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宿
“小月姑娘不要難過,天諾心情不佳也是正常的,從這邊下去,緊靠著山便是他守陵時的居所,我們下去找他便是?!?,蕭默南安慰道。
小月收回目光,跟著蕭默南向前走去,邊走邊將頭上的花環(huán)取下,拿在手上。
順著山道而下,越往下積雪越薄,臨近山腳,就裸露出黛青色的山巖。
遠(yuǎn)遠(yuǎn)的幾間小屋掩映在梅花深處,漸漸走近,小月才發(fā)現(xiàn)幾間小屋的別致之處。
幾間小屋一律用木頭蓋成,做工精巧樸素,然而出彩的是,屋前的門廊皆用梅枝編成。遠(yuǎn)遠(yuǎn)望去,屋前的梅花似乎與整個屋子連為一體。
“李默!”,小月看見門開了,赫然走出的人正是李默。
李默并不驚訝的走過來見過蕭默南,客氣的告訴他,二少爺出去了。
“二少爺臨走時交代,讓蕭少爺在這里暫住一晚,明天給您安排馬車離開?!?,李默進(jìn)退有度的傳完話,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完全被漠視的小月憋著氣,語氣不善道:“剛才還看見他了……再說我沒有說要離開!”。
“守陵期間,二少爺向來不喜歡有人打擾?!保钅淅涞目戳艘谎坌≡抡f道。
真不知道二少爺是怎么想的,讓這個鄭小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想起二少爺臉上那過了兩日才消散的五指印,李默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就叨擾了。”,蕭默南客氣道,用眼神制止了小月。
“這里共有三個房間,中間那間二少爺一直在住,兩邊兩個是客房。”,小月禁了聲就聽李默介紹道。
蕭默南觀察著,知道靠山那邊一間晚上肯定比較冷,于是指著那間開口道:“這間就歸我了,我比較喜歡離山近一點?!?p> 分配好房間,李默就去準(zhǔn)備被褥,蕭默南和小月分別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除了一張木床和一張桌子外,就再沒其它用具,平時應(yīng)該都沒什么人住。
小月心下思量風(fēng)天諾每年也就在這里住一個月,而且每次都只占用中間那間,那這間客房里會不會有蛇鼠蟲蟻?
小月小心翼翼的將屋子里的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確定很干凈后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以后,小月才覺出冷來,雖是七八月的天氣,可這山腳下卻是奇冷無比,一陣風(fēng)過都夾雜著紛揚的雪沫。
門外響起敲門聲,打開門,只見李默抱著被褥走進(jìn)來。小月伸手過去,才發(fā)現(xiàn)被褥的重量就跟棉衣一般,不禁皺眉。
“因為從沒人來,所以不曾備著多余的,你就委屈一晚上吧!”,李默看了小月一眼說道。
“有火盆嗎?”,這么冷,小月真懷疑在這里呆一晚上會被凍死。
李默瞪了小月一眼,冷冷道:“你以為這是將軍府?。《贍斆磕赀@個時候來,一住就是一個月,都不曾用火盆!”
小月被噎住,動了動嘴沒有說話。等李默出去就趕緊關(guān)好門窗,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
屋外冷風(fēng)嗚咽,屋內(nèi)的小月在chuang上裹成粽子,小小的身子緊緊縮著,卻還是冷的睡不著。
這時,忽聽有人敲門,她極不情愿的裹著被子打開門,卻見蕭默南一身冷氣,卻滿臉笑容。
“就知道小月姑娘肯定受不住這冷?!?,李默南像一株寒梅,站成一道風(fēng)景,“我在屋前的空地生了火,出來烤烤,暖和暖和?!?p> 見小月放下被子,李默南趕緊取下自己的披風(fēng)披在小月身上。
坐在火堆旁,小月才緩過勁來,慢慢舒展開身子,緊靠小月而坐的蕭默南不時的往火堆里添著枯梅枝。
“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李默南試探性的開口。
“蕭少爺盡管問,小月一定知無不言。”
“小月姑娘和風(fēng)二少爺……”,李默南猶猶豫豫問道,他怎么也無法相信那些傳言是真的!
“普通主仆關(guān)系!”,不等蕭默南問完,小月便激動回道,“蕭少爺是信那些傳言,還是信小月?”
“信你!”,蕭默南瞅著小月眼底的憤慨,毫不猶豫的作了回答。
聞言,小月臉上的寒霜盡數(shù)褪去。夜,很暖。
山上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蕭聲,攪擾了火堆旁的寧靜。于是,一場圍繞著簫曲的話題又鋪展開來……
李默滿身寒氣的從山上回來,就看見火堆旁兩個相見恨晚的人正打的火熱,不禁為山上的二少爺難過。
話題進(jìn)行了一個晚上,火堆也燃燒了一個晚上,天亮?xí)r,兩個人睡著了,不知不覺靠在一起……
醒來時,李默已經(jīng)為他們備好了馬車。送走了兩人,李默準(zhǔn)備去山上找風(fēng)天諾。凍了一個晚上,必須得下來休息休息才行。
剛一轉(zhuǎn)身,那黑色的衣袍就闖進(jìn)視線。
“二少爺!你下來了?”,李默有些意外的看看他臉上一夜的風(fēng)霜。
“嗯。他們走了?”風(fēng)天諾冷眼看著已滅掉的火堆痕跡說道。
“走了。那個鄭小月真沒良心……”,李默氣不過的嘟嚕道。
“閉嘴!以后不準(zhǔn)再提鄭小月三個字!”風(fēng)天諾冷傲著表情,溫情在一點點流逝。
“為什么不能提?”,小月委屈的從梅叢里爬出來。
風(fēng)天諾有些意外,怎么明明走了的人又回來了?
“不要走!你就那么討厭我嗎?”
“是。”
“討厭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好配合治傷就好?!毙≡聸]想到風(fēng)天諾會回答的如此干脆。
他能夠理她就不錯了,她很知足,死皮賴臉的跟上去。
然而,他只丟給她一個背影就走進(jìn)屋里,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晚上,門終于開了,風(fēng)天諾拿著簫走出去,她悄悄跟上去。
風(fēng)天諾跪在墓前吹起簫來,一曲接著一曲,曲曲斷腸。原來昨晚是他在吹簫?那豈不是吹了一個晚上?這樣冷的天氣!
“夫人,小月是來賠罪的,小月不是有意打您的寶貝兒子的。小月知道您慈愛、心善,一定會原諒小月,對不對?”,她不易察覺的走近,跪在風(fēng)天諾旁邊,虔誠的扣頭,想要緩解氣氛,于是故意逗道。
不想身邊的冷面少年卻未曾言語,簫聲略一停頓后繼續(xù)響起。小月跪的膝蓋疼,凍的直哆嗦,整張臉都發(fā)著熱。
“怎么?簫少爺走了,沒人為你生火取暖了?”,風(fēng)天諾終于瞥了一眼小月。
“我是需要人照顧的人嘛!”,小月不服氣的站起,走向梅林深處去撿枯梅枝。
找了半天愣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一根枯枝,天氣太冷,不得不滿懷著挫敗感往回走。
夜幕降臨,天氣奇冷,當(dāng)她走出梅林時,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副畫面:黑衣少年擺弄著手里的枯枝,將火堆燒的很旺?;鸸饫铮廊缓獫M面。
她默默的走過去,乖乖的坐在他身旁。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你能原諒我嗎?”,許久,她才鼓起勇氣。
風(fēng)天諾躲閃著小月的視線,添了一把枯枝,沒有說話。
“要不然,二少爺也打小月幾耳光出出氣,好不好?”,見風(fēng)天諾無動于衷,小月急了,拉起風(fēng)天諾的右手湊到自己臉上,開始死皮賴臉。
看著他一臉嫌棄的表情,她停住了,手緩緩放下來,“對不起——”。
還未說完,他就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去。她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邊,他走的不快不慢,剛好夠她跟上。
看著那徑直走進(jìn)自己房間的身影,她忽然有些難過。推開房門,依然是那么冷,她蜷縮在被窩里忍不住的哭起來,以至于什么時候房間進(jìn)了人都沒有察覺。
進(jìn)來的人沒有說話,直接把她連同被子打橫抱起來往門外走去。不等她驚慌,感覺已被放在一張大chuang上。
“你住這間吧。”,風(fēng)天諾說著,準(zhǔn)備往屋外走。
小月掙出被窩,才看清這是風(fēng)天諾房間。不知何時,屋中已燃起碳火,這分明是剛才的梅枝燒成的。
屋里暖氣彌漫,走出去的黑衣少年眼底藏霜。她追出去沒有看見他,但她知道他去了哪。
那熟悉的背影依然跪在那里,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冰雕,不知道冷,更不知道疼,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