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不難
跟著我去闖
獨處不難
用音樂作伴
——有夢不難
三個月后已經(jīng)是春末夏初,完成拍攝的復蘇第一時間趕回京城,奔到了林家。
“哎呀姑奶奶!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他都要得抑郁癥了,救命啊……”劉漢三鬼哭狼嚎。
可等她放下行李,跑上二樓,她才發(fā)現(xiàn)劉漢三說的話并不夸張。
林懷瑾見到她時,不復從前那般言笑晏晏,他反而沉重得多。
上次剃的光頭已經(jīng)長出了很多新頭發(fā),可他那兩條天生的濃眉似乎很久沒有修理過了,再看他面容消瘦、胡子拉碴,她頓時紅了眼睛。
“你來了?!彼p輕地、慢慢地抬頭看她一眼,神情黯淡、目光憂傷。
“你怎么了?”她撲到他跟前時,幾乎落下眼淚。
她眼中的林懷瑾,好像,墮落了。
“我傷到肺和氣管,可能以后都不能唱歌了?!?p> 她心口一陣鈍痛,問了林太太才知道,原來他這段時間是那樣的消極,不配合治療、不愛說話、終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門也不見人……
“你別怕,一定會好起來的。”她握住他寬大的手掌。
“已經(jīng)三個月了,還是一點兒也沒好轉,我甚至不能大聲說話,呵!我的光彩人生到頭了,我失去了我的聲音……”
一個音樂人、一個歌唱者,有什么比失去他的聲音更可怕的事,好比天使折斷了雙翼,再也不可能飛起來!
他每天都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厭棄這個無能的自己!
復蘇落淚,“不會的,你現(xiàn)在不是還在好好的說話嗎?你慢慢配合治療,一定會恢復的……”她溫柔安慰。
林懷瑾的內心終于有所觸動,他仰頭看她,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真的嗎?”
“真的!”她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輕輕摩挲他下巴新長的胡渣,看著他清亮的的眼睛,真誠說道:“你信我?!?p> “那你陪我好嗎?”他像是終于尋到了安全感,摟著她的腰再也不愿意撒手。
“好,我陪你?!彼p聲承諾,同時收住眼淚,笑道:“你看你怎么搞成這樣,一點兒也不帥了,我?guī)湍愎喂魏雍貌缓???p> 林懷瑾乖巧地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復蘇給他刮胡子、修眉毛、涂護膚品,全套功夫下來,他的臉龐已經(jīng)恢復干凈清爽,總算看起來有幾分“林懷瑾”的模樣了。
她摸摸他的頭,笑著夸獎:“變帥了?!?p> 他忍俊不禁,露出了這三個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也是從這天起,他積極配合醫(yī)生治療,按時吃飯、按時吃藥,不摔碟也不摔碗了,有時候還會很開心地大笑,一去花園里澆花拔草就是小半天……
他的態(tài)度轉變如此之大,連不動如山的父親林德正都十分詫異。
難道僅僅因為,那個女孩來了?
“你看,只有她能救你兒子?!绷痔▓@里兩個玩得開心的年輕人,對丈夫感嘆。
林德正瞇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復蘇暫時住進了林家,她的房間就在林懷瑾的隔壁。每天清晨,她都會叫林懷瑾起床,陪他吃早飯,然后讓他彈一會兒鋼琴。
她偶然也對他講一些凄美的愛情故事,或者寫出幾句歌詞和他討論,刺激他作曲的靈感。
以至于他們后來組成了一對最佳搭檔,一人作詞、一人作曲,配合得相當默契。
林懷瑾編曲的時候,她往往都會陪在身邊,她善于傾聽他靈感的來源和內心的想法,然后編造一個或長或短的故事,再從中概括簡短貼切的歌詞。
聽歌看文,一首曲,一頁篇章,兩個人。
“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烏鎮(zhèn)的時候嗎?”他淺笑問道。
“我又沒失憶。”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復蘇剛來京城兩個月不久,當時她對林懷瑾還是不怎么親近。
炎熱酷暑之際,他帶她去了烏鎮(zhèn)度假,美曰其名說是找靈感作曲,況且他還興致勃勃地在河岸邊走了一圈又一圈,笑稱烏鎮(zhèn)就是他的靈感之都,結果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饒是半首曲子也沒寫下來。
倒是復蘇,她見到心生向往的古道西風、小橋流水,當下靈感爆棚,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京城,半個月后,寫了一部完整的短篇言情小說。
這件事把林懷瑾氣得不行,在她收拾東西準備回京的時候,他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兩手攔在她的門前——
“你干什么?我?guī)氵^來作詞的,你不許走那么快!”
偏偏復蘇也是一個急性子,她一旦有了靈感就想閉關一口氣寫完?!拔一厝ソo你寫。”她拖著行李箱就要往外走去。
“不、許、走!”他怒發(fā)沖冠。
“我就要走!”她無動于衷,直接把他往門邊擠了擠,挪出一個過行李箱的位置。
“站??!”他重重一腳把行李箱踢開,居高臨下地指著她?!澳闾孛唇裉焓氰F了心要走是嗎?你行,誰特么給你慣的,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試試?!”
“你說什么!你在跟誰說話?”她不滿他爆粗,立馬將一個手提包砸在他身上,手腳并用地跟他扭打起來。
復蘇打小性子剛烈,踢人的本領也不是一天兩天學成的,林懷瑾亦不敢對她動手,也只得護著腰間東躲西藏。
“我今天就是要走,你能把我怎么樣?”
可見她兩手環(huán)胸,下巴揚得比他還高。林懷瑾咬牙切齒地指著她,但氣勢卻不由得弱了幾分,猶豫片刻,“你,不陪我,我……沒靈感?!彼麆e扭地開口。
遙想當初,所有林懷瑾身邊的人都知道了他們打鬧,可她愣是轉過頭紅了眼睛說:“林懷瑾欺負我?!?p> 想她一個獨自在外、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大伙兒都相信了她。然而林懷瑾百口莫辯,最終也只能揪著劉漢三的衣領大吼:“我特么在她面前,從來沒有什么super star的形象!”
她一意孤行地返京了,好像賭氣似的,她下了飛機以后,沒回他電話、信息。
以致他心急如焚、抓耳撓腮,還以為她遭遇了什么不測,幾經(jīng)波折,通過林太太確認她安全以后,他起伏跌宕的小心臟才得以平復。
林懷瑾當時半夜睡在極具古典風格的民宿里,聽著夏日平靜的夜里帶著稀碎的蟬鳴,記起她說的“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他閉上眼,仿佛又見到了她獨自一人轉身的背影;又想起她當初離開母親,一人來到京城闖蕩的孤苦,他心亂如麻,且剪不斷,理還亂。
反觀如今,她來京城的日子已經(jīng)整整一年了,但他有時候在清晨醒來,心里還是會感到十分欣喜,好比初初相識時,他能見到她的那股幸運。
因為,她就在他身邊。
此情此景,他腦海里的靈感多到快流出來,他雙手撫上鋼琴,“我彈給一小段給你聽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