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我認(rèn)了，你娘又不是我殺的！”穆相思瞪了她一眼，“是你自己答應(yīng)的交易，怎么能怪我？你連我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只為了不被打罵就同意了我的要求，能怪我？”
木楠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憤怒的眼睛一直盯著她。
“我現(xiàn)在有事要忙，你若還想叫我?guī)湍?，就乖乖的看著這香?！蹦孪嗨颊f著又補充了句，“茹家變故，你又是孤兒，能有什么作為，你如今離了我可不好過?！?p> “……”木楠低頭看著香，還是接過了香。
等她抬頭的時候穆相思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
心無所束，神游太虛。
穆相思去了憑云門。
憑云門就在曾經(jīng)的扶搖山上，那些山峰都還在，可惜物是人非。她試著回想扶搖當(dāng)初是怎么覆滅的，隱約的好像有些畫面卻捕捉不到。
她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找去，找到了季輕諾的臥室，一方簡樸石室無多余裝飾，室內(nèi)溫度比外面要低一些，空氣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想必他那九十九劍的傷口不是那么容易就好的。她走近了些，發(fā)現(xiàn)他的面色因為失血過多而發(fā)白，唇色慘淡。
“季輕諾啊季輕諾，你這區(qū)區(qū)九十九劍根本不算什么?！蹦孪嗨甲匝宰哉Z。
“啊——”季輕諾忽然坐了起來，看向黑暗之中。
月光被門隔著，暗淡的投在地面，那里明明什么也沒有，更沒有誰會在。
他看著空蕩蕩的地面愣了好一陣，輕聲呢喃了句。
“相思……”
自然不會有人應(yīng)答。
季輕諾自嘲的笑了笑，身上的傷口牽扯到痛得厲害，他再次躺下合上了眼睛，眉頭卻緊緊皺著。
相隔近百年，再一次聽到他這么叫自己的名字，穆相思忽然哭了出來。
上一次，也是曾經(jīng)的最后一次，他這么喊她的名字時，是她赴死身亡的時候。
她為萬鬼反噬，以血肉咒殺，被啃得幾乎只剩骨架，只有少許血肉連接。
眼睛、耳朵、心臟……渾身上下的肉都被生生的吃掉。她聽不到看不見更說不了話，只能憑著最后的神思把話傳給他。
“季輕諾，這是你欠我的，是仙門欠我的——你得還我，你要守我百年等我復(fù)活?！?p> “我不能死，我還沒戲弄夠你，我還沒睡到你，我會回來的?！?p> “你欠我的，仙門欠我的，都要還我——你答應(yīng)我，你得答應(yīng)我。”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然后她感到抱著自己尸骨的人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好?！彼杏X到了他傳來的神思。
于是她抱著竊喜和期待，睡了九十九年，然后被別人給挖出來——挫骨揚灰。
那種即將熬到希望終點時投來的絕望，有幾個人能做到心不死。
穆相思盯著已經(jīng)再次閉上眼睛的季輕諾，收斂起了心中的悲哀，將眼淚緩緩的從臉上擦掉。
我們魔宮的行事原則是，只做會讓自己感到開心的事情?？墒羌据p諾，我所做有關(guān)于你的一切，卻總是讓我淚流滿面。
他們都說愛是幸福和歡樂。
我這么難過。
我一定很恨你。
恨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