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劉娥未行至門前,心下思忖:平日里玉香樓中亥時(shí)便已經(jīng)熄去燈火,今日間,卻一反常態(tài),樓上樓下,燈火通明。怎奈別了丁謂后,只得硬著頭皮進(jìn)了玉香樓。真可謂是:
一朝入羅網(wǎng),百日得掙脫。
風(fēng)波驟未停,禍起蕭墻跟。
劉娥從后門進(jìn)了玉香樓,并閂好門閂,匆忙地從泥濘小道徑直走去自己的房門。所過之處皆是燈火通明,唯有幾間屋內(nèi)有男女歡好之情,便只以為那后門是誰忘了關(guān)上。待得走到自己房門口時(sh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房中也是燈火俱在,心內(nèi)不免疑慮,卻又不得不進(jìn)去。劉娥驀地里推開了們,心內(nèi)大吃一驚:
只見房內(nèi)梨木桌上多放了一根鞭子,其余陳設(shè)依舊,老鴇紋絲不動(dòng)地坐在桌旁的花梨木椅子上,面無表情,著玄色錦衣更顯得刁鉆蠻橫。一旁的秀芳死死的綁在了椅子上,嘴里還有一塊白布堵得死死的,見了劉娥進(jìn)來,拼命地要掙脫開來那繩子,奈何小小女子,如何解脫?一旁還站有一女子,打扮得甚是花枝招展,臉上涂盡了胭脂水粉,一身紅色羅裳極為奪目,傲嬌地看著劉娥。此人也是玉香樓的妓女,原也是長洲城中的花魁頭牌,名喚流姬,只因劉娥來到玉香樓后,奪了她的風(fēng)光,從此甚少露面,常常躲入房中暗暗哭泣,今日出得房門,著實(shí)令劉娥暗生疑慮。
“你好大的膽子!”那老鴇斥聲喝道。
“媽媽說什么呢,孩兒我進(jìn)得玉香樓,全是媽媽提攜,方有了今日榮華,”劉娥說著便走到了老鴇跟前,又道:“孩兒我自從進(jìn)了玉香樓,從來安守本分,不曾越矩啊!”
“哎呦,我的錦雋妹妹,常言道,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玉香樓的規(guī)矩呢,外出必得有媽媽的準(zhǔn)許,更何況你這入夜外出,更是罪加一等了!”那流姬輕蔑地看著劉娥,眼里絲毫無人的樣子,是人見了都覺心寒。
綁在椅子上的秀芳十分著急,要想解釋什么,卻又無助地看著劉娥,萬分努力要解脫繩索卻又無力解開,兩眼角不禁流下了淚水。劉娥心中明白秀芳的難言之隱,但嘴上又不方便說出,只得向秀芳使了個(gè)眼神,讓她明白。“啪”地一聲,一記耳光狠狠地落在了劉娥的臉上,劉娥疼痛難耐,兩頰滾燙,又火燒似一般,不禁浮起了五條鮮明的指印,忙用手捂住這邊臉劉娥心中不平,想來自己自幼爹娘疼愛,即便之后入了娼門,也未曾受此等委屈,心中又想,她本是這妓院娼鴇,自己這微薄之力如何與她抗衡?無奈只得咽下心中怒氣,違心恭維道:“媽媽打得好!孩兒我受教了!”
那鴇兒冷冷地“哼”了一聲,怒道:“我平日可待你不薄?。“??”說著從桌上拿過了長鞭,繼而言道:“自從你入了我門,我好心抬舉你為一城花魁,在旁人看來,為終生難以所求之事,你竟不思報(bào)恩,膽大妄為,竟敢私悖我門規(guī)!且不說你這深夜私自背我外出,未得我允許,何況還與秀芳這賤人合謀欺我……”說到此處,那鴇兒更是怒氣不止,惡狠狠地看著這劉娥,狠地如若要將人生吞活剝了般,又道:“你們兩個(gè)不愧是我玉香樓的好女兒!平日伺候客人不見你們?nèi)绱艘笄?,今日好在我留了個(gè)心眼早有防備!若非你們設(shè)計(jì)出門,流姬親眼得見,我可真想不到你們還有如此大的膽子啊!”
“媽媽說的是!今日之事確我之過,與秀芳姐姐毫無干系!”劉娥低聲下氣地隨附應(yīng)答道。
一旁的流姬輕挑了眉頭,扭著腰走到了劉娥身邊,說:“錦雋妹妹啊,我說你也不用把這一切過失往自己身上攬,孰是孰非,這心中明鏡似的,何苦呢?”說完又向鴇兒言道:“媽媽呀,我們玉香樓的規(guī)矩呢,深夜私自外出,可是要受相應(yīng)的刑罰的,只是這刑罰么……”
“夠了!”未等流姬將話說完,卻被鴇兒攔住,原來鴇兒心中依舊憐惜劉娥容貌,不忍傷她太重,便道:“依我門規(guī),是要自行毀去容貌并逐出玉香樓,念在你效力我玉香樓多年,且不讓你受此厲行!”
“媽媽……”流姬意欲阻攔,可此事鴇兒心中早有盤算,哪容得她做主?
鴇兒揮了手,道:“你不必說了!”轉(zhuǎn)而撫摸手中的鞭子,又對劉娥說道:“此鞭子本是牛皮制成,你若是受了五鞭,便放你過門!”劉娥聽后,也悟出了鴇兒此舉之理,一綁在旁的秀芳心內(nèi)更是焦急,望著劉娥,眼角淚如雨下,而那流姬心內(nèi)卻是著實(shí)怨恨,忿忿地說了一句:“好妹妹,跪下吧!”說完便走去了老鴇一旁。
劉娥撩起了衣裙跌跪在了鴇兒面前,心中卻靜若止水,道:“錦雋自知犯下過錯(cuò),請媽媽責(zé)罰!”
鴇兒見了,狠狠地打了第一鞭下去,接著下去了第二鞭,待到第三鞭落到劉娥身上時(shí),劉娥便已忍不住疼痛,第四鞭打到那劉娥身上,卻也是冷汗如珠滾下,也咬牙不發(fā),第五鞭卻是更重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劉娥終于忍不住疼痛,倒在了地上,氣息奄奄,鞭子所到衣服之處,俱是破了幾塊,尤其是最后一鞭下去,已經(jīng)皮開肉綻,血滲衣服,好不可憐!
“這就是不守我玉香樓的下場!”鴇兒“哼”了一聲,看著倒在地上的劉娥,又道:“這些日子,你就與權(quán)且與你養(yǎng)傷,與秀芳這賤人一處關(guān)著!帶傷好之后我可是要你陪客的!”鴇兒說完便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流姬見狀,只回頭冷冷地看了劉娥一眼,隨后也緊隨鴇兒出了門,將門反鎖著。
朦朧朧間,劉娥醒了過來,忍住身上的疼痛,使勁撐了起來,艱難地挪著步走向了秀芳所綁的椅子,替秀芳解開了繩子,又將秀芳嘴中的團(tuán)步拿了下來,兩個(gè)苦命的女子就如此抱頭痛哭了起來。
卻說秀芳對劉娥說了什么話,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