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邵大玲江彥兩人再次醒來,拉開窗簾,窗外已是日上三竿,驕陽明媚了。
又補了一覺后,兩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沒有了先前的那種不適,倒是都覺得有些餓。
難得的休息日,兩人決定一起去永和豆?jié){吃個早飯,再去包河公園里納涼散步,就當短途旅行了吧。
公園與吃早餐的地方也就隔了座仁濟醫(yī)院,兩人只要穿過醫(yī)院旁的馬路就到了。
吃過早飯,陽光已經(jīng)有些炙熱,但兩人誰也沒有打傘,匆匆的走著,想趕緊把醫(yī)院邊的這段路走過去。
因為這段路太嘈雜了,像農(nóng)貿(mào)市場一樣。
包子、玉米、茶葉蛋、燒餅等各種賣小吃的攤點,擺著水果、花籃、牛奶、營養(yǎng)品等簡易鋪面,而在這些鋪面之間的狹窄通道間奔走的,是拿著片子、領著行李麻袋的形色匆匆的求醫(yī)者。
本就很雜亂的人群中竟也夾雜有穿著灰或者黃布袍子的人,往匆匆走過的人跟前亮出一個小紅布包道:“除病消災”………
有一對男女,邵大玲不止一次的看到了。
他們倆每次都在重復同樣的表演——男人拿著件衣服,用點著的打火機在衣服上面來回“燒著”(當然是燒不爛的),女人上前問價錢,然后兩人開始討價還價,最后以30元成交……
起初,她真的以為是一個賣衣服一個買衣服,因見的次數(shù)太多了,也就識破了他們的把戲。
“你說他倆這樣能賣出去衣服掙到錢嗎?不如本本份份的踏踏實實的做點不用騙人的小生意?!?p> 好不容易穿過那段路來,兩人并肩走在包河埂上,邵大玲從包里拿出遮陽傘,一邊撐開照著兩人,一邊說道。
江彥未置可否,只笑了笑。
如果沒有丑,哪來的美?要學會審美,首先要學會審丑。丑的徹底才能美得深刻吧!
前面就是那座通往河對岸的橋了,江彥說了聲:“快走,荷花開了?!?p> “哈哈哈,瞧你急的!那是荷花,不是曇花!有的是時間看呢!”邵大玲見河岸邊柳樹成蔭,聽見那知了聲聲,感受到那涼風陣陣,不禁心情大好,一邊隨江彥加快了步伐,一邊笑著說道。
不知是因為邵大玲的話,還是因為眼前這撩人的景色,江彥也跟著笑了。
說笑間,兩人已經(jīng)站走到了橋的那一邊。
只見一蓬蓬撐開了的綠傘連接成片,傘下偶有探出的粉粉的“美人面”,像是羞于見到什么人似的只露出了那半張臉來,惹人憐愛惹人心癢難耐。
也有那膽兒大的,婷婷落落的站出了傘外,在微風下舞影婆娑搖曳生姿!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好無趣的句子?。?p> 邵大玲嘀咕了一句。
江彥知道她喜歡這些詩詞歌賦的,見她興致勃勃卻說無趣,好奇的問道:“那你覺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句怎么樣!”
“更無趣!文人騷客酸笨迂腐自視清高的想法,偏要加在這么可愛的自然物上。明明出于淤泥偏要撇清關(guān)系,染了怎樣?明明和清漣相映成趣便要硬生生的推開,妖一下又何妨?”邵大玲扭頭看著江彥說道:“你說是吧!”
江彥看著她:“沒想到你的想法這么獨特,我以前可從沒聽人這么說過。”
邵大玲笑了笑,心說道,以前我也沒這么多“獨特”的想法。
不知道現(xiàn)在是怎么了,雖說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念詩,但以前都是看別人的注釋,從沒有過自己的理解。
現(xiàn)在卻總是自然而然的有了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這些看法中,有的與詩人感同身受,覺得這就是我自己想說卻沒說出來的,而有的卻完全不同………
不想這個也罷,她收回了思緒,扭頭對江彥說:“你在這邊上坐一會兒,去前面小賣部買兩瓶水來?!?p> 宿醉不久,又是夏日,江彥也有些渴了,便說:“好,我一瓶礦泉水就行?!?p> 邵大玲點點頭,隨即走到橋頭,上了對岸,往左手邊不遠處的小賣部走去。
此時,公園比早上清凈了許多,只偶爾幾個人借此橋到對面時路過,并不作逗留。
真是個世外桃源呢!以前竟然沒發(fā)現(xiàn),以后我要常來。
江彥心說著,一個人坐在陰涼處,用手理了理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fā)。
此時,一陣笑聲傳來,她尋聲望去,遠遠見到橋的那一頭走來一對男女。
女人身著一件紅色連衣裙,裙擺在微風的吹佛下,衣袂飄飄的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她在愉快的像男人描述著什么,不時的傳來一陣笑聲。
待兩人漸漸的進了,江彥才發(fā)現(xiàn),女人是個孕婦,她時不時的用手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很是幸福的樣子。
“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兩人走的更近了,江彥不好再對陌生人多看,轉(zhuǎn)過頭去,只看著池里的荷花,卻聽到那女人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圓不溜秋。”一個男聲傳來。
“什么?”女人問。
“我姓袁,所以叫圓不溜秋?!蹦猩终f道。
“好啊你!………”女人嗔怒道。
江彥也覺得好笑,哪有給孩子這樣起名字的,哈哈哈。
不僅如此,她還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似乎在哪兒聽到過。
出于好奇,她還是扭頭撇了一眼那對男女中的男人。
這一撇不要緊,嚇得她趕緊扭過頭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這男人不是袁帥嗎?!邵大玲不是說他飛去了外地嗎?!這個女人是上次在咖啡館里見到的那個嗎?看樣子就是呢!
江彥坐在那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被塑封住了一樣,只有那心臟“撲通撲通”快要跳出胸膛,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一樣,生怕被袁帥看到自己。
她側(cè)耳聽著,直到兩人說笑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直到兩人走遠,才敢慢慢將身體解了凍,稍稍扭了扭頭。
哎呀,壞了。
江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即起身朝小賣部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