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有人說,兩個人在三個不同的地方相遇,那是命中注定會在一起,那麼楊昕迪和陶笛是不是也能如此完美的命中注定。
楊昕迪的貪婪、自私與不坦白讓他覺得有罪惡感,他垂死掙扎,腦里的正派、反派不停廝殺,硝煙模糊了他的眼。
三個月后。
楊昕迪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的思想,從美好中退席,這是最后一個缺席了,陶笛不要恨我。
黑夜里陶笛撕毀了結(jié)婚證,他的遷就夠了:“一次又一次的不辭而別,我算什麼,玩物麼!”空蕩的房子里回應(yīng)他的只有自己吼聲。
陶笛沒有離開他們的房子,沒有脫下蝙蝠戒,他氣過,可是也清醒了,他守著,直至發(fā)白眉蒼。
平靜的在古老小鎮(zhèn)里渡過了一年,這是當(dāng)初他們說好的,要是結(jié)婚了就去一個古老的小鎮(zhèn)生活,沒人打擾,那得多快活。
可這一年,陶笛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jì)一樣長久,那麼石沉大海的平靜,直到他收到一個快遞,絕望與死亡都在爭先恐后的蔓延他的靈魂。
落款人上簽的是“YXD”,陶笛的手有些顫抖,這個快遞讓他不安,甚至窒息。
潛意識知道是他,可筆跡卻又不是他。
陶笛坐在房頂不停抽煙,身旁的箱子像位老叟,又神秘莫測得像個黑洞,里面一定是堆積如山的故事,要以怎樣的心情去打開它。
一直坐到萬家燈火斑斕,已經(jīng)是第七包煙了,從你離開,我就染上了煙,想你了就屋頂抽煙,遠目小鎮(zhèn)下的繁華與冷暖。
這是在逃避麼?陶笛嘲諷的問自己。
抿掉最后一根煙,他釋然苦笑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打開了包裹。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油畫,一個小湖旁的草地上坐著兩個人,一個在畫畫,一個在彈吉他,熟悉的記憶一下子彈滿了陶笛的腦海,可當(dāng)他看到背景的空白處形成一個“對不起”時,手儼然地顫抖了。
接著是一封信,他深呼吸了幾下,夜色已像黑稠子那樣濃郁,而陶笛此時的心情像這黑稠子一樣沉重,手還是提不起力去拆開信封,因為字跡是他。
陶笛用看異物一樣的眼神盯著信,他似乎看到信封上隱匿的藍光,死亡之光。
他不由慌忙把信塞到最底下,再故作鎮(zhèn)靜地翻著包裹,其實他的心早已跟白蟻的窩一樣地宮迷陣。
接著看到的是一本“T小集”,他輕輕撫摸著字體,他還是那樣喜歡手工制作,但凡是給自己的東西都是他親手做。打開2A紙大的本子里面全是他的畫像,抱著吉他,素描、油畫、水彩、速寫,細(xì)到不僅吉他上的琴弦琴釘一清二楚,還有他的表情…
抱著這一摞的畫,這些歲月競變得那么沉重了,最后一頁是他的照片,多么燦爛的微笑,陶笛輕聲笑了,爾后照片上多了一滴莫名的無色液體。
剛才塞外底下的信一下子就又重見天日了,逃不過地揭開。
T啟:
當(dāng)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知道你一定記住了我最燦爛的微笑,因為我猜到了你會把信放到最后,信有點長,可始終長不過這些年的思念。
呵呵,突然有些難于開口,話到嘴邊卻又生硬被啞巴,我知道這些都不能成為當(dāng)初不辭而別的理由,原諒我現(xiàn)在才有勇氣坦白。
在灣汀湖的日子是最美好的,我用手中的畫筆記錄了一切,從黑白到彩色,每次的灣汀湖沒有哪張畫缺席,你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重要作業(yè)。
我從沒有想過我們的“缺席”結(jié)局是這個樣子,沒有像我手下的缺席那樣美滿,怨我。
兩次的不辭而別,我除了選擇自私還是只有選擇自私,因為我根本做不到一個以沒有雙手生活無法自理的狀態(tài)在你身邊留著,上天給了我一雙會畫畫的手,到后來又收回了,我?guī)缀趺磕曛貜?fù)著這個笑話。
被確診為重癥肌肉萎縮癥是我第一次不辭而別的時候,后來慢慢的開始拿畫筆變得無力,那日后我搗毀所有跟畫畫有關(guān)的。
主治醫(yī)生是一個方臉的男人,他每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勸我放棄畫畫,他說只有如此才能延緩手臂肌肉萎縮,而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重癥肌肉萎縮便是從手臂開始,為此老子不少呵呵。
是曲一重新燃起了我的斗志,我們說好要一起考的,很好的我們又遇見了。
我再毅力堅強也強不過病發(fā)時期,曲一的分別成為我永遠不能原諒自事實,那日醫(yī)院打來電話說手部的肌肉萎縮已經(jīng)無法制止,必須截除,不然會蔓延到身體各部,老子又呵呵了,這都TM的什麼事,難道連擁抱你的機會都沒有了麼!
本想好好與你擁抱道別,卻不了跟尹賀好友演了場我的新歡戲,我沒有擁抱到你,只給你了天昏地暗的一拳。
秉承著一個擁抱你的信念,我撐到的成夢。
在成夢再次遇見你的那一刻,我相信了我筆下的缺席,擁抱你我也做到了,用盡了此生全部力氣。
小鎮(zhèn)的日子很充實,可我正在慢慢走近燈枯油盡,我不想在你的記憶里留下不是完美的自己,所以我再次離開。
三天后會進行截肢手術(shù),沒有手了的楊昕迪你想象得出來麼?愛手如命的我們怎會這樣任冰冷的刀刃切割,換作你會麼?我給自己選擇了安樂死,死后我愿骨居深山。
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與你終老,如果可以,可以陪你千年不老,千年只愿眷顧你傾城一笑?!?p> 信上多了幾處皺褶,被某液體的侵入,陶笛突然仰望星空狂笑起來,曾經(jīng)還老笑他是連個水瓶蓋都扭不開,抬點重的東西就使不上勁的男娘們,原來自己一直是個睜瞎子!哈哈哈…
第二天,陶笛像沒事一樣的出了門,把賬戶里的資金都捐獻給了慈善工程,回到公司安排好事務(wù),打理完一切后回到了家中。
安靜的彈完一首曲子,這首曲子是特意為楊昕迪寫的,可他卻未曾來得及聽,還有那么首,他卻都沒聽到。
轉(zhuǎn)身躺在床上,陶笛掏出手機發(fā)出了一條短信,完事后狠狠把手機砸向墻壁,這支離破碎不正是我們的結(jié)局麼?
吞下藥后,陶笛閉上已無力疲憊的雙眼,嘴里呢喃著:“如果可以,可以陪你千年不老,我也愿千年只眷顧你傾城一笑…”
{五}
最后發(fā)出的短信:把我葬在楊昕迪身旁。
{六}
后語:情景角色互換后,我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文:陶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