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天丞這種人，不整出點事來就不叫壞小子了。
這不，我正在線上拿學(xué)位的課程，準(zhǔn)備選課修學(xué)分時，他就這么“闖”進來，直接替我關(guān)了機，把我推出門。永利永平要攔，但論橫論邪性，誰也不是天丞的對手，他看見永利打電話要搬救兵，就搶過電話來，沖著電話道：“大總管，你也管太寬了吧？幾時你主子們出去遛個彎兒，也得向你匯報請示了？別拿老大來壓我，他跟我一樣姓倪，我比你了解他。我也不為難你，你去匯報你的，我這兒帶十六出去，如果我老大說不行，最多我再帶她回來。行了，就這樣吧，再說你就真成奶媽了?！敝苯雨P(guān)了機，將手機丟還給永利。推我上車。
他的車居然是林賽的那輛林肯保姆車。我上車后，他將一把阿拉伯腰刀遞給我，道：“這是小林子叫我專程去他家里要來送給你的。要不要隨你，我反正帶到了?！?p> 我接過，問：“他怎么會想起這個？”
他道：“他說他做生意一向公平，尤其不能欺負(fù)女人，你曾送他一柄彎刀，禮尚往來，他也得送你一柄才說得過去。為此，我還特意去找了他爺爺，不過也不算白跑，那老爺子給我哄得高興，送了好些東西給我，都還價值不菲。當(dāng)然，也說不準(zhǔn)里面有小林子的面子，總之，這趟是皆大歡喜。我也就不怪他差使我了?！?p> 他斜了一眼我手上的刀，道：“這柄刀倒真是好刀，老爺子當(dāng)著我的面用它連斷三柄利刃，當(dāng)真如切豆腐一樣?？上н@么好的刀卻送給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當(dāng)真明珠暗投。”
我笑道：“你要是想要直說就是，何必借女人說事?！蔽覍⒌哆f給他。
他道：“這是他送你的，你再送人不太好吧。”目光卻貪婪地在刀上掃視。
我道：“這刀太長，平時用不上，執(zhí)行任務(wù)時又不便攜帶，給我確實挺可惜的。你成天愛在外面顯擺，用的機會比我多。我轉(zhuǎn)送給你了，希望你別真用它來切豆腐就是?！?p> 他笑了，接過來，道：“那小林子問起來，就說是你自己硬要送的，我可沒跟你要?！?p> 我道：“他那兒我去說，一定讓你既得便宜又賣乖?！?p> “什么話？”他白了我一眼：“難怪有時招小林子那么煩，你說話都讓人這么不愛聽?！?p> 我笑笑。
電話響了，他掏出手機，聽了馬上道：“老大，不會吧？我就帶阿蘿出來走走，她成天悶在家里，好人也悶出病來了。你怎么變那么小氣了？你放心，我不給她惹事，我一定保護好她，行了，你別再羅嗦了，跟個老太婆似的，再這樣下去，你干脆去咱姐夫那兒做手術(shù)變個性得了?！卑鹊仃P(guān)了機。
我忍住笑。敢當(dāng)面跟老大說這話的，倪氏我這一輩的不會超過三個。
“你笑什么？”他道：“對他就得這樣，你也是。一個個大好的熱血青年，二三十歲卻整得跟六七十歲似的，倪氏又不是將亡，用得著你們這么憂國憂民嘛？真不知道小林子怎么會看上你的，沒點情趣，沒點意味，長得好又不能抵一輩子，成天白開水一樣，不出三天就得悶死我們這樣的人。要是能敲醒他，我真想把他敲扁。你這樣的人，跟咱們老大才是真的一對，都一雙未老先衰。這次來，我就是想幫他盡早清醒，繼續(xù)過我們醇酒美人的逍遙日子。真的，你要真成了他老婆，我覺得我自己都要死了一半了?！?p> 我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道：“去你家，三爺爺七爺爺現(xiàn)在你家跟小林子說事呢。叫我在外面等，我想一個人等多沒意思，你雖然沒勁，但多少長得還過得去，所以就叫你來陪著。”
我問：“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吧？我還沒吃午餐呢?！?p> 他道：“我也沒吃，待會兒買點快餐在車上吃吧，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出來?！彼鋵嵏仲愐粯邮匦攀刂Z。但是他卻不想讓人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我們坐在車上啃漢堡，喝速溶咖啡。天丞跟我吹噓這些年來他玩過的事，看來除了外太空外，他就沒有沒玩過的東西了?？此敲吹靡庋笱?，我冷不丁地問：“你有喜歡的女人了吧？”他一怔，滔滔不絕的話被打斷了，看著我真楞神。
我道：“這幾個月，你溜的蹤影不見，林賽說幾個平時玩的朋友那里也沒你的影子，而你是個不整出點動靜來就絕不罷休的主兒，忽然變了性，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這世上能令你轉(zhuǎn)性的事怕是不多了吧？那女人是誰??？跟你一樣是個玩家？”
“去，瞎猜什么呀，”他回避了我的目光，道：“你還是管管好自己的事吧。你懂什么感情啊愛情的，你就知道槍?！?p> 我不再追問。他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道：“十六，你跟小林子怎么會說到一塊兒的？你們成天聊什么呀？我看他跟你的話題差了十萬八千里都不止?！?p> 我道：“是呀，所以他說我聽。不想聽了，就說晚安。”
“就這樣？”
“就這樣，你還想怎樣？”
他開始抓狂：“怎么會？小林子這樣的人豈不要悶死？再說，你又怎么會不覺得他輕浮無聊？”
我不動聲色：“有人說你這樣輕浮無聊了？”
“是呀，你說我哪兒輕浮無聊了？”他隨口而出，又立即發(fā)現(xiàn)不對，道：“什么呀？沒有的事?！?p> 我道：“有也沒什么，女人很正常的反應(yīng)，你可以讓她改變印象。反正你們這樣的人有的是辦法討好女人，如果她真那么固執(zhí)，你就換個女人唄，你不是也說過，三步之內(nèi)必有芳草嗎？”
“該死的小林子，重色輕友，賣友求榮?！彼R。
我包好垃圾，擦手。
“十六，你為什么不選老大？你跟小林子明明格格不入嘛?！?p> 我看看他道：“你希望我選老大？抑或是你希望你喜歡的那個女人選別人而不是你？”
“你能不那么敏感嗎？”他惱火：“這都哪兒跟哪兒??？算了，不跟你說了?！?p> 我吃飽了，有了精神，反正沒事，樂得逗他玩會兒，我道：“你不是想說我敏感吧？是想說我聰明，是吧？看來這事兒是真的，你喜歡了一個跟你完全不一樣的女人，可是人家卻看不上你。你又不好意思跟別人說，怕丟了面子，所以躲起來，想搞定了那女人再來炫耀。不過，看來你有點黔驢技窮了。今兒想套我的話，學(xué)點經(jīng)驗。不過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女人變化更大，我看你未必能找到方法?！?p> 他拔出腰刀，架在我脖子上，怒道：“你再敢說下去，信不信我會殺了你？”我嗤之以鼻，就為這個殺我？量他也沒這個膽。
司機座上的內(nèi)侍懶洋洋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又懶洋洋的回過頭去，來了個視若不見。
“你……你沒看到嗎？”天丞氣得直叫：“你怎么不阻止我？”
內(nèi)侍懶懶地道：“主子，據(jù)我所知，如果公主不想讓你把這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你早被她打倒了。就算是現(xiàn)在，至少她也有七八種方法能從你的刀下脫身而出。”
“可是她受傷了，你沒看見？”天丞吼。我實在忍不住笑，這人還真不愧是個孩子。
“她傷的是腿，又不是手?！眱?nèi)侍伸了個懶腰，道：“主子，換個玩兒法好嗎？這套老的連小小主子們都不信了，您還玩兒？算了，我是看不下去了，您接著玩兒吧，我到外面曬會兒太陽去。”他說著果然打開車門下車，然后靠在車邊點燃了一支煙。
天丞氣的要命，我將他的刀小心地推開脖子，他雖然功夫平常，但這把刀可是貨真價實的利刃。小孩子玩刀很危險，誰都知道。
“這奴才……這奴才居然敢這樣對我？他不想混了嗎？”天丞道。
我笑：“這才叫有其主必有其仆，得了，不過是被說中了心事，值得臉紅脖子粗的跟人玩刀子嗎？我歇會兒，爺爺們出來了再叫我?！?p> “我是來讓你陪我說話的，不是來讓你睡覺的?！彼麣饧睌模骸八裁此?？”
我無奈：“我說話你不愛聽，你說話我又沒興趣，不如睡覺?！?p> 他出了一會兒神，忽然沮喪起來，道：“你說對了，我是沒招了。”
我看看他，嘆口氣道：“這人是哪兒的？什么來歷？”
“中國的，書香世家，父母都是大學(xué)教授，她是博士——哼，博士就了不起嗎？”
我笑：“博士是沒什么了不起，那你就去拿一個給她看看啊。”
他惡狠狠地沖我道：“別想激我，你以為我拿不到？”
我道：“你好好坐著說話成么？干嘛動不動象要吃人似的？你去拿啊，順便還可在讀學(xué)位時跟她請教請教學(xué)問，一來二去的，不就說得上話了嗎？跟我這兒吼破了嗓子有用嗎？”
他怔了怔，往后縮了縮，問：“這樣真的有用？”
我白眼他：“有沒有用總得試了才知道，沒試哪里知道是否有用？那你有別的辦法讓那個書香世家的博士正眼看你嗎？”
他再度沮喪，這個人表情真豐富，足可去演電影。他道：“沒有，林賽是怎么讓你正眼看他的？”
“我哪兒知道，你得去問他?！蔽业溃骸安贿^我們都干同樣的事，可談的畢竟多些吧?！?p> “嗯，那我得去拿個學(xué)位，找點共同話題，”他認(rèn)真地道。
我道：“不想拿個博士后讓她仰視你一下？”
他問：“那你仰視林賽了嗎？”
我笑：“仿佛他仰視我多些吧。不過做學(xué)問的人，對學(xué)問高的人仰視一下很普遍吧？書呆子跟我們這些當(dāng)兵的粗人想得不一樣。”
“得了，少沾沾自喜的?！彼恍嫉乜粗业溃骸傲仲悓δ?，不過是一個大男孩得了一件跟以前有點不一樣的新玩具而已。他交女友的最長時間記錄是三年，你還沒達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呢?！?p> “謝謝你告訴我，我會跟林賽簽定一個合同的?！?p>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他努力繃著臉道：“你們這種人天生缺乏幽默細(xì)胞，就別班門弄斧了?！?p> 那正好，我休息會兒。
他又搖醒我：“林賽是用什么方法讓你對他有好感的？”
“親愛的天丞兄，關(guān)于這個問題你還是以后去問你的好朋友林賽吧，我真不覺得我對他有什么好感，包括現(xiàn)在?！?p> “那你——”
我止住他道：“到此為止吧，你知道我對愛情不在行，對聊天也不在行，再聊下去，我就不得不把你打暈以求得耳根清靜了?！蔽易隽藗€威脅的手勢，他看看我臉色，終于忍下了。
他一會兒就呆不住了，看我真不打算理他了，就開門下車去找他的內(nèi)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