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身世
太子府
安梓初和蕭子墨奉命前往東宮禁宮,審問太子,同行的人還有大理寺卿舒云的父親舒瑜肖。
太子的被關在一個比較空曠的屋子里,屋里的燈光比較暗,幾人進去,還是照樣行了禮,喚了聲:“太子殿下!”
卻只換來安梓楠一聲冷哼,安梓初嘴角輕輕一挑,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哥哥呢!
安梓楠以為,既然注定要反了,這么幾個審問自己的人又怕什么呢?到時候等他逼宮成功,他一個也不放過!
幾人出現(xiàn)在安梓楠的視野中,他本就不屑這幾人,如今也只是匆匆一瞥,只見蕭子墨默默地退到了安梓初和舒瑜肖身后,躲進了屋子的陰影里。
安梓楠也沒在意,只聽得舒瑜肖說道:“太子殿下,老臣奉命前來調查那封謀反信的事件,而辰王殿下和翰林學士是皇上欽點的人,若有失禮之處,還請?zhí)右娬??!?p> 安梓楠記得舒瑜肖是舒云的父親,當初自己之所以娶舒云就是看準了舒瑜肖的職位,而且舒云也的確是美得動人、聰明絕頂。只是這老頭子竟然一點兒都不幫自己,雖說如今是那老爺子不想讓自己活,可是這老丈人如此,他心中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安梓初開口道:“大哥,不管怎樣,您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父皇近來身體不好,難道您就這么著急嗎?喝!大哥,無論如何,那位子都是您的,怎么就急于這一時呢?”
看著這個弟弟如此痛心疾首的樣子,他差點兒就要信以為真,帝王家沒有親情,他也不可能會有,他不是在為自己擔心,而是在幸災樂禍。不是偏激,而是他們生在帝王家。
安梓楠索性扔掉那虛偽的面具,冷聲道:“怎么?我被禁了,你就那么開心?著什么急?不是還有老二呢嗎?”
安梓初只是微微一笑,“大哥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是我們的大哥,幾個兄弟都尊敬你,怎么會說……”
話未說完,只聽安梓楠又道:“哼!尊敬我?那又是誰把我陷害到如此地步的?都是老五搞的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還有,你敢保證你們幾個沒人參與,你們都巴不得我死,好讓父皇立你們?yōu)樘?。?p> 安梓初搖頭,心痛道:“大哥,你太偏激了!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安梓楠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們,那封信不是我寫的,老五的毒也不是我下的,一定是老五陷害我!”
安梓初又是搖頭,“大哥,你看,你都在說胡話了!”
安梓楠一愣,不明白他話中含義,安梓初說道:“信是你的筆跡,而且祁月的二皇子也證實了你與祁月的安南王有聯(lián)系,若說不是你寫的,那你又要怎么解釋呢?還有若真的是老五陷害你,又怎么會由他將那信夾在自己送給父皇的壽禮中呢?他一定會找個替罪羊啊,父皇正是看到了這點才沒有查老五,大哥,你怎么不懂呢?”
安梓楠有些不明所以,舒瑜肖倒是聽懂了,只是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太子寫的,那又是誰陷害的呢?而且,這個三皇子辰王殿下,真是不一般??!從前自己怎么就沒看清呢?
安梓楠緩緩道:“你是說……是別人陷害我?”
安梓初微微低下頭,燈光本就暗,屋子的陰影比較大,他低著頭,陰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而此時的他,嘴角勾起了一個奸猾的弧度,似是詭計得逞。
安梓初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要害你的人不是兄弟幾個,而是另有其人?”
安梓楠更加疑惑,舒瑜肖靜靜等待下文,安梓初道:“大哥,不妨尋求皇后娘娘的幫助,畢竟父皇他……他……”
安梓楠看著安梓初猶猶豫豫的樣子心頓時一沉,又想起舒云所說的話,是??!有可能不是那幾個自家兄弟,如果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父皇呢?
不知為何,他從小就覺得父皇很討厭他,每每看到他,都像透過自己看自己怨恨的人,他愛母后,可是每當自己和母后在一起時,他往往會離得很遠,然后拂袖離去。從那時起,自己就知道,父皇無比厭惡自己!
舒瑜肖心里一驚,面上也震驚地看著安梓初,辰王果然不一般,沒有說任何實質性的話,只是用了那種心痛的表情,說害他的不是兄弟幾個,還讓他去尋求皇后娘娘幫助,而不是去找皇上,這不是變相地在說陷害他的,讓他死的是皇上嗎?
現(xiàn)在太子心態(tài)不穩(wěn),愿意胡思亂想,精神有些恍惚,估計是到崩潰的邊緣了,所以,只要他稍加引誘,太子就會上鉤。而他也猜到了,自己不會向皇上稟告什么,畢竟這話著實沒什么,而且他也沒指明什么事,什么人,相反他還在“幫著”太子,希望太子能獲救。
安梓初沖著門外的侍衛(wèi)喊道:“去,拿幾壇酒來!”
門外的侍衛(wèi)去了,安梓楠不解,安梓初露出他那完美得無懈可擊的笑容,“大哥,咱們哥倆兒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如今咱們喝點兒!”
安梓楠釋然,“好!三弟!”
安梓初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三弟?
大哥,只怪你我生在帝王家!
而安梓楠顯然忘了一同前來的還有蕭子墨,此時的他,依然沒有聲音,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呆在那個滿是陰影的角落。
舒瑜肖卻是注意到了,回頭看了一眼,安梓初淡淡道:“舒大人也留下吧,蕭子墨,本王著實不太愿意看見你,如今你也瞧見了,太子無事,去跟皇后娘娘稟報去吧,說什么,你也自是知曉的!”
舒瑜肖知道他留自己是為了證實他今日的一切,只是不想讓日后皇帝皇后問起這事,到時候懷疑他,而自己呢,畢竟不屬于他們這些太子、王爺中的任何一派,定會如實稟報。而蕭子墨,辰王的死對頭嘛,讓他走也純屬正常,何況,是去給皇后娘娘傳信的,遂沒再多想。
舒瑜肖留了下來,蕭子墨行了禮便告退了,安梓楠若有所思地看了蕭子墨一眼,安梓初抬眼看了一下安梓楠,說道:“皇后娘娘派蕭子墨來的,如今是讓他回去稟報的?!?p> 安梓楠點了點頭,門外拿酒的侍衛(wèi)進了來送酒,安梓初給兩人倒了酒,要給舒瑜肖倒酒,舒瑜肖阻道:“辰王折殺老臣了!既是辰王與太子兩人的小宴,老臣怎能煞風景呢?”
安梓楠笑道:“我還得管您叫聲老丈人呢,這酒就我來倒吧!”安梓楠奪過安梓初手中的酒壇子,給舒瑜肖倒了酒,舒瑜肖有些受寵若驚,安梓初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我知道,在別人眼里我挺混賬的,但頂著個太子的名號也沒人敢說什么?說實話,我感謝您給了我一個好女人!”這話是安梓楠沖著舒瑜肖說的,這演戲嘛,誰都會演的,我就不信,在你面前提你女兒,你會無動于衷。
舒瑜肖也是個演戲高手,當即拿袖子抹著眼淚,“舒云好福氣??!有這么疼愛她的夫君!”
當即安梓楠勸他老丈人莫要再哭,若是自己逃不過去,自己會竭盡所能保舒云安全,希望到時候老丈人替自己照顧她。舒瑜肖聽完,又開始抬袖子抹眼淚,聲聲喊著,太子好,舒云福氣??!
安梓初又和太子聊了點兒話,大抵都是些孩童的事。
安梓楠端著酒杯,臉有些微紅,“那時候,你可小了,天天跟在你母妃身后,我記得你母妃可美了,可當時父皇眼中就只有我母后,其實,我那時就很好奇,為什么父皇不喜歡絕色的你的母妃,而是對我那從不怎么待見他的母后那般深情呢?”
安梓初舉杯的手慢了一個節(jié)拍,但還是那樣輕輕淡淡地笑,“大概是父皇就喜歡皇后娘娘那冷傲的性子吧?!?p> 安梓楠點頭,“嗯,我想也是。三弟啊,你別以為我是母后的孩子,父皇就很寵我,其實不是的。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從樹上摔下來,就是掉在他面前,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哭得很兇,他也沒有上前扶起我,倒是母后來了,把我拉起來,噓寒問暖。我當時看向父皇,父皇眼里卻是幽冷一片,我當時害怕極了!我知道,父皇不喜歡我,他甚至不喜歡我這個存在?!?p> 他大概是醉了!醉了的人,總愿意說出實話,總愿意說出心中的傷疤。
舒瑜肖聽到了這等秘聞有些坐不住了,安梓初其實也是受驚不少,只是那本就冷淡的性子,遇到天大的事也不會有什么表現(xiàn)。
兄弟倆說了很多,安梓初和舒瑜肖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微微泛白。
“舒大人,今日太子所說的話,本王不希望聽到任何閑言碎語!”安梓初幽冷的目光隨著聲音傳來。
舒瑜肖一凜,“是!老臣記下了!”
夜色中,黑決黑色的身影隱沒在一旁,待舒瑜肖走后,從墻邊出來,“王爺!”
“查清太子身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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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晶亮的眸子注視著鏡中的容顏,而思緒已經(jīng)飄遠。
那年,初見他,他于馬背之上,大勝祁月回國,萬民朝拜,百官相迎。而她,就在那宮門前靜靜地看著他一點一點走近,她就那樣沉淪了。而他與她結姻,她著實歡喜,她最愛的男人也愛她,她的夫君,離夜的王,她仿佛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所有的一切,卻在一夕之間全都變了。
她不再是他的后,而他也不在她的身邊了,就留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世上,若是當時沒有腹中的孩兒,她也會隨了他去,那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脈,她一定要把它保護好。她不得不下嫁他的弟弟,一個她不愛的人,不得不在這宮中小心翼翼,不得不承受這里給予她的全部痛苦,不得不去學會爾虞我詐,因為這里再不會有他保護她了。
可是如今,她用心去保護的孩子卻有了危險,剛剛蕭子墨來報,辰王的意思是想害死太子的人是那個繼承了她心愛夫君皇位的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愛她,可她無論如何也愛不上他,她的心,早已被那個人全部占據(jù),無論他對她多好,她都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
她狠狠捏緊手中的梳子,眼神驟然變得狠厲,他還是顧忌梓楠不是他的孩子,他還是容不下梓楠,要殺了梓楠。她不會讓他成功的,她的孩子,應該是那個皇位的繼承人,他父親的位置一直在為他保留,任何人都休想奪取,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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