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偏離娶親之事,萬寒旌故意放走她,其實也是為了求證一件事。若她沒法子逃走,至少已能證明她并非狐仙之流,否則區(qū)區(qū)一扇牢門又怎能將她困住?可偏偏她還真逃出去了,且還沒留下一點痕跡。
老張豆腐鋪周邊的雪地上也沒留下任何痕跡,從這一點上來看,顧凌波確實有犯案之嫌。但她若真是兇手,又怎會被幾個普通老百姓輕易捉住送來提刑司?
等等……雪地!
已經(jīng)吃完面躺在炕上的萬寒旌猛地一下坐起來,雪地!方才他在驗尸房時,邱奎子只提到了死因,但沒提到死亡時間,從老張媳婦到達豆腐攤,到發(fā)現(xiàn)老張死,口供里提到約莫有一個時辰之久,臘月寒冬,一個時辰當(dāng)然足以讓尸身僵硬發(fā)涼,但若老張早在他媳婦到之前就死了,在這寒冬臘月也能讓尸身保持不腐。
這幾日雪一直下,直到半個時辰前才停,若老張真正的死亡時間早于預(yù)期,那么兇手殺人時不一定一點痕跡都未留下,而很可能是被新雪覆蓋住了。這也就是說,等雪融化之后說不定會有新發(fā)現(xiàn)!
想通了這一點之后,萬寒旌終于打了個哈欠,重新躺下,很快就開始扯呼了。
第二日一大早,萬寒旌就敲開了驗尸房的門,邱奎子昨夜熱鍋配酒,一醉到天亮,他推開門時只覺酒氣撲鼻,緩了好半天才去把人揪起來:“老張是什么時辰死的?”
邱奎子還處于半清醒狀態(tài),卻張嘴就答:“臘月初二亥時到子時之間。”
果然如此。
萬寒旌恨得牙癢癢:“昨夜為何不說?”
邱奎子拂開他的手,躺回床上翻了個身才答道:“因為你沒問?!?p> 這家伙……不過好在終于理清了頭緒,萬寒旌片刻都不想再在這里待了,很快摔門出來,正巧碰上尋到這處來的施人仰。
“可是查到相似的玉枕了?”
“就在東街巷口往北方向,第三家德恒當(dāng)。不是相似,我能肯定案發(fā)時放在蒸籠里的那只玉枕就是我找到的這只,已將有印痕的饅頭和玉枕花紋做了比對,”施人仰的樣子倒不像奔走了一夜,看起來還挺精神,“所當(dāng)玉枕也已命人送去給臬臺大人過目了,現(xiàn)在當(dāng)鋪的掌柜已被張臬臺傳至了提刑司?!?p> 萬寒旌邊走邊問道:“你可查看過玉枕?有何不妥?”
“我已查看過,是整塊暖玉雕刻而成,雕工精細,玉色晶瑩,溫潤如脂,觸手生溫,還有,”施人仰頓了頓才接著道:“玉枕上雕刻之物……為龍?!?p> 張聰看到這個玉枕之后本能眼皮一跳,雙眼死死盯住玉枕內(nèi)壁上的龍紋玉雕,半晌都沒出聲,臉色漸漸沉下來,看不出是何情緒。
德恒當(dāng)?shù)恼乒褚呀?jīng)嚇得開始哆嗦了,跪在地上不停喊冤,張聰抬眼看他:“冤枉?本官還沒問話,尚未斷案,你怎知會冤枉你?”
掌柜的連冤都不敢喊了,渾身發(fā)抖地跪在堂中。這時萬寒旌總算進來,眼神第一時間落在那只玉枕上,張聰暗嘆口氣別開頭,無奈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