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到了吃飯的時候,父親從地里回來了,我趕快跑去給爸爸打一盆水端給父親,父親來了句:“我們蝶兒真乖!”然后我就坐在飯桌旁等著吃飯了。
小哥哥還是站在門口不敢動,父親洗好臉,從小哥哥的身旁走進了屋里,看到小哥哥站在那快哭的樣子,問了句:“怎么呢?又挨打了啊?!毙「绺绮桓一卮?,就悶悶地低下頭。
父親又說了句:“哎,怎么就那么不聽話了?!本妥叩搅孙堊琅?,坐了下來。
母親忙著把菜往桌上端,這個時候,大哥哥嘴里還大聲地唱著歌,一下子就躥到了門口,母親一看到他,就一聲令下:“給我站在那里,今天不許吃飯。”
大哥走了進來,站在小哥哥旁邊,看了一眼小哥哥,然后不服氣地問道:“為什么我不能吃飯?”
母親一聲吼道:“你說你今天犯了什么錯?”
“我沒犯什么錯???我一放學放學,我就回來了。”
“你沒錯是吧?那蝶兒怎么回來的?”
“不是他和健娃一起回來的嗎?我在校門口還看到他們啊?!?p> “你還有臉在這說,你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回來,你這個哥哥是怎么做的?!闭f著說著,母親就更生氣,沖到大哥哥面前,手都舉起來了。
父親開口了:“啊蓮,算了啦。讓孩子們先吃飯吧。”
母親回過頭對著父親吼道:“你就知道吃,你不知道,蝶兒今天是一個人哭著回來的,他們兩個也不知道野哪去了?!?p> 大哥哥小聲地問小哥哥:“你不是跟她一起嗎?怎么她一個人回來的?”
這時,小哥哥哪敢回話啊。父親聽母親一說,也沒有再說什么。
母親又轉過身,對著兩個哥哥說:“你們兩說以后還敢不敢把妹妹一個人扔下不管了?”
小哥哥委屈地回答道:“娘,不敢了,下次不會了?!?p> 母親又看向大哥哥,大哥哥也回說道:“不會了,娘,你叫讓我們吃飯吧,我都餓死了?!贝蟾缬闷蚯蟮匮凵窨粗赣H。
母親也不退步地說道:“這是你們自己說的啊,再有下次,你們就別想吃飯了,去,過去吃飯吧。”
兩個哥哥飛快地跑到里屋,把書包放下,然后再跑出來,端起已盛好的飯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肯定是餓壞了。
就這次以后,每天兩個哥哥輪流地接我放學,帶我回家,在學校里,也沒有人欺負我,我很快樂地上學,認認真真地聽課,完成老師布置的每一項作業(yè),我做了一個老師眼中的乖學生。
我的童年,過得很開心,雖然與哥哥們有很多的小爭吵,但也更多的小幸福,但是我的心頭依然還是忘不了跟父親相處得美好,是的,我承認我很想他。
一年級的時候,我們班里有很多的女孩子打了耳洞,帶著小小的耳環(huán)很好看,我也很羨慕,但是一直不敢去打。
打耳洞這件事就要說起我們這邊的一個重要節(jié)日,三月三,就是很多的商販會在我們縣城的一個寬敞的地方擺各種各樣的東西,這樣可以讓四周的居民都來消費,也算是拉動經(jīng)濟的一項任務吧。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城里都很熱鬧,而我們小孩子也是最喜歡這個時候的,就像過年一樣開心,因為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還可以買便宜的新衣服,雖然家里情況不好,但父母這個時候也會很舍得的。
這年的三月三,我們選了一個周天,天還沒亮,母親就做好了飯,然后我們一家子吃了就一起有說有笑的往城里走去。
一路上,我就一直拉著母親的手,開心地說著:“娘,要給我買個扎頭發(fā)的花了,你看我頭發(fā)都這么長了?!?p> 還沒等娘回答,小哥哥又拉著娘的另外一只手說著:“娘,我要買那個大麻花吃,可好吃了?!?p> 只有大哥哥在后面搖著頭說道:“真是幼稚,我要玩好玩的?!?p> 我和小哥哥一起回頭對大哥哥吐著舌頭說:“你才無聊了?!?p> 母親只是笑著不說話,被我們逗得微笑起來,然后嘴里說著:“好好好,都滿足你們?!?p> 父親走在最后面,他一直看著我們,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孩子都這么大了,他這些年雖然沒有給他們最好的,但是也把他們養(yǎng)到這么大了,心里有一絲欣慰。
走在路上,正好遇到我們隔壁的鄰居,她笑著對母親說:“你看,你們家多熱鬧啊,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好福氣啊,哪像我們家只有兩個兒子,一點都不知道疼娘,現(xiàn)在早都跑到前面去了。”
母親看了一眼我,我的習慣一直就是喜歡搭著別人的手走路,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改過,這可能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區(qū)別吧,那時候也是一樣,我去哪都挽著母親的手,因為我覺得那樣有安全感。
母親笑著說:“是啊不是想女兒嘛,所以……”她頓了頓,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那時候我也不在意,總是覺得我和母親就是親生的,所以沒有想過她不是我的母親,所以很多時候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在面前的時候,總是會停頓一下,雖然我年齡小,但是從小就敏感,這是天生的。
那鄰居嬸嬸也心知肚明地點了點,說道:“是啊,羨慕你啊,雖然現(xiàn)在會辛苦點,但是以后會有人疼你啊。”
“以后誰說得到呢?”母親嘆了口氣說道,可能她那時也很擔心以后我不會心疼她吧。
我沒有說話,一心就想著我的好吃的,還在偷偷地笑了,母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她也擔心養(yǎng)了一個沒良心的孩子。
我們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路程,終于到了會場,今年的會場是在縣體育場,有一道大門,隔開了外面的人和會場的人,我們到的時候,可以看到會場里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有一些人從門的另一邊走出來,有些人還在排隊進去,對了還需要買票才可以了,簡直就是瞎講究。
這樣的一個會場對這個小縣城的人來說,無疑不是一場巨大的盛會了,相當于比現(xiàn)在的演唱會都要盛大,所以縣城四面八方的農民都會來到這個地方。
一個是趕熱鬧,另一個這是唯一一年中能跟外界的物和人打交道的機會,所以我們都不愿意錯過,外面的世界總是充滿了好奇的。
很快,父親去買了五張票,我們一起開心地進了會場,里面有很多吃的,玩的,我看得眼花繚亂,一直開心地拉著母親看這看那。
人非常多,母親和父親一直叫著:“你們慢點,要不等下走丟了。哥哥們已經(jīng)被新鮮的事物所吸引,不一會就跑到前面去了,但還是會回頭再尋找下父親和母親,看吧,還是擔心走丟了。
我也很興奮,但出于女孩子的矜持,我還是乖乖地拉著母親的手轉著,會場挺大的,轉著轉著我們和鄰居們都走散了,母親拉著我看看這個,買點那個。
父親跟母親打了個招呼就去買他需要的農具了,大哥哥已經(jīng)初中了,可以獨立活動了,但小哥哥不想跟我們在一起,就對母親要求著跟大哥哥一起去,母親也同意了,再三叮囑大哥把小哥哥帶好,大哥哥是答應得很好。
母親最后還說:“如果實在找不到了,你在大門口等我們,知道吧?”
母親想著十來歲的兩個孩子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吧,也該鍛煉下他們的獨立能力了,可是沒想到,后面還是帶去了很大的麻煩。
過了幾個小時吧,我們逛到下午了,父親已經(jīng)找到我們了,父親一見我們,就問道:“他們兩個呢?”
“自己去玩去了?!蹦赣H回著,我正吃著兩毛一根的雪糕,舔得正香,沒有理會他們。
“應該不會有事吧?”父親還是擔心著,畢竟還是孩子嘛。
“那么大人了,應該沒事吧?”母親也皺了皺眉說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兒子一樣。
“你的心真大?!备赣H笑著說道,說不清這是夸獎還是嘲笑。
母親沒有回話,我們繼續(xù)往前走著,真的是腳尖碰腳尖了,要是個子差不多的,可能都能數(shù)得清對方臉上有多少麻子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中國人多啊。
我正纏著母親給我買一件漂亮的裙子的時候,大哥哥突然沖進了小棚子里,然后激動地對母親說著:“娘,不好了,不好了,健娃走丟了?!?p> 母親一聽,就著急起來了,大聲罵著:“你這哥是怎么當?shù)模欢颊f好了讓你帶好弟弟嗎?”
“我是一直帶著他啊,剛才見到我同學了,去打了個招呼,就不見他人了?!备绺缫参卣f著,心里還在抱怨著那沒用的弟弟怎么走丟了。
“都說了人多人多,要多注意?!蹦赣H繼續(xù)吼著,心情很是激動。
父親也著急了,說道:“事情都這樣了,就先去找他吧,會場也就這么大,一定會找到的。”
“只能這樣了?!蹦赣H也只能無奈地說著。
“那我們分開找,你從這邊,我從這邊,康娃你從那邊,如果沒有找到我們都在大門口匯合,不能再丟了啊?!备赣H作為一家之主安排著這次危機,這是男人應該有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