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府出來,白源坐著車一路來到了自家的賭場。他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周長發(fā)不滿大哥接手浦鑫倉東家的位置,今日要再賭場挑釁大哥。雖然大哥不太愿意自己過多的插手幫會里面的事情,但這么精彩的好戲,他可不想錯過。
還沒踏進門口,他便能感覺到賭場那異樣的氣氛。場內賭桌無數,但玩法卻不一。賭場的中間有一張大桌子,而就是這張桌子,此刻卻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水泄不通。所有的人都盯著站在賭桌邊上的那個年輕人。
他身姿挺拔,剪裁標準的西裝筆挺,俊美的輪廓棱角分明,飛揚的劍眉下有著一雙深邃幽暗的眸,韻味深長。不可否認,他那傲人的俊朗,不敢置信,他就是白家的大少爺白少軒??雌饋硪膊贿^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是卻掌管了整個浦鑫倉。只能說,如果不是他那病在家的老爹,任憑這么一個毛頭小子,是如何也坐不到這個位置的。
心中對他不服的人很多,這不,此刻坐在賭桌對面的周長發(fā)就是其中一個。
賭場的氣氛有些僵硬。白少軒一臉坦然地坐在賭桌前,沉默不語地看著那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那人一身素衣長衫,神態(tài)嚴肅地端坐在椅子上。那兩鬢的頭發(fā)已經花白,歲月早已在那褶皺的臉上留下了足跡。僅管如此,那動作卻還是如年輕般地麻利快速,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我說周長發(fā),誰人不知你是上海界有名的“順六”,執(zhí)骰子比大小在這上海可沒人比得過你,而現(xiàn)如今你卻要跟白少比試,這不擺明了欺負我們白少嗎?”坐在一旁圍觀的耿虎開口說道。
周長發(fā)一臉鄙夷地看了耿虎一眼,眼里充滿了不屑。
“眾所周知,白老堂主驍勇善戰(zhàn),在賭界也曾博得一時頭銜。身為現(xiàn)任浦鑫倉的東家,想必白少的賭技斷不在令堂之下吧!今日周某斗膽討教幾招,不知白少肯不肯給周某這個面子?”
黑眸驟集,白少軒神色不變地看著周長發(fā)。心知周長發(fā)是想借著這次機會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唇角不由地微微上揚,雙手抱拳示意:“承蒙周叔的抬愛,悉聽尊便!”
聽到白少軒的回答,周長發(fā)的嘴角上揚地更高了,露出了那一口的黃牙笑著道:“好!好一個悉聽尊便,既然這是你家的賭場,我自然也是不能夠壞了規(guī)矩。自古以來,進了賭場就一定要下賭注。我愿拿我的華泰酒樓做賭注。白少是如此有膽量的人,我想定也不會出手小氣吧!”
周長發(fā)的話剛一出口,現(xiàn)場便開始躁動不已,大家都緊緊地盯著面色不改的白少軒。誰都知道,周長發(fā)是個大老粗,好賭且囂張。早年憑著一口勇氣跟著白老爺子闖出了一點家業(yè)。但這個人并不懂得經營,雖然這么多年名下涉及很多產業(yè),但是真正賺錢并支撐他到現(xiàn)在的就是這華泰酒樓了。今日他能把這酒樓拿出來作賭注,想必也是吃準了白少軒不可能贏得了他。這么多年他雖爛賭無數,但唯獨擲骰子是無人能敵,要贏他幾乎不可能,所以江湖人稱“順六”。
“那周叔覺得我該拿什么做賭注好呢?”白少軒反問。
“我知道你們白家產業(yè)遍布,區(qū)區(qū)這一間賭坊想必也是入不了你白少的法眼吧!那白少何不將這間賭坊拿出來作為賭注呢?”周長發(fā)嘿嘿地笑著,態(tài)度更加地囂張了。
“區(qū)區(qū)一間賭坊?周叔就滿足了嗎?”
“哈哈哈哈,瞧白少說的,是嫌這賭注太小了是嗎?我若再加條件,只怕是白少輸不起啊!”
白少軒直視著周長發(fā)道:“周叔但說無妨!”
“我要你浦鑫倉少東家的位置,你敢賭嗎?”
白少軒冷哼了一聲,面色不改道:“那倘若周叔輸了呢?周叔又要拿什么來作為賭注?”
“這……”周長發(fā)頓住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輸,也從沒在擲骰子的時候輸過,這個問題他真沒想過。憑著信心,他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胸膛:“大不了用我這條老命做賭注,白少覺得如何?”
白少軒聽著周長發(fā)的話,搖了搖頭:“周叔的命又能抵得了什么?賭場有賭場的規(guī)矩,我不要命,周叔還是拿手來賭吧!就你那右手。如何?”
“好,賭就賭!”
才剛說完,就見周長發(fā)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卷起自己的長衫袖子,舉手示意了下。很快地一名賭場的服務員便托著裝滿籌碼和一個骰盅的托盤放在了周長發(fā)的面前。
“白少,承蒙外界的厚愛,給了我一個“順六”的名號!別說我周某以大欺小,恃強凌弱。今天我就來跟你賭一把小的,不知白少意下如何?”
“好!”白少依然坐姿不變地看著周長發(fā)。
周長發(fā)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只見他將盤中的籌碼盡數地倒在桌子上,不慌不忙地將骰子一粒一粒地往骰盅里投,一臉高傲地看著白少軒:“白少!你是莊家,不好意思,我占先了!”
白少軒神色不改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如得了圣旨般地,只見周長發(fā)將骰盅蓋住,兩手大力地搖晃著。賭場安靜極了,誰也不敢發(fā)出一點的聲音。那骰子碰觸骰盅的聲音異常地響亮,大家都緊盯著周長發(fā),一眨也不眨地,靜靜地等待著那搖出的結果。
“啪!”
只見周長發(fā)大力地將骰盅拍在了賭桌上,唇角上揚了一個勝利的微笑,手也跟著打開骰盅。
在跟著他骰盅的打開,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嘈雜聲。
“哎呀!都是一點??!”
“真厲害??!”
“太厲害了,這是最小的了!”
“……”
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大家在議論的同時,不由地把眼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白少軒。周長發(fā)搖出來的最小數似乎已經暗示著這場賭注的結局了。大家對白少軒贏的概念不大,但是卻都想看看白少軒會做何反應。
“白少,該你了!”周長發(fā)滿意地笑著,眼神示意著白少軒開始搖骰子。
白少軒唇角微揚起,站了起身。在眾人的注目下不慌不忙地拿起賭桌上空的骰盅緩慢地開始搖晃著。只見他突地憑空將那放在桌子上的幾粒骰子搖進了盅里面,骰盅也由慢漸漸地到快。只是那么地兩三下,骰盅如沒事般地平穩(wěn)地蓋在了賭桌上。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的手法使得人們看得都呆了。原本這是一場結局明顯的賭局,但是隨著白少軒搖骰的專業(yè)手法,使得人們的心里紛紛開始了猜測,但誰也不敢肯定結果。
賭場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大家都期待著白少軒所搖出來的結果。事情似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圍觀的群眾都屏住自己的呼吸盯著白少軒。
只見白少軒一臉坦然地重新坐下,眼神示意著讓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揭蠱。
在那盅被揭開的剎那,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了!
“哎呀!也是一點?。 ?p> “真是厲害啊!”
“都是一點?。 ?p> “……”
周長發(fā)盯著那疊山般的骰子看了一會,卻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白少,你輸了!賭博靠的是實力,可不是光憑你那三兩下的耍耍花槍就能贏的!”
“哦?是嗎?”白少軒笑著看周長發(fā)反問著。
“難道不是嗎?若想勝我,除非……”周長發(fā)看著白少軒反問著,臉上那抹得意更加地濃了!心里不由地覺得自己高看了那坐在對面的年輕人。
“除非什么?”白少軒笑著看他問道。
“除非你的點數比我的更小?!?p> 白少軒的笑意更加地深了,只見他對著那小山疊狀的骰子輕吹了口氣,那骰子如被人捶打了般,頓時四分五裂開來。一堆殘骸七零八落地倒在了賭桌上。
現(xiàn)場在沉靜了幾秒之后,更加地沸騰了。
“裂了!”
“哎呦,裂了呀!”
“這下連一點都沒有了!”
“……”
“周叔,現(xiàn)在你覺得呢?”白少軒笑著問周長發(fā),只見周長發(fā)緊緊地盯著那對碎開的骰子,黑著的臉的充滿了不可置信。
“好!白少好本事!哈哈哈……周長發(fā),是你輸了!”那一直在一旁圍觀不語的耿虎適時地站了起來拍手稱好著。
此刻的周長發(fā)僵愣在原地,面如死灰。他的手緊握成拳,“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怒目圓瞪著白少軒激動道:“不,這不可能。一定是你,你出老千。我的耳朵從不會騙我,就憑你那剛才的花拳繡腿還不足以將這骰子搖成這樣?!?p>
“周長發(fā),你輸了就在這里血口噴人冤枉我們白少,我們白少豈會是這種人!我看這骰子就沒事?!惫⒒⒃谝慌缘?。
“你懂什么?這賭場都是白家的,在骰子里面做手腳還不是極簡單的一件事情。就憑他剛才那么幾下子,絕不可能會擲出這種樣子!”周長發(fā)激動不已,極力地辯解著不可能,不相信。好像只有這樣說他才能夠保住自己的命。
“如果不是說到骰子,恐怕我還真的忘記了一件事情。阿峰!”白少軒直呼了一聲名字,只見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那男人走到周長發(fā)面前,揭開他的骰蠱,拿起他的骰子用力一捏。出乎了所以人的意料。比賽的骰子是有問題,但是有問題的卻是周長發(fā)的骰子。
周長發(fā)紅著臉,手直直地指著對面的白少軒道:“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這是你的賭場,是你給我的骰子,這骰子有問題也是你弄的?!?p> “你說是我給你的骰子有問題,那你能解釋一下藏著你身上的骰子又是怎么回事嗎?”白少軒冷冷地回應著,似乎不愿再與對方有過多的糾纏。
白少軒的話音剛落,那名叫阿峰的男子便抓住了周長發(fā)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一個抖動,幾粒骰子便由周長發(fā)的袖子里掉落在桌子上。
人群瞬間沸騰,原來這么多年周長發(fā)那擲骰子的技術竟是如此來的,眾人被這個周長發(fā)足足地騙了這么多年。欺騙感油然而生,大家都叫著要剁了周長發(fā)的右手,尤其是那些曾輸在周長發(fā)手里的人,叫囂的更加厲害。
但周長發(fā)卻不死心般,仍梗著脖子紅著臉,硬說著白少軒冤枉了他。激動使他那肥胖的身體渾身抖動,但任憑他如何解釋,都已經沒有人再相信他了。一個失勢的人是沒有資格為自己辯解的。很快地,他便被人給強壓了下去。
風波過后,賭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靜靜地看著白少軒,開始對這個新上任又年輕的少東家有了一絲的忌憚。畢竟這周長發(fā)是跟著他父親打的江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這位少東家卻什么面也不顧,下手夠狠。
白少軒抬頭雙手抱拳地向大家打了個招呼:“承蒙諸位長輩的厚愛,這次受家父之托,接管了浦鑫倉,心里是誠惶誠恐,今后還望諸位長輩多多提攜?!?p> “白少謙虛了。白少還需我們提攜嗎?現(xiàn)如今應該是白少多多提攜我們才是?。 惫⒒⒃谧谝慌孕χf著。
“是啊!是??!”耿虎剛一說完,那站在身后的人立馬跟風了起來。
“虎叔真是說笑了?!卑咨倏蜌獾卣f著:“待會大家到籌碼臺,每人各領一百個籌碼。希望大家玩得盡興!在下還有些事情,大家各自盡興。”
說著,白少軒便轉身向二樓的包廂走去。
“好……”
“好……”
“……”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贊好聲。很快地,賭場恢復了常日的模樣,嘈雜聲和押注聲此起彼伏。
“你回來了。”當白少軒推開包廂的門看見笑臉相迎的白源時,臉上卻沒有半點的詫異,如早就預料到般。
“剛從沈家出來就過來看你了。不過也虧趕來了,倒也看了場好戲。不過大哥,剛才你那招可真厲害,把那群老不死的唬的一愣一愣的,在哪學的?能不能教我?”白源滿臉敬佩地看著白少軒說著。
白少軒走到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賭場下面。二樓的房間黑暗隱晦,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縱觀樓下的賭場。賭場又恢復了往日的嘈雜,不知是否白得了籌碼的緣故,人們賭的更加地兇了。他背對著白源,并沒有回答他的話,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白源感覺自討了個沒趣,扁了扁嘴沒有再說什么。端起桌上的茶正準備喝。
“人見到了?”
“見到了,跟你給我看的照片一模一樣,應該是沈小姐沒錯。我特地選在沈從文不在的時候拜訪,不過這沈小姐也夠磨蹭的,我在那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之久?!?p> “她那不是磨蹭,只是她湊巧也出門了而已?!?p> “咦,出門了嗎?我都沒看出來。不過不是說這沈小姐是個久居深閨的大小姐嗎,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有點性格的女孩子,有些特別卻又說不上來,同小的時候完全不同。大哥,你真應該去見見她。”
“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