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8年(北宋太平興國三年)農(nóng)歷三月三日清晨,虎捷都指揮使劉通之妻龐氏身著玄色素服,梳著龍蕊髻,發(fā)間只插著一把鎏金銅簪,言行舉止中盡顯豪門舉止,攜穿著碎花衣裙、年僅十歲的小劉娥出了府門上了早已準備的馬車,那馬車古色顯然,舊帳簾,紫花幔參差流蘇,雖樸素卻也不失大家精華。
馬車出了城,那一路走在古山道間,路雖小怎奈老車夫技藝熟練,一路卻也平穩(wěn)。那路邊古木參天,初春季卻顯荒涼,落紅繽紛,于清風吹拂間掃入荒道。車踏落花,難分喜事悲聲。有詩為證:
春蠶佳葉紅塵謝,堪秋為憑未當竊。
休跨三季是非落,頭尾皆付成笑迭!
好不慘然!
“娘親,為何每年的三月三都要去廟中進香?。俊避噧?nèi)小劉娥抬起頭問好奇地問道。
“這三月三哪,是上巳節(jié),三月三生軒轅,也是咱們女子的生日,女子也只能在此日進寺燒香祭祀先祖,故而娘親一則帶你前去散心,二來讓你學學女子該做的事啊,”龐氏慈愛地看著幼女又問道,“在家時,娘親讓你背的《詩經(jīng)》可曾背上?”
小劉娥乖乖地點了點頭,答道:“父親還讓我背的《女則》《女論語》女兒也背上了!”
“那娘親可要考考你,這《詩經(jīng)》中的一篇《溱洧》背給娘親聽聽可好?”
“《溱洧》?”劉娥想了一下,答道:“女兒記得,是《國風。鄭風》中的一篇,”那劉娥流暢地背了出來,“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于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于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饼嬍下犃耍⑽⒉徽Z露出了一絲贊許的笑容。
不多時,遠處顯現(xiàn)見一座紅墻環(huán)繞,佛塔凌空,竹樹掩映的高大古廟,馬車停在了寺前?!坝酢避嚪蛳铝塑囅崎_車簾并用著蒼老而誠懇的語言說道:“咱們到了,請夫人與小姐下車吧。”那龐氏摟著幼女俯身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車,駐足在寺前抬頭只見古剎匾額上以金字雕刻三個大字——寶光寺。龐氏吩咐道:“有勞管家了,請管家讓馬兒去后院食草吧,我與娥兒先進寺中上香,稍后便至。”
“是,夫人。”
只見寺來往香客皆為女子,進出頻頻,小沙彌于門口招呼香客。龐氏牽著小女進了寶光寺,寺內(nèi)用石柱400多根其主要由一塔、五殿、十六院組成,四面經(jīng)墻環(huán)護,綠樹縈繞。中軸線上,福字照壁、山門殿、天王殿、舍利塔、七佛殿、藏經(jīng)樓、紫霞山依次而立;兩旁有鐘樓、鼓樓,客堂、云水堂、齋堂、戒堂、羅漢堂、禪堂,東方丈、西方丈相對稱,好不輝煌!
母女二人進了七佛殿,各自接過一旁沙彌點燃的三炷香,跪在蒲團上,均雙手合十舉香過頭頂,行了三跪九叩禮,方把香交與沙彌晉在香爐中。一縷香魂裊裊上升,佛殿中更添香火。龐氏進香后拜謝了沙彌,遂又攜幼女來到僻靜無人的一處——禪房。只見禪房四周古木聳立,禪鐘更鼓不覺,想必心意雜亂之人到此也神清氣爽。
龐氏帶著劉娥走進最偏處的一間禪房,輕輕推開門,只見一七旬左右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持佛珠,正閉目盤膝打坐念彌陀,那老和尚對開門聲如同未聞,待龐氏母女走到他一邊坐下后,才開口道:“可是劉夫人到了?”
“方丈好生清閑!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龐氏又讓劉娥按例向方丈見禮,“今日上巳節(jié),特意帶小女前來進香且捐些香火錢?!闭f完從袖中掏出一包五十兩的紋銀放在了方丈的案上。
那老方丈微微睜開眼睛,念了聲“阿彌陀佛”,方不疾不徐言道:“施主心善,佛祖都是看到的?!狈秸煽戳艘幌履莿⒍?,喜道:“這位小施主天生不凡,舉止脫俗,日后必是大富大貴之人!”
“哦?”龐氏略顯驚訝,好奇地問道:“敢問方丈是何富貴?”
“阿彌陀佛,不可言不可言!有道是富貴臨前大劫生,難滿自有富貴生?!崩戏秸删従彺鸬馈?p> 一旁的劉娥聽了,不屑地說:“你收了我們家的錢,自然想在這阿諛奉承,不過我才不會聽你這番胡話呢,有道是人各有命,我有沒有富貴與你又有何干?”
龐氏見了,瞥了劉娥一眼,斥道:“方丈德高望重,不得無禮!”
方丈笑道:“小孩子心中藏不住話,施主莫要動怒?!?p> 龐氏又與方丈談了片刻,于寺中用了午齋方才離去。
馬車返程時未進城,便聽得華陽城內(nèi)突降暴雨,加之洪石滑落,一夕之間淹沒了村莊,連官家富商亦是如此。龐氏聽后大驚失色,馬車行至府門前,只見一片廢墟尸橫遍地,百姓們流離失所,且劉通為救災(zāi)民也不幸歸去,雪上加霜,劉娥、龐氏及老管家無家可歸,更是被難民們擠散,一日一夜之間竟死的死散的散,小劉娥孤身一人流落在城中街頭。
天色漸漸淡下,劉娥一邊哭著一邊找著娘親,不覺中迷失了方向。只見前頭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嬤嬤穿的桃紅柳綠衣,領(lǐng)著兩個粗壯大漢,邊走邊說:“早就聽說蜀地多美女,你們都趁著這個機會給我找?guī)讉€美女帶回去,保證能大撈一筆!”
劉娥走著走著撞到了那個嬤嬤身上,那嬤嬤喝到:“哪個瞎了眼的東西!敢撞到老娘身上!”嬤嬤俯身一看,見那劉娥頗有幾分姿色,道:“果真是蜀地的美人多??!瞧這丫頭,,標志得跟個天仙似的!”嬤嬤又問道:“小姑娘你怎么哭了?是誰欺負你了?。扛嬖V嬤嬤,嬤嬤幫你教訓他去?。 ?p> 那十歲的小劉娥哪懂什么人心險惡,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那嬤嬤聽了,心中打起了小九九算盤,故意說:“小姑娘別怕,你跟嬤嬤走,嬤嬤先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后嬤嬤幫你去找你的娘親可好?”劉娥正無家可歸,只得答應(yīng)了下來。那嬤嬤向兩個壯漢悄悄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遂打暈了劉娥。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