?誰出的價錢高,咱們就把東西兩川賣給誰。你去派人通知泰山,現(xiàn)在事情有變,元起已經(jīng)駐扎到武威了,若想張魯出兵西川,讓泰山再送這個數(shù)過來,少一個子兒,這事絕無可能辦成?!币贿呎f著,楊松一邊緩緩伸出了五根手指。
楊柏一愣,隨即小聲問道:“讓泰山再送五百斤黃金?”楊松扭頭怒視向楊柏,喝道:“五百斤黃金就能買走東西兩川嗎?你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是五千斤!告訴泰山,一口價,絕不還價!你這個蠢貨!”
正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元起駐軍武威郡的消息,同樣傳到了CD元璋連忙召集眾臣,商議元起到底有何意圖。在益州的官員中,不少人都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觀念,認為益州是天府之國,歷來引人覬覦,凡是帶兵來到益州的,不分青紅皂白,一律被這些人認為是想要謀取益州。所以,相當(dāng)一部分官員,對元起這位天子親封的燕王,一點好感都沒有,認為元起一定是來謀取益州的,奉勸元璋不要放元起入川。
有固執(zhí)的人,就一定會有變通的人,法正就在變通的行列中,他站出來對元璋以及眾將官說道:“主公,諸位。先前讓泰山入川,某曾極力勸阻,最后泰山依然還是入川了,那個時候,可沒聽諸位說泰山入川是來謀取益州的啊,為何元起一來,諸位就如此的竭力反對呢?論名望,元起是元氏宗親,是天子親封的燕王;論實力,元起雄踞北方六州,現(xiàn)今又拿下了涼州,地盤何止是泰山的十倍:論品行,元起屢屢力挽狂瀾于即倒,其心志日月可鑒;而泰山卻趁元景升病重之際,謀篡了荊州。這兩人相比,孰高孰劣,一目了然,某實在不明白為何諸位對泰山推崇備至,卻偏偏對元起,畏如蛇蝎呢?”
“法孝直(法正的字)此言差矣!正因為泰山出身毫末,羽翼未豐,才可以為我所用,相反,元起就像是一尊下凡的大羅金仙,實力遠在我益州之上,豈是我等可以操控的?我等只為去除張魯之患,一切考慮都應(yīng)在這個角度出發(fā),其他的方面,和我等并無相干!”頑固派的龐義站出來反駁著法正。
隨著兩人的辯論,元璋麾下的官員逐漸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法正為代表的變通派,其中包括黃權(quán)、王累、張松、張任、嚴顏吳班、吳懿、張嶷、張翼等名望頗高的二十幾位文武大臣,另一派則是頑固派,其中代表人物有許靖、張肅、孟達、高沛、楊懷等四十余人。有趣的是,變通派的張松,是頑固派張肅的親弟弟,這兄弟二人竟然分處兩個派系之中。除了這兩派之外,還有一些不發(fā)表任何意見的大臣,其中有元巴、秦宓等官職并不顯赫的人,這些人大多是專長于某一方面,比如元巴就善于管理錢財,秦宓善于觀察日月星相,顯然兩派的討論,并不是他們喜歡參與討論的話題。
兩派的爭吵讓元璋頓時感到頭疼無比,大聲喝道:“好了!都住嘴!現(xiàn)在討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本府是讓你們來討論元起此番前來的目的的,不是讓你們比較他和泰山誰更優(yōu)秀的!”
見到元璋動怒,兩派人這才停止了爭論,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后,黃權(quán)站出來說道:“主公,某以為,元起此番前來,其本意不外乎兩點,其一,爭奪漢中;其二,限制泰山。而這兩點,對益州均是有利無害,因此某建議,對元起,不如不聞不問,任其發(fā)揮。”
法正立刻附和道:“正是如此!元起此番只帶了不足五萬的兵力,對益州根本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而涼州初定,他想要在涼州抽調(diào)人馬,也絕非一時半刻便能做到的,以此推斷,元起絕難在一年之內(nèi),對益州形成真正的威脅,這一點,元起自己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絕不會做以卵擊石的愚蠢舉動,出兵來犯益州,更何況,元起是元氏宗親,論起輩分還是主公的子侄輩,以下犯上的話,可是會敗光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好名聲的?!?p> 黃權(quán)和法正的推斷,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事實,不但讓變通派的人大點其頭,甚至就連頑固派的人也不得不認可。說到本質(zhì)上,這兩派只是政見不同,但他們的本心都是為了維護益州的統(tǒng)治,對內(nèi)或許會有爭吵,但是對外,他們卻是齊心協(xié)力,一致對外的。
“好,那就任由元元起去,散會?!痹皩S權(quán)、法正的推斷深信不疑,揮手結(jié)束了這次議會。
另一邊,葭萌關(guān)內(nèi),泰山也正在和龐統(tǒng)商量著元起的目的,得出的結(jié)論和黃權(quán)、法正的推斷相差無幾,對此,泰山很是惱怒,每次元起都會出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阻擋自己更進一步的夢想,但是在龐統(tǒng)的勸說下,泰山還是無奈的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取消了出兵東川的打算,安心在葭萌關(guān)經(jīng)營起來,眼下泰山的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攻打東川,而是盡快在益州境內(nèi)站穩(wěn)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