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雄上一次見面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這期間我一直在家圈養(yǎng)著,積攢體力,因為我知道不久后他一定會帶著新點子出現(xiàn)的。
可實在沒想到,這次的頭骨會帶來這么多的麻煩,如果把之前的都算作是精神上的磨難,那現(xiàn)在輪到肉體了。
在城里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面對著純體力運動,我發(fā)現(xiàn)爬山的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尤其現(xiàn)在還背著個大行李包。
才行進了一二百米,我們?nèi)齻€就開始大口大口貪婪地吞噬著空氣,仿佛空氣變成了稀有的寶貝。
我們倆大男人還稍微好點,李嫣就慘了,這邊喘著氣,那邊還不時的來段女高音。動不動就聽見她大喊:“蜘蛛啊,蚊子啊,蟲子啊”
比開演唱會還熱鬧,真是省了一部MP3的錢,外加一塊電池。
天雄就比較冷靜了,蟲子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彈都不彈,楞是用鼻子喘出來的氣把蟲子吹掉了。當然,蟲子身上還掛著他飛泄出的鼻涕,這蟲子八成是自愿飛走的。
后來我才知道天雄是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彈了,也虧他想的出來。
好在還有神勇的阿佤族人踩出來的山路,也多虧有薩吉的熱情指點,否則我們?nèi)齻€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個山林迷宮。
很快,我們翻過了第一個山頭,本以為這個山是周圍最高的山了,可到了山頂,才明白,什么叫一山還比一山高,第二個山頭比第一個整整高出小半個身位。
望著第二個山頭那令人絕望的高度,再加上潮濕悶熱的環(huán)境,我們?nèi)齻€強烈要求停下來休息一下,全員舉雙手贊成。
利用休息的時間,我大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剛才的路比較而言是很平坦的,現(xiàn)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負擔。
如果從山腰繞過去的話,估計要走很多彎路,還要在樹林間無路的情況下摸索,于是我們勇敢的選擇攀越第二座山的山頂,橫跨過去,這樣可以省下很多的路和時間。
雖然有山路,可山路和平常生活中看到的路決然不同,山路只有模糊的一條痕跡,人經(jīng)常走才形成的,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寬也只有半米左右。
走在這樣的路上,要時不時注意著路旁的樹枝,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被“破了相”,那后果就嚴重了,所以邊走還要邊費神觀察周邊的環(huán)境。
這些難度加一起,使這段路程變的更加復雜。
我們就以這樣的狀態(tài)走到了山頂,我身上的零件早就開始各自為政了,小腦罷工,大腦休息,只剩下我不知所措。
如果你跑過馬拉松,你一定會知道這樣的道理:那就是途中即使再累,也不能停下來休息,因為一休息,你就永遠也不想上路了。
我們都有自覺性,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過了第二個山頭,我們沒停下,繼續(xù)前行。
望著最后一個高地,一咬牙,一蹬腳,一彎腰。我們決定放棄了優(yōu)雅,回歸到原始,開始雙手雙腳并用,爬行起來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已經(jīng)懶的看表了,反正是到了山頭了。
我們?nèi)齻€一股腦的倒在了地上,山風漸漸襲來,涼快,太涼快了。
稍微有了點精神,極目遠眺,只見群山環(huán)抱下,一個有二三十戶人家的小村子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經(jīng)過村民們世代長年累月的開發(fā),村子周圍開墾出了很多農(nóng)耕地,一條小河從村前靜靜流過,所有的一切形成了一副優(yōu)美的畫卷,讓我們一時忘記疲勞,驚嘆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
遠遠的,在裊裊炊煙中,我們看著這個神秘的村子。從上山開始到現(xiàn)在,雖然短暫,卻恍如隔世,讓我們?nèi)齻€野人感受到了有人類的存在真是太溫馨了,太幸福了。
木鼓村,我們終于來了!
滾,無論是在電視劇還是生活中都能聽到,帶點侮辱人的意思??上律降臅r候,我們發(fā)現(xiàn)這個詞挺好的,如果真可以達到那種境界,我們下山可就不費勁了。
但我們能滾嗎?不能,除非你打算結束你的人生,我們對生活還充滿熱愛,所以我下山還得靠走。
在山頂上看著村子離我們很近,感覺一下子就到了。可實際上,還隔著數(shù)個小山頭呢。而且下山這一段,顛顛簸簸的,雖然不是坐車,但比坐車還暈,累暈了。雙腿也分不清哪個是左哪個是右,自己帶著身體就一路小跑,根本不受大腦控制,小腦現(xiàn)在是走自己的路,讓大腦說去吧。
我們?nèi)齻€跟土匪下山似的,后面帶著一股子飛揚的塵土,到村口的時候給一位大叔嚇了一跳,大叔估摸有四五十歲,扛著個鋤頭,戴著個草帽,斜著眼很詫異的打量著我們?nèi)齻€。
看得我們象跳梁小丑似的,我心里有點生氣,雖然“跳梁小丑”這個詞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可轉(zhuǎn)過來看了他們倆一眼后,才知道這大叔為什么這么盯著我們了。只見天雄的墨鏡已經(jīng)跑離應該在的位置,一對眼睛完全裸露在外面,臉上這黑一塊那黑一塊的,都是灰。
李嫣的臉上更精彩,跟畫地圖似的,灰已經(jīng)蓋過了臉上的妝,薄薄一層,這足以迷失她本人。我雖然看不到我自己,但知道也好不到哪去。
難怪村民大叔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我們,他們村子肯定很久沒來馬戲團了。
他們倆互相看著,也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了,用身上可以擦的東西來回蹭著,我不管那么多了,豁出這張老臉問道:“你好大叔,問一下,這是木鼓村吧?”
大叔點了點頭,還好,沒走錯地方,要不我們就慘了。
我又問:“薩摩薩大叔家怎么走?。俊?p> 大叔放下鋤頭,用手指了指村東頭的一處高地:“順著這條路,直走,東北角有兩個白房子挨在一起,那就是”
“哦,知道了,謝謝”揮手告別后,他們倆猶自回頭看著大叔,我納悶道:“怎么了?盯著人家看干嗎?”他們倆啥也沒說。
時值中午,很多村子里的人都是農(nóng)耕后回家吃飯,我們?nèi)齻€外來人一走入村子里,就象走進動物園一樣,不過動物是指我們?nèi)齻€。
村民們看見我們都會駐足打量一番,小孩子在一旁咧嘴笑著,還指指點點的,弄的我們?nèi)齻€都挺不自在。
幸虧有了村口遇見的大叔的指點,我們?nèi)齻€僅存的那點耐心才得以完全利用,小跑著來到了他說的兩間大白房前。
這是兩間略顯滄桑的大瓦房,房頭上依稀可以看見小草在向我們招手,墻面也采用傳統(tǒng)的灰白色,門口掃出了一塊格外干凈的地面,不過不久以后那上面將會多出六個腳印,或許還會更多。
靠東邊的房子,門朝里開著,應該有人,天雄迫不及待的喊道:“這是薩摩大叔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