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纖蝶早有準備,她就料到梁三公子會這么說,所以馬上搖頭否認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要讓我說的話,應該是當初劫了我們父女二人的盜賊?!?p>說著,冷纖蝶站起身,緩緩走到李渡恩背后,邊走邊說,“如果沒有當初那盜賊劫了我們父女,我們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落魄,如果不是這般落魄,家父也不會在李公子的賭莊中沉迷。如果家父沒有迷戀在賭莊中,我們自然也就不會欠下李公子什么債,也更加……不會給李公子帶來什么好處。”
說到這里,冷纖蝶抬起手,輕輕拍了一下李渡恩的后背。
李渡恩身子一震,只聽冷纖蝶接著小聲說了一句,“家父欠下的這筆賭債雖然不會給李公子帶來什么高官厚祿,但這做生意自然應該是只賺不賠的。對吧,李公子?”
冷纖蝶故意把“高官厚祿”四個字說的很重,李渡恩眼珠轱轆轱轆亂轉,心中盤算著什么。
這時冷纖蝶又緩步往韓掌柜身后走,邊走邊說,“如果我們沒有欠下李公子那筆賭債,那么韓掌柜想要得到這支毛筆,我們自然也不會說什么。只是,當初如果我們父女去縣衙報案,縣太爺見到家父,一定很高興。要是我們父女身上還有些家資,還有些臉面,說不定就會由韓掌柜為家父引薦……”
韓掌柜那張腫脹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冷纖蝶還是輕輕拍了他后背一下,小聲說,“我聽說我們的縣太爺也是個喜歡交友之人,如果沒發(fā)生過那些事情,縣太爺現(xiàn)在也許會因為韓掌柜沒給引薦家父而大發(fā)雷霆呢……韓掌柜,你會不會因為私心而偷偷隱藏什么呢?”
聽了冷纖蝶這句話,韓掌柜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冷纖蝶說完這些話之后走回自己的座位,沖著梁三公子深施一禮,道,“不過事到如今,梁三公子說的不無道理。家父身體不適,這件事完全是小女子一人所為,有許多不妥之處,可能是讓李公子和韓掌柜誤會了。錯都在我身上,還請兩位寬宏大量,化干戈為玉帛,商討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p>李渡恩皺著眉頭看看韓掌柜,韓掌柜也抬起頭看看李渡恩。他們兩個都知道,現(xiàn)在他們之間的仇恨是沒有辦法化解了。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冷纖蝶剛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他們現(xiàn)在把冷老頭兒的身份抖落出去,到時候冷纖蝶絕對會反咬一口,讓他們誰都沒有好日子過。而實際上,他們兩個人身后都有比衲巖縣縣令更大的靠山,如今這個場合下,他們也根本沒有必要把冷老頭兒端出去,那樣的話只會白白便宜了梁縣令。到時候,依著梁秋榮的個性,他一定會把所有的好處都獨自搶走,而他們兩個無論是誰,都什么也得不到。
李渡恩和韓掌柜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李渡恩還牢牢記著剛才在衲巖墨閣前面梁三公子小聲對他說的那句話,所謂的斬草除根,一定就是在暗示他要殺了這個韓掌柜。李渡恩雖然查出了韓掌柜與他背后那位大人并沒有他一直宣揚的那種親密關系,但其中畢竟還有些不確定性。李渡恩本來打算把這個姓韓的從衲巖縣趕走,最好趕出武明郡也就可以了,可這時他才感覺到梁三公子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他們兩人都知道冷老頭兒的事情,而這份功勞,最終只會落在一個人的頭上。李渡恩看出來了,冷纖蝶對韓掌柜完全沒有好感,如果說她肯把好處交給某一個人,那么李渡恩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最接近這份功勞的人。
如此一來,韓掌柜不除,他的事情就不會順利。
這個李渡恩本來就整天在一群亡命之徒中間過日子,所以如今有人擋了他通往“高官厚祿”的道路,他腦海中第一個想法便是“殺”。更何況,梁三公子說了那種話,那就說明他們縣衙對這個韓掌柜也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