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夫人不是一開口就說“睿親王爺”她早就尖叫著撲了過去,哪里容得她順順當(dāng)當(dāng)說這么一番話?
然而她一開口便是“睿親王爺”,那夫人又哪里敢打斷?
聽完她這么一番話之后,更是無言以對了。
在座諸人亦心中一驚,不錯,此事不但牽連著裴明蘭,更牽連著睿親王!那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再說看裴家的架勢,顯然裴明蘭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何必多嘴閑話、干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從此后,風(fēng)言風(fēng)語倒是漸漸的消了下去。
等睿親王一行回到京城后,幾乎已無人再談?wù)摯耸铝恕?p> 再說裴明蘭帶了消息到狩獵行宮向宇文元楨稟明睿親王性命無礙之后,留在狩獵場的許宗等放下了心,立刻便欲將這四天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的某些異常的人、事稟報宇文元楨,請求宇文元楨下旨將相關(guān)人員控制起來。
不想,他們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上報上去,他們查到的、沒查到的一夜之間全都死了!
許宗等大驚,一時倒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稟報上去了!
直到宇文元墨安然回到獵區(qū)行宮,許宗稟了宇文元墨,宇文元墨才向宇文元楨隨口提了一句。
同時宇文元墨亦說了鎮(zhèn)子上再次遇襲以及設(shè)計誘敵且有所收獲的經(jīng)過,面對宇文元楨的擔(dān)心和愧疚反而多加安慰。
他們兄弟二人談話的具體內(nèi)容當(dāng)然不會完全泄露出去,然而總會漏出去一爪半爪的。
這一爪半爪,對有的人來說僅僅是個消息而已,對有的人來說,卻無異于滅頂之災(zāi)。
暗夜小院密室中,昏暗的燈光將男子的身影拖得老長老長,幽幽暗暗如鬼魂。
他只吩咐了躬身立在背后的中年長須者一個字:舍!
中年長須者臉色一變,露出吃驚肉痛的表情,忍不住勸道:“主子是不是再考慮考慮,那一條線我們好不容易才建了起來,一朝全舍,這也太、太可惜了!其實我們可以——”
“不全舍騙不過他!”那人冷笑,冷冷道:“宇文元楨算個什么東西,本座從來沒放在眼里!如果沒有宇文元墨,這個皇位根本輪不到他坐!呵呵,本座真是嫉妒他,有宇文元墨這么忠心耿耿一個胞弟!都舍了吧!眼下宇文元墨手里的線索雖然不多,但憑他的能力,遲早查得到那里!一旦他察覺不對,就會繼續(xù)查下去,所以,那里的一切,都不許動!所有的人、物,都留給他!本座雖不懼他,然若現(xiàn)在就被他纏住,也是一件麻煩事!”
“是,主子!”中年長須者終于不得不點頭嘆息。壯士斷腕,不過如此!
宇文元墨還在那鎮(zhèn)子上時,就已經(jīng)順著手中那不多的線索安排人繼續(xù)徹查,回到獵區(qū)行宮說明一切后,便陪同宇文元楨一起回京。
搶占了先機(jī),即便對方反應(yīng)再快,他的人多少也會有所得。只要手中線索越來越多,對方哪怕鉆入地下幾尺,遲早也會被他挖到!
回到京中,宇文元墨以養(yǎng)傷為由閉門不出,專心料理此事。
那背后之人下了這么大的本錢暗算他,而他之前竟然半點兒也不知有這么一股勢力存在,他必須得把人全都揪出來!
太危險了!
他甚至直覺的察覺,這危險并非單單針對他一個人,更指向他的皇兄宇文元楨。他不會允許這種危險存在。
回府頭三天,他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以至于再次看到司總管在他面前不時的晃悠找存在感時他終于想起來了,好像這三天這位總管大人都這么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晃去晃來。
宇文元墨不禁覺得好笑,終于如司總管所期盼了第一百零八次那樣叫住了他,“有什么話這么難以啟齒嗎?說吧!”
司總管原本是他母妃宮中的總管太監(jiān),也等于是看著他長大的,母妃去世之后便到了他的府中當(dāng)總管,忠心上絕對沒問題,他對司總管也一直頗為尊重。
“王爺!”司總管訕笑著,雖是訕笑,那臉皺得都快成一朵花、眼睛瞇得快成一條縫了,顯見他是真的有幾分高興。
“那個,”司總管陪笑道:“不知裴二小姐那里,王爺有什么打算?”
“什么?”宇文元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隨即挑眉有些無奈的道:“那位裴二小姐又闖什么禍了?”
這也不對啊!就算她闖禍了,也不可能從司總管口中問起自己來??!
“怎么回事?快說!”
司總管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與自己就壓根沒想到一塊去,語重心長而失望的嘆了口氣,“王爺啊王爺,您這次糊涂了?。∧团岫〗隳菢釉谕膺^了四天,這滿京城里可都傳遍了!裴二小姐除了嫁給您還有第二條路嗎?您回京之后一言不發(fā)、沒有半點表示,您可想過旁人見了會怎么說裴二小姐呢?您這是救了人家又害了人家?。 ?p> 司總管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的觀察宇文元墨的神色,見他聽完自己的話變了色不由暗暗高興:好機(jī)會啊好機(jī)會,他絕對要拼死把握住這次好機(jī)會,讓王爺娶個女人回府!管他是王妃也好、側(cè)妃也罷,總而言之王爺不能再繼續(xù)單身下去了!這一次,他沒有理由推脫了吧?
司總管或許覺得火候還不夠,又加了一把火,痛心疾首的嘆道:“王爺啊,女兒家的名聲有多要緊王爺不會不知道吧!流言蜚語那是會逼死人的呀!裴閣老好歹算是您的老師,您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裴二小姐這輩子就這么毀了嗎!王爺,您能安心嗎!”
宇文元墨早已呆在了那,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笑道:“好了司總管,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樣,你明日打發(fā)人送一份厚禮去裴府,就說兩天后本王前去拜訪裴閣老!”
“是是是!王爺!老奴遵命!”揪著心緊張不安的司總管樂得渾身骨頭都輕了四兩,樂呵呵道:“依老奴看,也不必等明天了!老奴這就安排人去吧!”
155.應(yīng)了
“是是是!王爺!老奴遵命!”揪著心緊張不安的司總管樂得渾身骨頭都輕了四兩,樂呵呵道:“依老奴看,也不必等明天了!老奴這就安排人去吧!”
“隨你!”宇文元墨一笑,搖搖頭走開了。
此事其實即便司總管不提,他也會提的,只不過他回京之后一直不得閑,還來不及提罷了。
之前或許沒多想,但他何嘗不知,發(fā)生了這種事后,他是必須要給裴家一個交代的。
對此,他沒有半點勉強(qiáng)或者無奈,相反,心中反倒一派輕松,以及,一點隱隱的雀躍的喜悅。
仿佛原本十分為難的一件事,就這么輕易的迎刃而解了!
裴明蘭,如果他此生一定要娶妻的話,他寧愿是她。
司總管人逢喜事精神爽,辦事效率那叫一個高。離了宇文元墨面前之后,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厚禮準(zhǔn)備好了,親自帶人樂顛顛的直奔裴府而去。
裴閣老和裴公慎都不在家,裴夫人聽說睿親王府大總管來了不敢怠慢,連忙親自迎了出去。
司總管內(nèi)心里其實已經(jīng)將裴夫人當(dāng)做王爺?shù)拈L輩看待了,那叫一個恭謙有禮。裴夫人心內(nèi)詫異,不動聲色笑著應(yīng)付。
等見了那些禮物,聽了司總管的話,裴夫人心頭一跳,整個人都愣住了!
“司總管,您、您能否給句明白話,王爺他、他這是什么意思!”裴夫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
拜訪?還讓大總管開路事先說明的拜訪!至于這么隆重嗎?難道——是為自己的女兒來?
一時間,裴夫人心里非但沒有歡喜,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這種事情女人家總是吃虧的,若當(dāng)天沒有發(fā)生那些意外,王爺派侍衛(wèi)把女兒送回行宮住處,一點兒事都不會有??墒撬麄儌z在外頭過了四天,即便女兒最后嫁的人還是睿親王爺,可名聲照樣有損了。為了皇室的顏面,女兒是不可能做正妃的,只能是側(cè)妃。
側(cè)妃,縱然是睿親王爺?shù)膫?cè)妃,說到底那也是一個妾??!將來睿親王妃進(jìn)府了,自己的女兒因為與睿親王這一份獨特的經(jīng)歷,只怕便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人家第一個要對付的!那豈不是——
裴夫人身上冰涼——如果真的因為此事,她寧愿睿親王爺不要來拜訪!
司總管將事情說好之后便離開了。裴夫人不安忐忑的神情雖然并不明顯,但司總管依然感覺到了,司總管心下不禁有些暗暗疑惑:對裴家來說,裴二小姐跟了王爺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裴夫人莫非反倒不愿意?
司總管搖了搖頭自失一笑,暗道自己想多了!
晚間裴夫人方將此事對裴閣老說了,淌眼抹淚的讓裴閣老想辦法,裴家的女兒,說什么也不能給人當(dāng)妾的!
裴閣老也同樣被睿親王這一下弄得心煩意亂,嘆了口氣安撫裴夫人,讓她放心,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對此,裴明蘭一無所知。裴夫人既然心疼她,自然不愿意讓此等事情平白擾亂她的心。
甚至兩天后睿親王上門拜訪,一開始她也并不知道!
到了睿親王來這天,原本裴閣老已經(jīng)做好打太極的準(zhǔn)備,不想書房一番徹談之后,裴閣老的態(tài)度就變了,變得喜憂參半!但是明顯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之后,裴閣老便命人去知會裴明蘭,讓她去一趟花園中的風(fēng)語亭。
裴明蘭不疑有他,當(dāng)即就去了。
卻在見到等候在那的宇文元墨吃了一驚。
宇文元墨淡然一笑,“怎么?見到本王很意外嗎?”
裴明蘭心里生出些不太好的預(yù)感,勉強(qiáng)笑道:“不敢!王爺大駕光臨,舍下蓬蓽生輝!”
宇文元墨大笑起來,有些啼笑皆非的輕嘆了口氣,看著她道:“明蘭,你與本王說話,大可不必如此!”
明明一起逃亡那幾天她對他不是這樣的,那么的率性和隨和,讓他有種很舒適淡然的感覺??墒谴丝?,他沒有那種感覺。
面對宇文元墨有意表露出來的意思明顯的目光,裴明蘭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加明顯,態(tài)度也越發(fā)的顯得拘謹(jǐn)客氣起來。故意裝傻道:“禮不可廢,臣女不敢!不知王爺此來所為何事?”
宇文元墨看向她的目光中顯出的意思顯得更加明白清楚,笑道:“明蘭,你是個聰明人!”
裴明蘭心中一驚一涼:她一點也不想做個聰明人!
“王爺好意相救,一路上沒有把明蘭當(dāng)成包袱累贅?biāo)Φ簦魈m很感激!”明知道裝傻沒有用,裴明蘭依然如此說道。
宇文元墨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笑道:“明蘭,哪怕為了裴家,嫁給本王也是你最好的、唯一的選擇!本王——有那么不堪嗎?你不愿意?或者你有什么條件,只管提便是!”
他的直言坦白倒令裴明蘭一時措手不及,心中卻一時滋味百千,隱隱的又有些失望。
為了裴家,為了家族名聲……是啊,她沒有為爹娘做過什么,又怎么能因為此事而令爹娘成為別人風(fēng)言風(fēng)語背地嘲諷的對象呢?
他若不提,自家自然不會纏上門去賴著要他負(fù)責(zé),可既然他找上門來了,自己哪里還有拒絕的余地?
即便自己拒絕了,外人也絕對不會相信的!只會越發(fā)不堪的嘲笑自家!
畢竟,睿親王親自上門,只要不是個傻的就沒有人會拒絕不是嗎?
竇文櫻,已經(jīng)離她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那日屈辱的死去之后,她就不再是竇文櫻!而當(dāng)她睜開眼睛重活過來的時候,她只是裴明蘭!至少在世人眼中,她首先是裴明蘭,那么,就該首先做裴明蘭該做的事。
裴明蘭素來是個心志堅定、果決有主意的人,轉(zhuǎn)瞬間復(fù)雜難言的心情就平復(fù)了許多,她抬眸看他:“我爹——應(yīng)了?”
“閣老說你自己決定!”
裴明蘭苦笑,心道您已經(jīng)上門,我自己決定也不過是個好看面子罷了。結(jié)果其實是既定的。
“我不做側(cè)妃,我要做正妃?!迸崦魈m又道。
宇文元墨笑了起來,“本王本來就打算迎娶你做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