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番打聽,才知道傳說中的聯(lián)誼會是在一食堂舉行。
蔚兮趕到時,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聯(lián)誼會也接近尾聲,正好是雙方代表起身互相致意,并對本次會晤進行總結(jié)的時刻。
老大恬不知恥地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宣布:“好,便如此定下吧,你的心意我們也懂,不過嘛,這個這個……”
伸手,掌心朝上,手指意思意思地翹了翹,幾張百元大鈔立刻乖乖上繳。
曾可愛一臉諂媚地湊過去:“賺大發(fā)了!”
角落里的安妮懶洋洋地斜睨她們:“小心有命拿,沒命花?!?p> 遞交了討好費的沈麟則坐在一邊嘿嘿傻笑。
氣氛十分融洽。
“請問能分紅嗎?”蔚兮走過去,雙手撐在桌面上,朝他們微微一笑。
沈麟見她居然來了,先是一愣,然后趕緊站起來打招呼:“蔚兮學姐!”
才上大一的男生臉皮還很薄,一說完就頰邊緋紅,半露的兩顆虎牙為他平添了幾分稚氣。
蔚兮靜了幾秒,在對方熱烈的眼神下挑眉:“你真的打算追我,用這種幼稚的手段?”
“我不喜歡比我笨的男生,”也不等他回答,她聳聳肩,隨手往旁邊一指,“今晚選擇和她合作,也證明了你的智商實在經(jīng)不起推敲?!?p> 手指不偏不倚,堪堪對著老大的鼻尖。
老大臉上賣友求榮的奸笑還沒來得及收好,立即換上“哎呀玩大了”的尷尬表情。
曾可愛一看情勢不妙,飛快地縮著腦袋躲在墻角裝路過,蔚兮瞥她一眼:“知情不報者,連坐?!?p> 于是盡量保持淡定的安妮也被定罪了。
十分鐘后,罪無可赦的三人互相推搡著跟在蔚兮身后,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宿舍走去。
“其實……我們就是玩玩而已,蔚兮同志你大人有大量……”老大厚著臉皮想討個饒,蔚兮卻突然轉(zhuǎn)過身,直直盯著她們。
今晚的月亮很圓,清輝明亮透澈,她們現(xiàn)在正站在一盞路燈下,因為角度的關系,四人的影子仿佛都被極度縮小并相互重疊在一起。
女生有些疲憊,開口時,聲線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沙?。骸案星榈氖虑椴皇且活^熱就可以的,這一點,我早在四年前就明白了。”
安妮原本沒吭聲,聽了這話,卻真的生氣了,瞪著她:“那你為什么一直不肯談戀愛?!連那些對你有一丁半點意思的男生都拒絕得一分情面不留?蔚兮,你根本就是把自己耗在那人身上了!你總是這樣什么都無所謂,什么都不在乎,你有沒有想過真正關心你愛護你的人,是會擔心的?。 ?p> “擔心不代表可以隨意替我做決定?!蔽蒂馍裆J真地回視她,本就長相姣好,這樣言辭鋒銳時,仿似整個人被月色打磨出耀眼光芒,“我以為我的感情應該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讓你們操心,我很抱歉?!?p> 自覺理虧,安妮梗著脖子和她干瞪眼,最后還是泄了氣,揮揮手率先進了宿舍大門。
老大拍拍蔚兮的肩膀,嘆著氣走進去。
剩下的曾可愛猶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是因為陸司南今天下午過來找你了,安妮想套他的話,可能道行不夠,又被堵了回來,然后老大又正好在門口遇見那個沈麟,接著我們一商量,干脆就想撮合……”
原來……
蔚兮有些怔神。原來,說到底,她的人生無論怎么調(diào)整節(jié)奏和步調(diào),“陸司南”三個字,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打破她努力營造出來的平靜啊。
宿管阿姨已經(jīng)在催了,鐵門開合的聲響在深夜里格外清晰:“那個同學,再不進來就鎖門了!你們這群小年輕啊,成天東奔西跑,真是的……”
見她沒動,阿姨干脆走過來拉她:“進去吧,這天也真夠冷的!”
蔚兮“嗯”了一聲,踏上臺階時,抬手輕輕按了一下眼角。
她以為在這四年的光陰里,自己已經(jīng)不可挽回地走向蒼老,而在真正經(jīng)歷了人生的人眼里,她們根本就還年輕。
那么,因為年輕,所以……一切都還可以再來過吧?
“唰——”樓上突然有人用力拉開窗戶,剛剛還爭吵過的舍友在朝她吼:“喂,再不上來我們就睡了?。 ?p> 蔚兮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的是……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