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別樣家宴（下）
華燈初上，謝家老宅。
謝一漫第一次過來，暗自打量，看得出謝家老宅也算以保存完好的古董，裝潢也是古香古色的，豪華大氣。
劉文瑾帶著謝一漫到的時候還比較早，人也不多。先和正房王佳怡打了招呼，然后帶著一漫去給老太太請安。
是的，請安。謝家還保留著一些古代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比如這請安，比如在謝家女人沒有地位等等。
“老夫人?！眲⑽蔫?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然后立于一側(cè)。在謝家，像劉文瑾這樣的姨太太是沒有資格叫老夫人母親的，這也是謝家對正房的一項優(yōu)待吧。
“奶奶?！币宦W著母親的樣子給老人行禮，睜著一雙迷離的桃花眼看著眼前的老人，一身唐裝，身材和皮膚都保養(yǎng)的很好，頭發(fā)白了一半，一般人都會認為她五十多歲，面含微笑的向一漫招手。
“嗯，是漫丫頭來了，來讓奶奶看看，身上的傷都大好了？”謝氏平常本不與這些小輩們親，看著這一雙迷離的桃花眼，讓她憶起了年輕時的愛人，也是這樣一雙迷離的桃花眼，讓她深陷在那溫柔的眸中。
退去一身威嚴，謝氏就像一個慈愛的奶奶與一漫閑話家常。
但這只是表象，她們彼此都知道。一漫知道謝氏不僅是一個慈愛的奶奶，還是謝家的最高權(quán)威；但一漫不僅是一個乖巧的孫女，還是一個窺探謝家權(quán)勢的野心家，不知道這一切謝氏是否洞曉。
“都好了，早就惦記奶奶，想要來看看，又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這幅畫是漫漫練習了好多次的，這是最滿意的一幅，送給奶奶，祝奶奶福如東海?！敝x一漫知道要藏拙，在沒有決勝的實力前，她可以暴露出一點本事，讓周圍的人不小看她，但不能暴露太多，會讓敵人忌憚，讓自己沒有時間成長。
“漫丫頭親自畫的，來，拿出來看看。”
畫卷徐徐展開，一個東方婦人躍然于紙上，只見她端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似笑非笑，雙目含威，面部處理細致，眼角勾勒出微微細紋，看得出這是一漫根據(jù)三年前謝家的全家福而畫的，她端坐在中間，兒女們承歡膝下，貼身的旗袍襯出姣好的身材，一頭黑發(fā)盤在腦后，端莊而威儀。這幅畫只畫了她這個老人，看得出一漫繪畫的功底。
“畫得好不好，奶奶你夸夸我吧，這已經(jīng)是漫漫最好的水平了?！币宦吹贸鲋x氏今天心情很好，至于為什么會突然與自己親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不會傻到讓這個與謝家最高權(quán)威人物親近的機會白白浪費掉。
“呵呵，好，我們漫丫頭的畫畫得很好，奶奶很喜歡?！敝x氏被這個小丫頭的賴皮逗笑了。
一旁的劉文瑾看著謝老夫人愿意與自己女兒親近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而領著三姨太沈翠萍和二小姐謝雪茹來給老夫人請安的大太太進門看到的正是這和睦的一面，眼瞼低垂，隱去眼中憤恨不甘的鋒芒，滿臉堆笑的進門。
“媽，翠萍和雪茹來了?！蓖跫砚M量表現(xiàn)的自然，她是正房，她的子女是嫡子嫡女，平時都是她和子女在謝氏身邊侍奉，老夫人都是冷冷淡淡的，這個庶女也沒什么特別之處，憑什么得到老夫人的親睞。
她那拙劣的演技怎么瞞得過上首的兩個精明人，都是風里來雨里去經(jīng)歷過生死歷練的人，她那點心思，誰不明白。
“老夫人?！薄澳棠??！?p> 沈翠萍和謝雪茹恭謹?shù)男卸Y，如一漫初來時那般。謝雪茹承上準備好的壽禮，謝氏示意一漫接過來打開，看了看是一對冰種翡翠手鐲，顏色純正，冰清玉瑩，謝氏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讓一漫收起來，把禮物都交給管家收起來。
“你們有心了。”只淡淡一句，便不再開口。一時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沉悶，其實謝氏一直和這些小輩都不親，就連兩個兒子也沒有分到她多少愛，她只是培養(yǎng)他們，讓他們有能力就收謝家的家業(yè)，她和一漫的爺爺感情好得眼里只有彼此，以致這幾年她過得異常寂寞。
“媽，我去看看繼華和孫雅怎么還沒來，這都幾點了，讓媽等他們，太不應該了，一會兒可要罰一罰他們?！蓖跫砚鶜g笑的說，竭力打破這份壓抑的平靜，讓屋內(nèi)氣氛緩和。
謝氏也不發(fā)言，也不點頭，好似沒聽見一般。
一漫在心中暗自頷首，這就是一代女王的氣勢啊。
結(jié)果本就沉靜的房間更顯得壓抑，王佳怡剛剛那句歡笑的話顯得尤為突兀，又好像她沒有說那句話。
又過了一會兒，屋外響起了汽車的聲音。
“媽，我出去接繼華?！笨粗x氏稍稍頷首才出門。
片刻，謝繼華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房門，這些人中有王佳怡，謝繼文，謝之翔，孫雅，謝澤，謝繼華在這一群人中是那樣突出，好似他就是天生的王者，其他人都只能頂禮膜拜。這一身氣勢，沒有血雨腥風的洗刷是練不出來的，沒有實力的人是達不到的。
“媽，兒子回來晚了，請母親原諒?！币簧硗赖闹x繼華在母親面前也只是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何況她的母親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一個揮斥方遒女王。
“嗯，回來齊了？”
“之悅從B市趕回來，剛剛打電話說已經(jīng)下飛機了，可能路上有點堵車，還說給大家都帶了禮物。要不我們不等了，先開飯。”王佳怡說起自己的兒女一臉自豪，雖然嘴上說著先開飯，卻又是提B市，又是提禮物，擺明了讓大家等。
她的兒女在這個家里是最出眾的兒子在美國最高學府哈弗，女兒在華夏國最高學府B大，二房和三房的兩個女兒都是草包花瓶，四房的那個小子年齡還小，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王佳怡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不知她的這種行為已讓老太太稍稍皺眉。
“既然那么遠趕回來，那還是再等等吧，管家，可以吩咐廚房準備著，悅丫頭一回來就開飯。”
“是。”精明的管家應聲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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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規(guī)矩比較多，食不言是必須遵守的，一漫感到很奇怪，像她奶奶秦修羅好歹也是一代女王，年輕是也是性格乖張，不受束縛之人，怎么會愿意守著這種古板的規(guī)矩，實在怪異。
飯畢，一家人坐在客廳里喝茶，謝之悅拿出帶回的禮物。
“奶奶，這是我托一個同學帶的極品官燕，他家在香港是專門做這個的，你吃著好下次我再托他多帶些?！?p> “嗯，悅丫頭有心了?！?p> 安撫了老人，謝之悅又分別給幾個庶母和王佳怡送了珠寶，給謝繼華和謝繼文送了名表。眾人都表示了感謝或喜愛。
謝之悅又拿出三個相同的禮盒分別給謝之翔、謝雪茹、謝一漫，“兩個妹妹和弟弟都還在學習，我就給你們一人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雖然家里也有電腦，配一臺筆記本放在包里方便，你們可要好好學習哦?！?p> 看著謝之悅送出的東西都是這么出售闊綽，說的一套一套的，還真是個妙人。謝繼華給她這個嫡女的零花錢還真是大方啊。
“大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也正打算買，你就送我一臺，還是蘋果的?！闭f著就拆開包裝打開電腦，謝雪茹對謝之悅有些奴顏媚骨，或許這就是弱者對強者不自覺的屈服吧。
“謝謝大姐?！币宦椭x之翔都只是淡淡的道謝。
“怎么，一漫不喜歡嗎？不打開看看？”謝之悅感到一漫對她那么冷漠，沒有過去的崇敬，有些不悅。她從來都是耀眼的星星，是這些庶女仰慕的對象。
“還可以，但我更喜歡IBM的，我還是比較習慣Windows的操作系統(tǒng)。”
謝之悅被她的回答嗆得說不出話來，“蘋果是全球頂級的配置，她的操作系統(tǒng)更是獨立自主研發(fā)的，其他的電腦怎么與他相比?！?p> “嗯，話雖這樣說，但是現(xiàn)階段蘋果獨自的操作系統(tǒng)只有這一個品牌使用，我不是說他的操作系統(tǒng)不好，而是只有一個品牌使用就注定這中操作系統(tǒng)的受顧客要少很多，那么其他的應用軟件就會先針對使用者比較多的操作系統(tǒng)研發(fā)，這樣有很多先進的軟件在蘋果電腦上使用不了?！?p> 這一席話出，眾人臉上精彩紛呈，有的看到了希望，有的滿臉錯愕，有的一臉嫉恨，還有的茫然以對。
一家人在一起閑話家常，后來謝氏乏了就去休息了，謝繼華和謝繼文也去書房談事，客廳里就只剩一群女人和幾個孩子。
“喂，花癡漫，別沒事不懂裝懂，也不要沒事就對著何晨寧的照片發(fā)花癡，那件事我已經(jīng)替你給他道過謙了，真是的，被人知道你是我妹妹我都覺得臉紅?！?p> “哦，原來二姐的臉皮這么薄啊，一漫知道了。”謝一漫懶洋洋的回答，好像話題中心不是她。
“你，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啊?！?p> “羞恥心？我又沒做什么羞愧的事，況且再多的羞恥心也會用完的。對于那件事我已經(jīng)不介意了，既然二姐還要提起那我就說出來，請母親和各位庶母主持公道，二姐暗戀她們班的何晨寧同學卻又不敢表白，她就對大家說是我暗戀他，我連那個人面都沒見過，話也沒說過怎么會暗戀他。我記得后來二姐就借這件事去向何晨寧道歉，希望何晨寧同學原諒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借此接近何晨寧。雖然當時我很生氣，還找了二姐當面質(zhì)問，雖然二姐做的很過分，但我是妹妹，為姐姐做點事是應該的?！币宦秸f越傷心，聲音哽咽。
“二姐，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為什么你還這么耿耿于懷呢？”
一漫低著頭轉(zhuǎn)動眼珠打量大家的表情，王佳怡和三姨娘四姨娘都滿臉錯愕，劉文瑾聽到女兒受委屈傷心的抹淚，謝之悅面無表情，謝之翔雙目含笑，與一漫的眼光對上時還俏皮的眨眨眼。
再看謝雪茹，早已被一漫的說辭雷到了，是的，雷到了。雖然她當時的做法是有那一層的考量，但是謝一漫怎么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一切全都推到她身上，當初明明是她請她這個姐姐幫忙表白的啊。
半響，謝雪茹才愣過神來，“你胡說，明明是你讓我替你向何晨寧表白，現(xiàn)在卻又這樣說。”
謝雪茹大聲反駁，好似誰的聲音大誰說的就是真實的。
“二姐，到現(xiàn)在你還不愿意說真話嗎？你心虛也不用吼這么大聲的，大家都有辨別能力，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彼褪琴€，讀那件事當時沒有第三人在場，反正不該存在的東西已經(jīng)被她銷毀了。
“啊，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說謊都不臉紅的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敝x雪茹已經(jīng)被氣的失去理智了，開始破口大罵。
“夠了。”王佳怡還是有些威儀的?！按淦?，把雪茹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一漫，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這事事關我們謝家臉面，不能拿出去嚷嚷，以后再補償你。今天沒什么事就先散了吧，以后再聚。”
“我還有點事想要找父親?！币宦届o回答。
“你父親平時公事忙，就不要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煩他，說過會補償你就會找機會補償，難道我這個主母在這個家說的話已經(jīng)輕賤成這樣？”
“放心，我不會跟父親提起這件是，今天不會，以后也不會。我只是太久沒有和父親親近，作為女兒想要承歡膝下，而且有點事想找父親商量一下?！?p> “呵呵，一漫找你爸爸有事？正好你爸爸讓你去書房?！边^來接兒子回去的謝繼文真好聽到一漫的話。
“好的，謝謝二叔，一漫先過去了?！?p> 扣…扣…扣……
“進來。”謝繼文打量著這個讓他感到陌生的女兒。
“父親?！焙唵蔚男卸Y后，一漫立于書桌前。
“一漫，坐，有什么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一漫并不意外，他二叔也是個妙人呢，在那樣的情況下賣一個順水人情給她，她不接也得接。家里的人應該都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但這些狐貍不會問，他們只會去調(diào)查，也只相信自己調(diào)差的結(jié)果。這種心理，一漫十分理解，也十分熟悉。
“父親，我想?yún)⒓咏衲甑母呖肌！币宦]有太多時間，她也不想等太久。
“你是說，你想跳級？你知道你的中考成績并不拔尖，現(xiàn)在進一中學習也是我給你安排的?！?p> “是的，我以前沒有把心放在學習上，現(xiàn)在我想好好學習，發(fā)現(xiàn)學習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也發(fā)現(xiàn)學習并不難，想要參加今年的高考，快些到大學里的見識見識?！币宦龟恼f，她的智力當年在特工島上就受過各方面的特訓，那樣呆在學校會讓她難受得瘋掉的，而且她現(xiàn)在實力還沒提升上來。
“學?？梢砸驗槲抑x繼華的一句話把你調(diào)到高三，但你考不好是丟我謝繼華的臉。你確定你還要跳級?！?p> 一漫心中暗嘆老狐貍，“父親如果覺得難做可以跟學校提一提，安排我什么時候參加跳級考試，跳不跳級沒有關系，我只是想有資格參加今年的高考?！?p> “好吧，我就跟學校提一提，考試也是要參加的?！痹谥x繼華看來，這個女兒也流著自己一半的血，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也滿心歡喜，她能有所作為自己這個父親也感到臉上有光。
“謝謝父親，我會認真準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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