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背叛

　　　　“墨點痕你簡直是卑鄙無恥下流我真后悔輕信了你你以為我會這么說嗎？”楚傾夜忽的低低笑出聲來，性感的嗓音猶如地獄魔音，誘人不自覺得沉溺于其中，此時她臉上的震驚之色快速褪去，在一瞬間轉(zhuǎn)變?yōu)榱耸闶膽蛑o，或者說，還有淡淡的嘲諷，“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有人背叛了我，你覺得我還會蠢到放任他繼續(xù)在帝國學(xué)院興風(fēng)作浪么？”

　　說罷，她挪動身子移開視線，好讓趴在地上的墨點痕更加清晰的看到面前的情形。他呆呆的凝視著遠處，原本應(yīng)該被少主毒倒的人兒依舊活蹦亂跳的站著，而他安排在暗處的死士，卻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你已經(jīng)知道少主的真實身份了？”墨點痕目光呆滯，一連串的打擊讓這位一向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的掌權(quán)者開始一步步的走向衰老，走向滅亡。

　　楚傾夜點點頭，嘆息道：“是的，我知道了。”

　　墨點痕忽的咬牙切齒，眼神之中滿是兇狠：“墨染錦這個該死的叛徒！”

　　“……”楚傾夜有些怔忪地望著他，里面沒有一絲的同情，有的只是惡心。她開始為墨染錦感到悲哀，他曾經(jīng)為這個唯一的親人付出一切，甘心被利用，然而墨點痕卻從未真正相信過他，即便到了最后，他仍然將一切失敗的過錯全部推卸到了墨染錦的身上。

　　她靜靜佇立，漆黑的瞳孔深處閃動耀眼的光芒，神色淡淡：“染錦沒有背叛你，他從未告訴過我任何關(guān)于墨家的機密?！?p>　　墨點痕似是有點沒聽懂，他迷茫如一個失去方向的孩子，抬頭道：“什么？”

　　“他不曾背叛你，作為你的孫子他很優(yōu)秀?！背A夜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姿勢由別人來做總是帶著一種心高氣傲的傲慢，然而放在她身上，卻是如此自然，說不出的優(yōu)雅與高貴，“惟是九星黃金上師，雖然還未達到冥者的高度，卻足夠橫掃整個天階，如果沒有內(nèi)奸在他的衣食住行之中搞鬼，憑你們想要抓住他還得費一番功夫，怎么可能如此容易？”

　　頓了頓，她在墨點痕的面前停下的腳步，目光空靈，說不出的駭人：“墨長老，你告訴我，如果想對一個高手下手，是應(yīng)該派一個陌生人去呢還是一個他很熟悉甚至稱得上朋友的人去做呢？”

　　“就憑這些你就能確定少主的身份？”墨點痕突然發(fā)出一陣狂笑，曾經(jīng)慈祥如彌勒佛的臉上布滿了極致的恨意，極致的猙獰，“你別說笑了！”

　　“是，僅憑這些我的確不知道，畢竟你們墨家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為了等我出現(xiàn)，你安排墨染錦在危險系就讀，而你也喬裝一番成為了上一任院長……這樣做似乎不可理喻，但卻非常實用，所以在秋試之后，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墨染錦是你安插在帝國學(xué)院的一枚棋子，就連我也差點被你騙了過去。”楚傾夜唇邊的冷笑漸漸加深，在陰影的浸潤之中，化為一片悱惻，“其實，墨染錦只是作為那個人的幌子存在的，即便他和你都暴露了，那個人依舊可以再帝國學(xué)院暢通無阻，為你們搜集一切有效訊息?！?p>　　“而那個人……”楚傾夜眸色一深，臉上再也壓抑不住似的浮現(xiàn)出縷縷復(fù)雜，“并沒有辜負你的教導(dǎo)，成為了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p>　　她咬著薄唇，裸（和諧）露在外的半張臉在光線照耀下略顯蒼白，褪去了所有的偽裝之后，這個永遠沒心沒肺笑著的“少年”竟然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肥皂泡，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小七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因為她很快就會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可是他就是心疼，就是想要……保護她！

　　“墨長老，你知道鳳凰的別名是什么嗎？”過了半晌，楚傾夜慢慢抬起頭，臉色依舊蒼白，卻多了一抹虛假的笑容，她拋下這句沒頭沒尾卻讓墨點痕臉色大變的話，轉(zhuǎn)身離開，小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原地，只留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墨染錦。

　　“呵呵……”墨點痕吐出一口鮮血，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你回來了？”

　　墨染錦淡淡一笑，蹲下身子將他攙扶起來，“是啊，我回來了，爺爺。”

　　墨點痕渾身一顫：“你還認我做爺爺。”

　　“為什么不呢？”墨染錦聞言挑了挑眉，眼角眉梢似乎帶些淡淡不解：“我從出生就背負上了弒母的罪名，永生永世無法贖清，所有人都厭我懼我罵我，只有爺爺你將我撫養(yǎng)長大，你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p>　　“可你為何要與楚傾夜這個小雜種廝混在一起？我們身為暗冥一族的子孫，應(yīng)當(dāng)為我暗冥一族付出一切！”墨點痕突然眼露兇光，瘋子一般將他推開，神情瘋癲若狂，“你沒有資格作為我的孫子，你這個背叛者！”

　　墨染錦一時不察，被他推到在地，他優(yōu)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爺爺，請你不要忘記，背叛了冰氏一族，背叛了忠誠，背叛了勇士榮耀的人……不是我?！?p>　　他倏地向前走了幾步，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爺爺，這次我來見你，是想要告訴你，你的孫兒我找到了想要為之付出一切的君王，你也認識他，他就是楚傾夜……”說罷，墨染錦深深看了墨點痕最后一眼，離去。

　　獨留下墨點痕，怔忪地望著他遠處的背影。

　　對于這個孫兒，他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那少的可憐的一丁點親情，在那狂暴如大海洶涌的野心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染錦他很聽話，很孝順，每一次任務(wù)他都一絲不茍的去完成。可是有一天，這個溫順聽話的孫兒，竟然會強硬的站在他面前，用如此堅定的語氣告訴他：

　　你的孫兒我找到了想要為之付出一切的君王……

　　你也認識他……

　　他就是楚傾夜……

　　哈哈哈，墨點痕慘笑起來，他輸了，輸?shù)娜绱藦氐?。他竟然會畏懼，畏懼那雙看上去如此堅定的眼睛，看來他真的老了。他汲汲于權(quán)勢一生，卻連一生都成了一個笑話，不過他或許應(yīng)該安慰，染錦他終于找到想要保護的人。

　　墨點痕微微勾起唇角，舉起了那隱藏在袖中卻一直隱忍未發(fā)的匕首，閉上了眼睛。

　　那邊，楚傾夜慢慢朝自己的朋友走去，然而沒走一步多覺得沉重萬分。

　　“傾夜，你小子終于回來了，我們都擔(dān)心死了！”十五嵐最先沖上來，白色的長發(fā)在空中肆意飛舞，他勾住她的脖子，開心的笑起來。

　　“你這個家伙竟然敢嚇我們，太過分了！”杭麗爽朗的笑道。

　　楚傾夜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掠過，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燦爛到極致的笑容，“大家都還好嗎？不如我們先去城內(nèi)歇一會吧?！?p>　　眾人皆是同意，只是在里面，隱藏著一雙暗含恨意的眼眸。

　　在路過一處幽暗的弄堂之時，他慢慢露出一抹血腥的笑容，舉起匕首，對準(zhǔn)了走在前方的楚傾夜的心臟。

　　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時，一道銳利的琴音陡然響起，擊落了他手中的匕首，眾人如驚弓之鳥，循著琴音紛紛抬頭，弄堂口那個藍發(fā)冰眸，臉色蒼白手抱琴弦的女子，不是湖玥是誰？

　　“湖玥，你怎么在這兒？你逃出來了嗎？”聞和玉興奮地道。

　　然而至始至終，她的目光只盯著某處，復(fù)雜的思緒在那一刻如潮水般涌來，明明早就猜到了，可是在確認的一剎那卻還是痛徹心扉。此刻，她的聲音之中沒有了原先的淡然和甜美，有的只是痛心和勞累：“你真的忍心下手嗎？”

　　眾人將身體移開，暴露出來的是臉色陰晴不定的杭麗。

　　“你、你在說什么？”她微微頷首，目光一如往昔般純凈爽朗。

　　“你當(dāng)真執(zhí)迷不悟嗎，麗？”湖玥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失望。

　　“……”杭麗搖搖頭，“玥，你真是累得太厲害了，還是回去好好歇息一會吧。”

　　湖玥慘笑：“你特意把我放置在另外的牢房，不就是怕我檢查你傷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根本毫發(fā)無損的事實嗎？”危險系一共只有湖玥和杭麗兩位女子（傾夜這個偽男不算啦），其余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雖然有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的說法，但是那些男生也不可能真的厚著臉皮去幫杭麗上藥。

　　說起來，杭麗拖去拷問，受到的刑罰的確是最輕的，他們原先還以為這是因為對方是女子人家手下留情的緣故，現(xiàn)在看來根本就是她不能將自己的“傷勢”營造的太過沉重的事實，如果她裝作奄奄一息，那些個男人就算要違背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也不會放任她的傷口發(fā)炎流膿?？扇羰撬膫麆轃o關(guān)緊要，純情的男生們就會放任她自己上藥。

　　當(dāng)初，也是因為她只受了些皮外傷，杭麗躲在另外的角落里獨自“療傷”，對于云宸偶爾提出要幫她包扎背上的傷也都開口拒絕了。

　　這么一想，如此害羞矜持的做法實在和她平日里爽朗豁達不拘小節(jié)的女俠形象相悖。

　　被眾人懷疑的目光一掃，杭麗沉默不語，臉上依舊是一副“我是冤枉的我好傷心”的悲痛模樣。

　　如此沉重的氛圍里，突然傳來一聲嘲諷的輕笑，楚傾夜慢慢走過來，撿起杭麗腳邊的匕首，交還給她：“你的東西拿好。”

　　杭麗不解的退后一步，難以置信：“你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懷疑我，就憑這一把匕首就認定我是內(nèi)奸？！那我們多年的友誼算什么，笑話嗎！”

　　這句話成功的打動了不少人的心，紛紛低下頭，臉露慚愧。

　　楚傾夜嘆息一聲，道：“我不是懷疑你，我是已經(jīng)確定你就是那個暗算我們的人?！鳖D了頓，她自顧自的笑起來，只是這一次再燦爛的笑容都掩飾不住滿心的悲涼：“我該怎么稱呼你呢，風(fēng)神杭麗大人，墨點痕真正的主子，還是……暗冥一族的少主大人？！”

　　此話一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湖玥，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用陌生的眼神注視著杭麗，期盼著她開口否認，然而她卻沉默了。

　　良久，她自嘲一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她的身份，平日里與她交好的幾位兄弟忍不住倒退一步，靠在墻上倒抽著涼氣。

　　耳畔傳來腳步聲，墨染錦慢慢走過來，站在了楚傾夜身后。

　　“……”杭麗用殺人般的目光剜著他：“是這個賤人告訴你的？”

　　“第一，他不是賤人，是我重要的伙伴和朋友，第二，我在被你囚于地牢之中時就想明白一切，包括你的身份。”楚傾夜淡淡說道，她雪白的面容浸潤在弄堂的陰影里，如魅如妖。

　　“其實，從我第一次進入帝國學(xué)院開始，你就留意上了我，所以你借由替我指路讓我成功對你產(chǎn)生好感，當(dāng)然你怕一個人太過突兀，就把湖玥也叫了過來，成功混淆了我的視線。再接著你指示染錦對我為難再三，無非是想要試探我，看看我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人，若是我不學(xué)無術(shù)或是好勇斗狠，對你產(chǎn)生不了威脅，你也就不屑于將我處理掉了，只可惜，我讓你失望了……”

　　說到這里，楚傾夜不禁幽幽一嘆：“說來慚愧，風(fēng)校長曾經(jīng)提醒我要注意學(xué)校里那群夜間出動的‘小蟲子’，所以我喜歡讓小多或者雷鬼他們在夜間游蕩消食，發(fā)現(xiàn)有幾波黑衣人曾經(jīng)找過你，不過你相當(dāng)謹慎，約在了外頭，甚至還布下了結(jié)界?！?p>　　“當(dāng)然，我當(dāng)時以為那些黑衣人是你家族的影衛(wèi)，是奉命保護你的，現(xiàn)在想來，你從那時候就開始著手布置，要暗算于我了吧?！?p>　　杭麗冷笑：“就憑這些？”

　　“不，你最大的敗筆在于秋試暴露了染錦和墨點痕，也間接暴露了你?！背A夜唇邊掠過一絲幽深的笑意：“你的愿意是想借染錦的手殺了我，可是你看到他失敗了心中憤恨不平，臨時改變了計劃，讓墨點痕運功幫你營造出了尊者冥界，將我困于內(nèi)。”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你放出火鳳凰想要燒死我不成，便將我的消息透露給與我有殺父之仇的樓師偃，欲在離城借刀殺人將我暗中解決掉，沒想到又沒成功！”楚傾夜搖搖頭，似是在為她惋惜，“于是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暗中探查到了我的比賽場次，用上古黑暗結(jié)界將我劫走，一不小心連與我靠的很近的關(guān)流月也收了進去。嘛，我想那個時候，你正坐在看臺上準(zhǔn)備看我的笑話吧?！?p>　　杭麗不屑地道：“這種事?lián)Q了誰都可以，你認定是我未免太過武斷了吧?！?p>　　楚傾夜用奇異的眼神望著她：“不，只有你可以。不過你一定不知道，其實你從一開始已經(jīng)把自己的身份全部泄露給我了?！?p>　　她目光一凜：“什么意思？”

　　“你化身為墨家少主時所乘騎的魔寵火鳳凰，鳳則同風(fēng)相通，可理解為”風(fēng)神“?。ù四松瞎诺恼f法，這里不做多解，親不理解的可以自尋搜索百度百科^_^）”

　　楚傾夜笑了笑，眸色漸深：“聽說風(fēng)神這個稱號是由你自己取的，嘛，人到了陌生的壞境里，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與過去熟悉環(huán)境里有關(guān)的稱謂吧?！?p>　　杭麗冷冷地望著她，像是要撲上去咬嚙她的肉。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會不甘心，再度對你動手，所以你讓湖玥在這里守株待兔！”

　　“不，我不知道。”楚傾夜嘆息，“你很聰明，知道等你的暗衛(wèi)控制了整個局面之后再暴露，因此反而逃過了我的布置，我明知道是你，還是想給你一次機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狠下心來殺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珍惜這一次機會……”

　　“可惜，你輸了?！焙见惿钗豢跉?，自嘲的笑容在她嘴角無盡蔓延。

　　“麗，權(quán)勢真的這么重要嗎，可以超越我們的友誼，超越一切？”湖玥一步步沉重的走來，姣好的面容因為內(nèi)心的悲痛而微微變形。

　　“你們不懂！”杭麗突然暴喝一聲，她倒退一步，面色陰沉：“你們永遠也不懂，我的祖先曾經(jīng)一年復(fù)一年的等待冰氏皇族的繼承人到來，可他們都沒等到，最后悲慘的化為塵土。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我的父輩一樣，淪為冰氏一族的走狗！”

　　她激動的指著楚傾夜，一臉不甘：“你憑什么比我高出一頭，你有什么資格？你明明只是一個低賤的孤兒，卻要讓我這個暗冥一族的少主臣服，憑什么？！”

　　“夠了！”燕默涵大吼道：“杭麗，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你的父輩蒙受冰氏一族的庇佑，才能成為九大祭祀之一，你有沒有想過，沒了那個你自以為是寄生蟲的皇族，你們暗冥一族才什么也不是！”說罷，他還嫌不夠過癮的補充了一句：“你個不知報恩、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就算有一天你成為了三界之主，我燕默涵也絕不服你?！?p>　　楚傾夜嘆息：“默涵，可以了。”

　　她鄭重地對杭麗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想法，但我要告訴你，我從沒把你們?nèi)魏我粋€人當(dāng)做臣子，當(dāng)做仆人，即便以后我光復(fù)了皇族，你們?nèi)匀皇俏易钪匾呐笥?，平等而唯一?！?p>　　在友情的界限里，沒有平民，沒有貴族，所有所有都是那么的公平。

　　你情我愿，如此而已。

　　杭麗冷笑，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她不由嗤笑起來，道：“廢話少說，事到如今你準(zhǔn)備如何處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