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刺史看著滿堂的青州各縣縣丞,反而冷靜了下來,對著在坐的人說道:“本官可有年年收取你們銀子?”
在坐之人莫不是垂下了腦袋,不愿出聲,便是之前出來說話的男子此刻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垂下了腦袋。
夙凌月仿佛早就猜到了這一結(jié)局,臉上連一絲驚訝也無,依舊是那淡淡的笑容,吳儂軟語如同江南的女子:“明哲保身這事雖然可以保住自己,可是有時候也得看對象,看看時候。若是在不該保身的時候選擇了保身,指不定就要禍及己身了?!?p> 青州刺史聽著夙凌月的話,嘴角泛起絲絲冷笑,抬眼看向夙凌月:“郡主這是要屈打成招?”
“本郡主雖然也挺喜歡屈打成招的,只是怕刺史大人雖然肉厚,但是嬌養(yǎng)了這么些年經(jīng)受不起本郡主要玩的那些花樣。”青州刺史那激將的一句話,如同將拳頭打到了棉花之上一般,未曾激起一層浪花。
說罷夙凌月只是喝著茶水,并不再說話,一直之間滿堂靜寂。
等了許久,夙凌月依舊不曾開口,只是品著手中的熱茶,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雙眼盯著門口的不知那一處。青州刺史的心中卻開始毛躁了起來,他原本就是打算準(zhǔn)備行禮連夜逃走的,卻不想這一想法才冒出腦袋,就被君墨染帶到了這里來了。之前他有勇氣如此與夙凌月爭執(zhí)是本著讓夙凌月站不住腳的想法的。
卻不想對方竟然這么厲害,絲毫不為之所動,倒是自己的心中卻漸漸的不安了起來。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夙凌月的茶杯之中的茶水都添了不下六回,青州刺史終于忍受不住,起身說道:“既然郡主再沒有了證據(jù),那下官也該告辭了,這府衙之中可是還堆積了諸多的事情未能處理呢。”
說著正要離去,卻聽見夙凌月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輕聲說道:“慢著?!蹦禽p輕柔柔的聲音雖然好聽,卻帶了不容拒絕的味道,讓青州刺史身體一顫,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刺史大人好大的官架子啊,若是本郡主記得不錯,本郡主但這八府巡按便已經(jīng)是朝中從二品官員,在加上這頭上還頂著正一品的郡主封號。刺史大人來時也不曾行禮,走了竟也只是招呼一聲。莫不是因為本郡主客套的稱了一聲大人,便真把自己當(dāng)成個人物了?”
“下官不敢,只是這官中的事物若是耽擱了,怕郡主擔(dān)當(dāng)不起這個責(zé)任啊。”青州刺史一見事情不對,便立馬搬出了公務(wù)來堵夙凌月的嘴。
夙凌月嘴角卻泛起了層層冷笑,帶了些許的不屑說道:“刺史大人果然是大忙之人啊。前些個日子還能日日有空站在君府的大門口日日求見,今日本郡主一辦案便成了公務(wù)繁忙?!?p> 青州刺史雙腿一顫,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見到眼前這個才及笄的女子,他總生出了幾分畏懼的感覺。
“既然刺史大人覺得官務(wù)繁忙,那本郡主便找個人幫你頂了這繁重的事務(wù)罷了。免得到了本郡主辦案之時刺史大人又推脫。”
“敢爾!”青州刺史一聽夙凌月要找人替了他的位置,便明白了夙凌月的打算,竟然對著夙凌月怒目而視。
夙凌月卻恍若沒有看到,對著身邊的墨月說道:“墨月,帶幾個人去刺史府將刺史大人的官印,官服以及封官玉蝶都取了過來?!?p> 又掃視了在坐的所有人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之前站出來說話的男人身上,問道:“你是哪個縣的?”
青州刺史見夙凌月真有要罷免他的意思,不由得急了起來,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夙凌月:“刺史雖是六品,但也是皇上親封的,你不過是個從二品,也有資格罷免本官!”
“不過是個小小刺史,還是皇上的眼中之釘,今日本郡主便是除了你又能如何?莫不是你那京都之中的主子還能為了你這么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與本郡主撕開臉面?”夙凌月面色平淡,只是那微微上鉤的嘴角似乎在嘲笑著青州刺史的自不量力,末了似乎提醒般的說道,“皇上既然是全權(quán)交由了本郡主,即便是沒有證據(jù),本郡主依舊能夠辦了你?!?p> “你!”青州刺史只是你了一聲卻再沒有了下文。
夙凌月微涼的目光卻再一次落到了之前站出來說話的男子身上:“你是哪個縣的?”
“回稟郡主,下官乃是青州柳縣縣丞?!蹦悄凶釉臼且鹕砘卮鹳砹柙聠栴}的,卻被青州刺史岔開了話題,此時聽見夙凌月再度問起,慌忙起身說道。男子不過二十又一,自認(rèn)為相貌是好的,而且剛才就他站起回答了夙凌月的疑問,想來這青州刺史的位置是非他莫屬了。
想到了這里,男子嘴角勾起了笑容,身邊的官員也或多或少的投來了幾分艷羨的目光。若能在將這郡主迎娶過來,此生怕也可以平步青云了,男人的心終是大的,此人自然也是不例外。
那男子得意的神情豈能躲過夙凌月的雙眼,嘴角笑意更濃,卻直接否定了這男子。
“小丫頭,聽阿墨說你在大廳之中審案,我原本是不信的,現(xiàn)在看起來倒也還有幾分意思。你之前說的那幾句話,本公子喜歡,信心滿滿,霸氣十足吶。”這時候門口響起了爽朗的男聲,緊接著一身白衣的容塵便跨門而入,上下打量了夙凌月一番,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廳之中的人自然是都聽到了容塵的聲音,只是之前夙凌月所給的壓力實在太大,即便是到了此時也不曾有人大大方方的抬起頭來行注目禮,只是借著眼角的余光偷看。
倒是之前站出來說話的男子無所畏懼的抬頭看了幾眼,這一看便立馬打消了心中要娶夙凌月的想法。
過了不久,墨月便捧了一托盤的物品走了進(jìn)來,那托盤之上的正是官印,官服,以及封官玉蝶。
容塵一看這托盤上的東西,雙眼一亮,對著夙凌月說道:“小丫頭,你這是要封官?不如提了阿墨來當(dāng)這青州刺史吧?!?p> 夙凌月想著君墨染脫了他那身風(fēng)騷的紅袍換上這正兒八經(jīng)的官服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那之前站出來的男子一看這形式,心中不安頓起,此時也不曾想到什么,只想著自己即將到手的刺史就要被人搶走了,立馬開口說道:“這刺史之位可不像是縣丞,誰都可以坐上的。”
說著傲然的看了幾眼容塵。
容塵聞言,嘴角掛了一抹譏諷,開口竟不是點(diǎn)破君墨染新科狀元的事情,而是問道:“你是哪個縣的?”
“不才柳縣縣丞,官拜八品?!?p> “柳州?倒也管理的不錯?!比輭m點(diǎn)點(diǎn)頭,先是贊揚(yáng)了一番,看到了男子得意的模樣,馬上潑了一盆冷水下去,“不過是個八品小官,也妄想坐上刺史之位,你真真是活的夠久了?!?p> “你?!蹦侨寺勓裕D時面紅耳赤,直直的看著容塵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塵卻還嫌不夠,趁機(jī)落井下石似得說道:“什么你呀我的,不才容塵,翰林院學(xué)士,官拜正二品,你說可不可以呢?”而后也不去看那人漸漸蒼白的臉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一臉驚喜的說道,“忘了說了,之前我所提議之人乃是新科狀元。”
那人臉色最終蒼白癱坐在椅子之上,但是眼中并非完全絕望,他依舊覺得這刺史的位置依舊會落在他的頭上的。
然而他才剛希冀,夙凌月便斷了他的所有念想,伸手指著靠門而坐的一個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說道:“便由你暫代青州刺史一職吧,若是有所建業(yè),本郡主自當(dāng)會稟明皇上,正式提升?!?p> 夙凌月之前看過屋子里的人,原本也是想著將那位置給之前站出來承認(rèn)之人的,但是隨后她一說到要罷了青州刺史,他一沉吟便喜形于色。雖然是個聰明人,但是恃才傲物,并非是一個成大事之人。心中也便否定了此人。
倒是坐在門口的那中年人,雖說至始至終都秉持這明哲保身的原則,不曾有過半句言語,但是在她說要刺史之時,對方依舊沒有半分情緒波動之意。若說對方看透名利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便是對方心機(jī)深沉。
而這種人往往穩(wěn)重,讓人抓不到把柄在手,因而這才選了對方。無疑這青州刺史之位算是她建立自己的人脈的第一步。
而今后的江南之行,她必須要拉攏更多的人脈方可。畢竟夜星辰的勢力可是覆蓋了整個北方啊。她若是沒有相同的籌碼,又如何能報的前世仇恨?那夜的羞辱她可是一刻都不敢忘記。
那樣子翻滾的情緒終究會在心中越滾越大,直至裝滿了整個心房,迷了心智,抑或者是親手刀刃,方可作罷!
“墨月,將青州刺史壓入地牢之中,連帶著刺史府之中的所有家眷,全部關(guān)入地牢?!辟砹柙履晦D(zhuǎn)身對著青州刺史森冷的一笑,“大人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主子是哪一個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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