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了大夜班的江彥,洗了手,拖著困倦的身子走去更衣室。
她開了柜門,從背包里拿出手機開機后,一邊等著手機啟動,一邊換著工作服。
就在她換好工作服,準備拿起手機打給王剛電話時,卻聽到她的手機響了。
是王剛。
“正準備給你打過去呢!”江彥一拿電話,按了接聽鍵便笑著道。
電話那頭卻是沉默了一秒。
江彥放佛預感到什么,只覺得自己頭皮一麻,身上汗毛都立了起來,心臟碰碰碰的跳個不停。
“喂!”江彥顫抖的叫道。
“你好,我是傳染病醫(yī)院的護士,王剛他………上呼吸機了?!彪娫捘穷^這才開口說道。
江彥只覺自己的腦子“轟隆”的一下炸開了,頓時天旋地轉,眼睛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嘩嘩嘩的往外直淌著眼水。
“是王剛嗎?仁濟醫(yī)院的王剛嗎?!”她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是?!彪娫捘穷^說道:“我們正在努力救治,有消息再通知你?!?p> ………
江彥顧不得擦一擦滿面的淚水,拿起背包,鎖了柜門,往醫(yī)院門口快速走著。
醫(yī)院大門外,出租車一輛接著一輛,江彥的手一直招著,但車一停下總有人一下子竄出來,搶在她前面上了車。
江彥的雙腿有些顫抖,剛停下的眼淚又往外淌著。
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就停在她的面前。
“你那樣打到中午都打不到車,我看你就不會搶,特地停到你跟前的?!苯瓘┮蛔宪?,那司機就說道:“去哪?”
………
見沒有人搭腔,司機師傅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坐兒,見到剛上車的女乘客捂著臉抖動著肩膀。
江彥想說話,但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來話了,一發(fā)聲就是“嗚嗚嗚”。
“嗚………嗚………傳……嗚………傳染……嗚……醫(yī)院………”
“傳染病醫(yī)院是嗎?”司機師傅扭頭問道。
“嗚嗚嗚………嗯………”
司機師傅沒再說話,一路凝視著前方,很快便開到了傳染病醫(yī)院門口。
“到了,丫頭。”師傅說。
江彥抬頭看了一眼,只見“XXX市傳染病醫(yī)院”幾個大字,便猛地開了門下了車。
待走出兩步,又站住了,她折回頭走到車前,從包里掏出了一張20元錢遞給了師傅,這才往醫(yī)院里面跑去。
進了醫(yī)院,她站住了,不知道往哪走!
她環(huán)顧了四周,見到有穿著病員服在家屬的攙扶下慢慢踱著步子的。
如果那個病人是王剛,自己是那個家屬該有多好!
無論得的什么病,只要呼吸還在!哪怕是車禍外傷腿摔斷了!哪怕惡性腫瘤呢!
王剛,只要你活著!哪怕是植物人!
我們都還有機會,我可以陪著他一起走過風雨。
然而………
“他上了呼吸機了!”
電話那頭護士的話又一次猛擊了一下江彥的心臟!剛止住了的眼淚又淌了下來。
前面來了個穿白大褂的人,江彥立刻上前。
“請問隔離病房在哪?”她強忍住哽咽的聲音,問道。
白大褂向左后方指了一下,江彥邁著步子向前,想立刻出現(xiàn)在王剛面前,但又害怕看到已經(jīng)上了呼吸機的他!
疾步如飛但卻舉步維艱!
隔離病房就在眼前,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王剛,王剛!”內心的呼喊一聲高過一聲,卻都化作了眼淚,無聲無息的順著臉頰一直淌著!
良久,她敲了敲玻璃門。
一個護士扭頭看向這邊,走了過來,卻又擺手示意說不能進去探視。
江彥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用手捶著地面,哇哇大哭了起來。
此時,病房內,躺在床上的王剛動了動手指,猛的扭著頭,呼吸機開始顯示高壓報警。
護士連忙上前,卻見他的兩手在床單上亂抓著,喉嚨里發(fā)出呼呼呼呼的聲音。
“喉嚨里有痰?!贬t(yī)生走了過來,對護士說道:“給他吸一次痰?!?p> 江彥放佛聽到里面的動靜,從地上站了起來,扒在玻璃門外向里面看著。
見醫(yī)生護士都站在床邊,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使勁兒的捶著玻璃門。
玻璃門內,吸過痰之后,呼吸機已經(jīng)解除了高壓報警,護士正在扭頭和醫(yī)生說著什么。
不大一會兒,那護士走到玻璃門邊,打開門問江彥道:“你是護士?”
江彥不知道她問的什么意思,猛的點了點頭。
“那………你穿了隔離衣進來吧?!蹦亲o士說道。
江彥哪里來的及說一聲謝謝,跌跌撞撞的,便走了進去。
她在傳染病醫(yī)院護士的幫助下,穿了隔離衣,戴了口罩帽子和防護眼鏡,走近了病房,走近了病床。
那個骨科醫(yī)生王剛,那個不起眼的忠厚老實的男人,那個還有兩個月就要和她結婚的男人,那個承若要讓她欺負一輩子的人,難道就是眼前這個躺在床上,插著氣管插管,閉著眼睛的生死未卜的病人?!
江彥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咕咚”一聲,她跪了下來,跪在王剛的床邊,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緊緊緊緊的握??!
你怎么能沒有反應呢?!
江彥又將那只手拿起在自己的臉上貼著。
眼淚打濕了口罩,滴落在那只大大厚厚尚且有溫度但卻沒有反應的手掌上。
“情況不太樂觀,你們家人要有個思想準備!”醫(yī)生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剛剛拍出來的胸片。
江彥放下王剛的手臂,站起身來:“有多兇險?”
“誰能說得準……就看今晚了吧……看看能不能熬過去?!贬t(yī)生將胸片放到袋子里,放在了床尾墊子下。
江彥點了點頭。
見醫(yī)生走了,慢慢的,她又跪了下來。
她用手摸了摸王剛有些灰暗的臉,摸了摸他的額頭,順著額頭往下?lián)崦念^發(fā),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就像平時她假裝睡著時,王剛撫摸她一樣的輕輕柔柔的。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慢慢的,輕輕的,江彥跪在他的床邊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