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頭好痛……”楚傾夜從黑暗中蘇醒,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圍陡峭的山壁環(huán)繞。
“我在崖底?!”看清楚了自己的狀況,楚傾夜疑惑眨眨眼,“這么說我沒有死了……”
“您當然沒有死。”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動聽卻毫無溫度的聲音,波瀾不驚。
“是誰?”楚傾夜迅速的回過頭,漆黑的鳳眸越發(fā)的冷冽。這個聲音,讓她想起了她昏迷前聽到的那個,只不過……兩種聲音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一個就像是天生的王者,霸氣、孤傲,不容人拒絕。一個就像是理智的智者,清冷、無情,看似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說服力,讓人不自覺的將心中的想法托付給他。
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有一種錯覺,他們,都在等她。
“我是夕,主人的奴仆?!边@個板著僵尸臉、渾身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的某只,正是出現(xiàn)在酒吧的白發(fā)美人,與剛才不同的是,他脖子上的鐐銬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白皙的額頭上出現(xiàn)了一個雪花的紋路。
“主人?你為什么要叫我主人?”楚傾夜仔細想了想,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漂浮在空中的白發(fā)冰美人。
“夕與主人,已經(jīng)契約了,從今天起,您便是夕的主人,夕便是你的奴仆。”
“契約?”楚傾夜翻了翻白眼,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白癡。
夕面無表情的抿了抿唇,眼睛里閃過一絲遲疑:“主人不必難過,您什么都知道是因為柳從來不告訴您什么。只要是您想知道的,夕必然知無不曉言無不盡。”
楚傾夜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微張著嘴巴說:“柳?你……”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數(shù)不清的碎石灰塵傾瀉而下,一個油綠色的龐然大物從上面跳了下來。
“臭小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楚傾夜無語,這個怪物這么這么死纏爛打啊?她都墜崖了,這么慘的事,它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木有?。ès﹏╰)嗯,真過分啊真過分。
某人完全忘記了她剛才還用石塊把人家給埋了……
“竟然敢在主人面前放肆!”夕眼神變冷,凍得他身邊的楚傾夜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牙齒打架。
好冷啊,好冷啊{{{(>_<)}}}
怪物兄,我同情你~
夕左手向上一舉,無數(shù)的雪花在一瞬間朝他聚集而來,白色的光芒快速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保護罩,落下來的石塊土屑全部都變成了齏粉,被風吹向了高空。
至于怪物兄,在半空中就被凍成了冰塊,“啪嗒”一聲摔在了凸起的崖石上,趕緊利落的碎成了冰渣。
楚傾夜望著面前淡定的夕,十分之不淡定了,“你……是神嗎?”
夕點了點頭,補充道:“我是光明之神?!?p> ……好吧,她原本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情隨口一問,沒想到對方還真的如此認真的回復了她……
“主人不必如此驚訝,原本,您應該是比我高貴千萬倍的存在?!毕Φ恼f道:“想必主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在這個人界之外,存在著另外一個世界羽界,也就是柳所說的陰陽之界。在這個世界里,人、神、鬼共同生存,我們把能夠和鬼神交流的人,稱為陰陽師?!?p> “在羽界,陰陽師、符師、劍士并稱為三大戰(zhàn)斗職業(yè),言靈師、鑄造師、馭魂師、音殺師并稱為四大輔助職業(yè),但是因為陰陽師能夠與鬼神相互契約或者進行通靈之術,逐漸成為了羽界最強的職業(yè),陰陽之界也成為了羽界的別稱……”
“陰陽師……”楚傾夜喃喃道,突然猛地一抬頭,驚奇的說:“我能與你契約,那么我……也是陰陽師嘍!”
“是的。”夕目光炯炯的望著楚傾夜,仿佛透過她重新看到了那個風華絕艷的身影:“在陰陽之界里,血脈非常的重要,因為它基本上決定了一個人的天賦,雖然千百億年來不乏有地位貧賤之人成為強者,可是十八貴族的地位從未動搖過,他們的統(tǒng)治甚至超過了真正意義上的帝國。五十億年前,這十八貴族之中逐漸出現(xiàn)了一個王者,它的領導者也由此被稱為帝皇陰陽師,后世的人把這個家族的人稱之為純血者?!?p> “……你不會想說,我其實是這個純血貴族的傳人吧?!背A夜試探著問了一句。
“是的,你的母親,就是上一任的帝皇陰陽師,也是我……曾經(jīng)的主人?!毕Φ难壑型蝗怀霈F(xiàn)了懷念的神情,臉上的冰冷消融了那一霎那。
呃……
楚傾夜唇角抽搐,風中凌亂。這么狗血的劇情,為什么會被她遇到?什么帝皇陰陽師,看名字就知道一定活不長久,要不然她的父母也不會這么年輕就死于非命!
等等!如果她的母親是羽界中人,那她的父親呢?楚家要是什么“高貴”血統(tǒng),叔叔也不需要整天受沈宜萍的氣,她可不相信楚建斌那種軟弱的人會是什么陰陽師!
仿佛看出了楚傾夜心中所想,夕收斂起笑意:“羽界和人界雖然沒有直接的通道,但是由于靈氣濃度不一引發(fā)的天地元素暴動,產(chǎn)生了許多異原次之門,來自人界的人類就可以前往羽界,您的父親就是通過一扇異原次之門來到了那里,認識了您的母親冰凝大人?!?p> “這么說……我父母也并非死于車禍吧?!背A夜低下頭,摩挲著手上的那枚青銅戒指,驚訝的發(fā)現(xiàn)它居然已經(jīng)變成了白銀的,越發(fā)精致的戒身在月光照耀下璀璨奪目。
“……這件事等到主人您變得足夠強大的時候,夕會告訴你?!毕Τ聊嗽S久,嘆息:“在這之前,請讓夕將您培養(yǎng)成一位合格的帝皇陰陽師?!?p> “我一定要成為那個什么帝皇陰陽師嗎?”楚傾夜眨眨眼。雖然是問句,可她心中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如果您不變得強大起來,遲早有一天會被那個男人找到,那時您的結局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以走,十七貴族同樣不會放過您,因為您……是最后的純血者!”
楚傾夜嘆息一聲:“好吧,那我也有個要求。”
“主人請說?!睓C械化式的冰冷語氣。
“不要說你是我的奴仆,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奴仆?!背A夜抬起雙眸,里面寫滿了認真:“我知道你對我母親很忠誠,但我不會去勉強你對我忠誠。我不是母親,而你,也不是奴仆?!?p> 夕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怔怔的望著那個對自己微笑的少年。
在羽界,從沒有一個人會不希望自己的契約者對自己絕對忠誠,在他們看來,即便是最高貴最強大的神或者鬼,都只是他們的私人財產(chǎn)。尊重、信賴、保護,這些詞語,對于他們這些獻出了自己的契約權的神來說,是多么遙遠啊。冰凝大人是他遇到過的最好的主人,強大、聰慧、優(yōu)雅,她對他們好,不僅僅是純粹的利用,而是對同伴的守護。在她灰飛煙滅之后,他和其他同伴們遭到了封印,可即便是最屈辱的封印也抵不上他心中的痛。曾經(jīng)他以為,從冰凝大人去世后就再也不會遇到一個能夠把契約者當做同伴的人,可是今天,又有一個人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她說,你不是我的奴仆。
心,突然柔軟了。
或許一開始他茍延殘喘的活下去,和主人的女兒契約,只是為了替主人報仇,可是現(xiàn)在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名叫楚傾夜的少女。
“傾夜,我答應你?!毕φ诡佉恍?,看的楚傾夜呆立成了一截柱子。
咦?這個面癱臉……是笑了嗎?
“呃……”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楚傾夜的眼睛開始左顧右盼。
“傾夜,有兩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毕κ諗苛诵σ?,只是表情比以前柔和了許多。
“什么事?”
“你右手戴的那枚戒指,是我族帝皇陰陽師的象征,不要把它輕易的展示在人前?!毕烂C的說。
啊,這么嚴重?
楚傾夜學著夕的樣子很嚴肅的點點頭,然后又迅速恢復了她嬉皮笑臉的痞子樣,笑嘻嘻的說道:“夕,我們都是自己人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天翊草?!?p> “這便是我想要對你說的第二件事。傾夜,這世間……根本就沒有天翊草!”夕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還是狠下心腸說。
楚傾夜呆了呆,喃喃的重復道:“沒有天翊草……沒有天翊草?!”
“是的,斷情山的無回懸崖是陰陽之界和人界之間唯一傳輸口,而柳,曾經(jīng)是我族的叛徒!”
“14年前,他把冰凝大人和楚如蕭大人的行蹤告訴了那個男人,導致冰凝大人用盡全力封印住他后就心力交瘁,灰飛煙滅……”
“柳騙了你,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把你帶回那個男人身邊!”
一句句話,像是一把把刀子,無情的將她推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去。
耳邊不斷回響著她與他的一幕幕:
“傾夜,你好!”
“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做柳,是……是你父親最好的朋友,從今以后起我會照顧你?!?p> ……
“傾夜,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怪過我?”
“那你有沒有傷到?嚴重嗎?”
“我希望你也不要認識,一輩子都不要認識?!?p> ……
“柳,我只相信你……不要欺騙我,永遠不要欺騙我……”
……
柳,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欺騙我!除非我親眼所見,除非我親耳聽到你說,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相信的!
一把推開那扇熟悉到走過千百回的大門,黑漆漆的屋子里,靜謐的如同死寂,里面沒有一絲聲響,熟悉的吧臺卻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人影。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讓淚水流下,她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柳,將成為一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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