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常世雄和師姐、紅線一同下山,準(zhǔn)備到最近的集鎮(zhèn)上買一些生活用品。臨近中午,三人來到一處酒樓吃飯。妙玄喜清靜,三人就來到二樓,二樓共有四張桌,有兩張桌己有客人。她們挑了張桌后,點齊幾樣菜蔬米飯,常世雄自己又要了醬牛肉和一壺土窟春。
就在三個人快吃完時,聽見樓梯“通通”作響,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后,六個彪悍的漢子上樓來,在離她們不遠(yuǎn)的大桌子周圍坐下。為首的人點過酒菜后,他們的眼睛朝另外幾桌人掃來掃去,最后那幾人的目光停在紅線她們這桌上。
妙玄和紅線懶得看他們一眼。而常世雄則一邊喝酒,一邊有意無意地朝那邊瞥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常世雄的心里“咯登”一聲,立刻懸了起來。
他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一個時常讓他做著噩夢的面孔。
妙玄和紅線己吃完飯,就等常世雄喝完酒。他再也沒心情品賞土窟春的酒香,他端起酒碗一口氣喝干,低頭將剩余的熟牛肉吃凈。
常世雄用腳輕輕踢了師姐一下,妙玄己感覺到,她不動聲色地招呼紅線下樓。常世雄也假作喝醉,跟著她們離開酒桌。這時,他又假裝不經(jīng)意地朝那幾個漢子掃了一眼,他立刻感受對面射來的目光,常世雄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三個很快結(jié)完帳,便匆匆離開這家酒樓。
“師弟,你看到什么了?為何這么慌張?”妙玄有些不解地問師弟。常世雄沒有回答,他迅速地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身影霎時躲開他的視線。
“有人在跟蹤我們,我們要趕快甩掉這個人。”常世雄告訴妙玄和紅線。三個人加快了腳步,在集鎮(zhèn)里左拐右轉(zhuǎn),不一會兒就將后邊跟蹤的那個人甩掉。
直到走在回老君山的路上,妙玄又想起問師弟:“師弟,看你剛才這么匆忙離開酒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常世雄讓自己平靜下來說:“我看見了陷害我義兄的仇人吳良,他也看了我一眼,也許他沒有認(rèn)出我來?!闭f完他看看妙玄和紅線,紅線當(dāng)然知道‘義兄’就是她爹爹。
“干爹,為什么不告訴我和師父?我們當(dāng)場殺了他?!奔t線埋怨常世雄說。
妙玄也不解地看著師弟。常世雄解釋:“我何曾不想殺了他為義兄報仇?但我看見他們有六個人,看樣子個個武功不凡。倘若動起手來,恐怕我們難有勝算。而且一旦打草驚蛇,那我和紅線就無法待在老君山?jīng)_虛觀,也會連累師姐和師父?!?p> “可是,你真的看清楚那人就是吳良?不會認(rèn)錯人吧?”妙玄又追問他一句。
常世雄一聽急了:“怎么會認(rèn)錯呢?我與他在清風(fēng)寨共事七、八年,扒了皮燒成灰我也不會認(rèn)錯的。他肯定也認(rèn)出我來了,看來待在老君山也不保險了?!彼挚隙ǖ貙熃阏f。
“可是你那清風(fēng)寨在劍南,離這河北老君山有五、六千里,他又如何會尋到這里來的呢?”妙玄有些不太相信。
常世雄想了想說:“這沒什么奇怪的?那吳良知道我老家在河北,學(xué)武功在河北老君山,所以他才尋找到這里來。”妙玄聽了點點頭。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吳良那狗賊嗎?”紅線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我們想殺他,是不會輕易得手的。他能找到這里來,看來他是早有準(zhǔn)備的。和他一起的幾個人到底是什么來路?我們還不清楚,所以現(xiàn)在不能輕舉妄動。這件事,我看回山后與師父商量一下再說吧?”常世雄看著師姐和紅線說。
“是?。∵@可是一件大事,最好是和師父商議一下。另外,那個叫吳良的能到這河北來,絕不會他一個人,他的后面肯定會有許多人?!泵钚粗t線說。
“那好吧!我聽師父和干爹的?!奔t線也感到事情不會像她想的那么簡單。但是仇人己在面前不殺掉他又心有不甘,有師父和干爹的在還是先忍忍吧。
在回山的路上,為防止有人跟蹤,常世雄讓師姐和紅線先走。而他則躲在路邊,觀察后面是否有人跟著她們。不大功夫常世雄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他看見有五個人朝妙玄和紅線追過去,他認(rèn)出來正是酒樓上與吳良一伙那五個人,不好,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他沒有多想,手提雪花鑌鐵刀跳出來,對那五個人高聲喝道:“什么人?敢來闖老君山!”
聽到這一聲,五個人都回轉(zhuǎn)身來?!肮?,原來躲在這里,你大概就是常壯士吧?”為首的一人冷笑著問常世雄。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他想摸清對方的來意。
“你乃是朝廷通緝的逃犯,不束手就擒,還敢在這兒大呼小叫?!睘槭啄侨说靡獾卣f。
“可是我并不認(rèn)識諸位,我不明白諸位究竟說些什么?”常世雄想打聽明白。
這時其余四人手持兵刃從兩側(cè)朝他包抄過來。
“你不認(rèn)識我們?可我們認(rèn)識你呀!常世雄,快快束手就擒,不要等我們弟兄動手傷了你,到時你會后悔的?!睘槭啄侨送{道。
“哈哈,少說那些大話,快來領(lǐng)教一下你家爺爺?shù)牡斗?。”常世雄知道是躲不過去了,他一抖手中的雪花鑌鐵刀,高聲對那些人喝道。見常世雄亮出刀來,為首那人一揮手,那四個人朝常世雄包圍過來,雙方在山腳下乒乒乓乓展開廝殺。
己經(jīng)走到半山腰的妙玄見師弟遲遲沒有跟上來,不免有些擔(dān)心。
“紅線,你師叔怎么還沒跟上來?”紅線聽到師父問話,忙轉(zhuǎn)身朝山下眺望。
“哎呀!不好!常叔好像有麻煩了?”聽了紅線的驚叫,妙玄忙朝山下望去:只見山腳下有五、六人在廝殺,兵器的撞擊聲隱約可聞。
“回去,快去救你師叔!”師徒倆施輕功飛奔山腳下。
五個人正得意即將抓住常世雄之時,忽見山腰上飛下來兩個黑影,為首那人不由得有些驚慌,“快快!去把他們擋??!”立刻有兩個大漢回身去迎飛來的兩個黑影。
妙玄手揮青蟬劍將攔擋自已的那兩人擊退,忙問師弟:“世雄這是怎么回事?”常世雄見師姐和紅線回來,高聲叫道:“師姐,他們是奸賊吳良派來的人,絕不能放他們走!”
為首那人聽了常世雄的話,又看看瘦弱的道姑和那個小丫頭,他冷笑道:“不放我們走,你好大的口氣,弟兄們!這趟算沒白來,索性將這道姑和這丫頭一塊拿下,我們好去領(lǐng)賞。弟兄們給我上!”
那三個人仍圍住常世雄,而攔擋妙玄和紅線的兩個大漢又手執(zhí)兵刃直奔兩人而來。
看來他們根本沒把面前這兩個女人放在眼里。
“徒兒往后站,待為師來收拾這兩個家伙?!?p> 紅線知道師父足以對付這兩人,便后退幾步觀看兩伙廝殺。她仔細(xì)觀察那五個人,想認(rèn)出殺父仇人吳良,可看那個都不像。她不知道此時仇人吳良正躲在暗處。
師徒倆不知道這五個陌生人并非等閑之輩,他們是長白山的五個刀客,江湖上人稱:黑龍五俠。五個人身材彪悍、面容兇惡、武功極高,這五個人在渤海國名聲赫赫。
黑龍五俠老大叫呼喇瑪、老二叫拿布楞、老三叫火燒云、老四叫黑蜢、老五叫虎萬鈞。其中的虎萬鈞和黑蜢兩人武功最高,老大呼喇瑪次之,拿布楞和火燒云又次之。
這次他們是受吳良重金聘請,來尋訪捉拿常世雄和紅線兩人,并要找到七星寶劍的下落。
在酒樓上與吳良喝酒的正是這黑龍五俠,聽吳良說剛剛離開酒樓的那個漢子好像是要捉拿的常世雄,五個人立刻跟隨吳良追蹤而來。五個人與常世雄廝殺時,吳良則躲在暗處觀戰(zhàn)。
妙玄與兩個刀客戰(zhàn)成平手,那正是老二拿布楞和老四黑蜢。而常世雄卻不敵那三個刀客,見師叔落了下風(fēng),紅線再也無心觀戰(zhàn),手執(zhí)七星寶劍來助師叔一臂之力。那三個刀客見上來一個丫頭,并沒把她當(dāng)回事,只分出一個刀客來打發(fā)紅線。
那刀客就是火燒云,他見紅線手中的寶劍寒光逼人,不由得一愣。他朝一個人叫道:“大哥,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七星寶劍?!蹦谴蟾绾衾斠豢醇t線手中的寶劍,果然劍身上鑲嵌有幾顆紅寶石。他不由得心中大喜,忙丟下常世雄。而火燒云見大哥要對付那少女,以為他必手到擒來,自己還是與老五對付那中年漢子。
呼喇瑪提刀直奔紅線而來,嘴里叫道:“丫頭,快快留下寶劍,放你們?nèi)艘粭l生路。”
紅線聽到這話,笑著對那人說:“哈哈,要寶劍好說,你須勝得丫頭我手中的寶劍。”
“哼!臭丫頭竟敢口出狂言,看刀!”
呼喇瑪話出刀到,那刀直奔紅線而來。他不想與火燒云兩人夾攻紅線,因為他們兩人根本沒把紅線放在眼里。紅線見對方來勢很兇,忙揮劍招架,兩人戰(zhàn)有三十多個回合后,紅線便摸清了對方的套路。她先前用的是太乙劍術(shù)中的下清天三十六式,見不能勝對方,她忙改用中清天三十六式。
那呼喇瑪一見丫頭的劍法大變,比先前更是凌厲,自己難以招架便有些慌神兒。
他高聲叫道:“快來人!這丫頭好難纏?!?p> “大哥不要著急,小弟來助你一臂之力。”與常世雄廝殺的兩個刀客中的一人直奔紅線而來,他就是老五虎萬鈞。這虎萬鈞乃中原人氏,在兄弟五人中數(shù)他武功最高。他在廝殺中眼觀六路,發(fā)現(xiàn)那丫頭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所以他才丟下常世雄,直奔紅線而來,兩人雙戰(zhàn)紅線。紅線雖武功極高,但從未經(jīng)歷過實戰(zhàn),所以開始時有些拘謹(jǐn),劍法還有些放不開。
與這兩人戰(zhàn)有三十多個回合后,見對方武功不過如此,心里這才放松。這時候雖然那二人攻勢猛烈、刀法變化多端,但在紅線這里占不到半點便宜。
與常世雄對陣的火燒云稍一疏忽,被一刀砍中左臂,頓時鮮血流出;那大哥也被紅線刺中一劍,鮮血四濺,他頓時大驚失色。與妙玄廝殺的兩個刀客見勢不妙也慌了手腳。
為首的大哥呼喇瑪見這三人武功如此之高,他們己難以取勝。他便打一聲唿哨,頓時五個人齊刷刷退后一丈多,手執(zhí)鋼刀排成一列縱躍后退,眨眼間又退了三丈多。見對方訓(xùn)練有素,妙玄忙叫紅線和常世雄不要追趕,怕對方有什么埋伏。那五人急速鉆入樹叢中不見蹤影,她們?nèi)艘膊桓以俚R,疾速朝山頂奔去。
回到?jīng)_虛觀,常世雄讓紅線回屋歇息去,他和師姐找?guī)煾刚劦絼倓傇谏较掠龅降孽柢E事,沖虛真人聽后表情變得十分凝重。
“你真的看清那個人就是吳良?確定沒有看錯嗎?”沖虛真人追問道。
“師父,徒弟絕對不會認(rèn)錯的。雖說當(dāng)年到現(xiàn)在己經(jīng)七年,但他的模樣一點沒變。而且那幾個人還知道我姓常,又認(rèn)出來紅線手中的七星寶劍??磥韰橇歼@次不但要抓到我和紅線,而且還想得到七星寶劍?!背J佬劭隙ǖ貙煾刚f,他看師父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沖虛真人心里明白:如果真像徒弟所言那樣,是昔日的仇人尋到這里來,那么他們很快就會得知常世雄和紅線,就躲在老君山?jīng)_虛觀里。從今以后,不但要防田承嗣的人上山來騷擾,更要提防那個叫吳良的仇人,老君山再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他打定主意離開老君山,去云游天下,一則尋找?guī)煾笩o極老祖,二則順便到羅浮山去看看抱樸子葛仙翁的煉丹房,看看抱樸子是如何成仙得道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兩個徒弟,常世雄首先同意。
沖虛真人吩咐妙玄和常世雄把云童送回家,等老君山安定無事時再把他接回來。好在云童的家只在老君山附近的一個村子里。余下的道士們得到一些銀兩,沖虛讓他附近的道觀暫且棲身,等日后世態(tài)平靜時再回沖虛觀。
“徒兒我也正想再次下山去打探阿姣夫人的消息,上次去劍南未打聽到,這次我想和師姐一塊護(hù)送紅線到劍南去。另外我和師姐一起到劍南姚州城一帶秘密查訪張虔陀的下落,如能找到他,我和師姐合力將狗賊除掉,也算是替我義兄報仇了,師父你看如何?”看樣子他和師姐商量過這事。
“江湖險惡,這一路上路途遙遠(yuǎn),有無數(shù)的關(guān)卡山寨要過,為師不想她過早地經(jīng)歷江湖上的血雨腥風(fēng)。她雖然武功很高,但她畢竟才十四歲呀!再說我們離開老君山只是為了躲開那仇人的跟蹤?!睕_虛真人有些擔(dān)憂地說.
“師父所言極是,將來我們要送還李夫人一個健康的毫發(fā)無傷的女兒。可是……把紅線安頓在哪里呢?”常世雄有些發(fā)愁地望著師父。
“我看還是暫時把她送到哪個有善心的大戶人家里當(dāng)丫環(huán),這樣最好,又有住的,吃穿不愁,師父你看怎么樣?”妙玄看著沖虛真人說。
常世雄有些不放心地說:“這辦法行是行,可我怕紅線受不了那個苦?!?p> “苦什么苦!她在山上練功這幾年難道不苦嗎?讓她到世俗人家里磨煉磨煉也好?!泵钚行┎灰詾槿坏鼗卮饚煹艿脑?。
沖虛真人看著兩人在爭執(zhí)笑了笑說:“為師看這樣行,我有主意了,可將紅線送到相衛(wèi)節(jié)度使薛嵩的府上,在他的府里是絕對安全的,吳良也不會想到紅線會在那里。此人是薛仁貴的孫子,為人還算忠厚,紅線到他府上當(dāng)丫環(huán)我看沒問題。而且薛嵩所在的釜陽,離老君山有二百多里遠(yuǎn),那仇人絕不會想到紅線會躲到薛府里。再說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現(xiàn)在就連她親娘見到她,也不會認(rèn)出她來,所以不必?fù)?dān)心那仇人會認(rèn)出她來。你二人盡管去劍南那邊辦事,為師我暫不出去云游。我隱居在薛府的附近,也好暗中觀察,待她安定下來,為師再出去云游。況且紅線一身絕世武功,哪里還有人敢欺負(fù)她,你們看如何?”得到師父的承諾,妙玄和常世雄這才放下心來。
當(dāng)紅線聽師父和常叔叔說要送她到薛府當(dāng)丫環(huán)時,她頓時急了。畢竟還是孩子,她的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似的,哭著鬧著不答應(yīng),弄得妙玄和常世雄連哄帶勸半個時辰才把她說通。
常世雄和紅線商量:對外人就說兩人是父女倆,紅線不太情愿地答應(yīng)了,不管怎么說常叔叔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除了父母和奶娘之外的親人。紅線知道尋找仇人報仇也得靠常叔叔,因為只有認(rèn)識殺害父親的三個仇人?,F(xiàn)在她們的目的都是一樣,都是為了早日得到紅線爹娘的消息。
就要離開老君山了,沖虛真人望著沖虛觀和周圍熟悉的花草樹木,心中不勝感慨。為了他們?nèi)四芷桨驳竭_(dá)劍南,沖虛真人又傳授了妙玄和常世雄一套劍術(shù)和刀法。傳授妙玄的是中清天三十六式;傳授常世雄的是旋風(fēng)刀法中的暴風(fēng)刀法。原來旋風(fēng)刀法分三級:初級的是旋風(fēng)刀法;第二級的是暴風(fēng)刀法;第三級是最高級的是罡風(fēng)刀法。考慮到常世雄的內(nèi)功和武功修為都不太強,只能傳授給他暴風(fēng)刀法。就這樣也讓常世雄欣喜不己。
而對于紅線的武功沖虛真人是放心的,他不但傳授給她太乙劍法的中清天三十六式,還傳給她太乙門超一流輕功飛騰術(shù)。沖虛認(rèn)為這兩樣就足夠她馳騁江湖武林。他還傳授給紅線太乙門的獨家內(nèi)功心法,使她十幾歲年紀(jì)就具有超強的內(nèi)功。
沖虛真人又教授紅線傳音之法,此法可在百步之內(nèi)傳音給自己人,而其他人則聽不到。這幾樣絕技也使她能在后來的遭遇中不斷地挫敗強敵,最終成為江湖武林中的超一流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