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長海雪原上,沈千城和花弄影靜默地對峙,雙方?jīng)]有任何語言交流,但兩方的眼神卻凌厲而深沉。幾乎是瞬息之間天色漸漸暗沉,狂風(fēng)驟起,把沈千城的藍(lán)色衣裙吹得嘩嘩響,身下的馬兒不安的動了動,想要往前奔去,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就要來臨。
花弄影瞇了瞇鳳眸,不動聲色的看了沈千城一眼,右手拉著韁繩,含笑道,“師妹,不如我們先回去?這長海雪原氣候多變,怕是要下雪了?!?p> 自他說出鳳飛舞的名字后沈千城就沒有開過口,按理來說,鳳飛舞,定涵宮的前宮主,應(yīng)該不會比妙惜文巫師更讓人難以接受啊。雖然花弄影很好奇沈千城的想法,可是長海雪原里陣法瞬息萬變,不能久做停留,所以這才率先打破沉默。
聽了花弄影的話,沈千城抬頭望了一眼低沉得厲害的天空,是要下雪了,還是要下血了呢?這窮兇之地,正好沈千城也不想多待了。
所以當(dāng)下她將目光轉(zhuǎn)向花弄影,輕聲道,“我要寫一封信回廣陵,副宮主沒有意見吧?”
花弄影一愣,隨即搖搖頭。就算他有意見也沒有用不是嗎?雖然查不出沈千城和顧天錦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這并不阻礙他的計劃,所以他也難得多管閑事。
沈千城見花弄影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誰知花弄影卻邪氣的挑挑眉,率先駕著馬往定涵宮的人馬方向去了,沈千城望著花弄影的背影,狂風(fēng)吹得花弄影的衣袍鼓起,墨發(fā)輕揚(yáng),平時見慣了妖里妖氣的花弄影,如今一看馬背上的他倒是多了一絲男子氣。
沈千城低眉,她的身份,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沈千城搖了搖頭,算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先通知顧天錦,不能讓他因?yàn)樗碾x開亂了分寸。
沈千城拉起韁繩,兩腿夾緊馬肚,急速向花弄影的方向趕去。她需要加緊時間傳信回廣陵,看這時辰,他們大概已經(jīng)離廣陵有一段距離了。
回到馬車上,花弄影派人送來了紙筆,沈千城看著眼前的墨寶,蘸了蘸花弄影送來的磨好的墨,快速寫了一封書信。
為了防止消息泄露,沈千城用的是英文,大致交代了自己的行蹤,還有自己以前所寫新政的草案,最重要的是她曾經(jīng)與夜暮染密談的那件事,告訴顧天錦這件事,除了提醒顧天錦多注意夜暮染這個人之外,還有讓他漸漸收回權(quán)力的意思。
顧天麟為何敢造反?還不是因?yàn)轭櫶戾\這個皇帝大權(quán)旁落,南魏分封過多,兵馬都在親王將軍手上,皇帝相當(dāng)于被架空,怎么會不造反?所以沈千城必須提醒顧天錦,在狠狠打擊顧天麟余黨的同時,對那些手握兵權(quán)的人,要恩威并施。
撩開馬車車簾,沈千城一驚,周圍竟然是艷陽高照,哪里有半點(diǎn)剛才那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樣子?沈千城素眉微皺,看來長海雪原還真是邪門。
等侍從喚來花弄影,將信交給他后,沈千城便重新騎馬前行,看著沿路風(fēng)景,美則美矣,可毫無生氣,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廣陵城內(nèi),清風(fēng)客棧,繁霜與葉月站在文兮床前,沉默以對。
文兮傷勢未愈,留在了廣陵,繁霜葉月終于在沈易飛書房里拿到了鑰匙,今日便要啟程回定涵宮,可臨走之時,兩人還是決定要來見文兮一面。
“你們兩個完成了任務(wù)為何還不快馬加鞭回去?還想惹副宮主不痛快嗎?”文兮臉色蒼白,強(qiáng)撐笑意的說道。
“文兮,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了你?!蔽馁獯舜问軅?,雖沒有傷其根本,可是對于文兮來說,武功再想有所精進(jìn),怕是難如登天。
文兮無奈的看著繁霜和葉月一臉歉疚的模樣,艱難的撐起身子,輕聲道,“不怪你們,副宮主受不得旁人的欺騙,更何況我們還是他的下屬,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怪不得你們,你們也不用再自責(zé)了。趕快回長海雪原吧,你們也有三年沒有回去過了。”
繁霜深吸了一口氣,輕笑道,“好,我們這就回去,可是臨走前,我們要送你去昭安寺,那里相對來說比廣陵安全?!彼牢馁庖曀齻?yōu)橛H妹妹,為她們受苦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所以繁霜知道,她們只能將這份情誼記在心里,日后慢慢報答。
文兮聽了繁霜的話,臉色一變,沉聲道,“為什么廣陵城會不安全?你們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葉月秀眉一皺,擔(dān)憂的望了繁霜一眼。繁霜抿了抿唇,正視文兮,嚴(yán)肅地說道,“蘇陌白不日便會來廣陵,到時候你孤立無援........”
繁霜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文兮已經(jīng)明白了。蘇陌白,東陵鎮(zhèn)南王,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要來南魏了嗎?自己身受重傷,的確不宜撞上蘇陌白。
“你們這么點(diǎn)小事都瞞著我???”文兮笑道,她知道繁霜她們擔(dān)心自己逞一時之能,不顧身體與蘇陌白對上,畢竟她可是從來不服輸?shù)娜耍绻K陌白有意抓她的話,她是不會逃避的。
當(dāng)年從蘇陌白手里搶回宮主,讓蘇陌白吃了暗虧,要是撞在蘇陌白手里,自己是死是活,文兮還真不敢揣測。
繁霜見文兮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才與葉月相視一笑,果然是她們瞎操心,文兮雖然與蘇陌白有怨,但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不過要文兮避開蘇陌白最大的原因還是,宮主已經(jīng)被副宮主帶走,蘇陌白睿智過人,一定能猜到是定涵宮所為。所以那時一個人在廣陵的文兮就危險了。
“可是為什么要去昭安寺?那可是南魏國寺,我們尋常人能進(jìn)去嗎?”文兮疑問道,昭安寺是南魏御用古寺,只有達(dá)官貴人才有機(jī)會參拜祈福。
“文兮有所不知,那昭安寺滄瀾大師與繁霜可是有些交情的?!比~月口無遮攔的對文兮說道。
繁霜聽了連忙掐了葉月一把,隨即看向文兮,“哪里有什么交情,不過是早些年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被他所救罷了?!?p> 文兮看著繁霜反應(yīng)激烈,秀眉微皺,嘆道,“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呢?!贝耸氯~月知曉或許是巧合,但繁霜有意隱瞞自己也是事實(shí)。
繁霜一驚,文兮還不曾用這么嚴(yán)厲的口氣同她說過話呢。葉月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她真的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