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的北郊密林處,就在葉慕帶人布下陷阱的樹林的不遠處。
一個破廟前。
女子手持長劍,衣袂翻飛,所過之處,每一劍都收割掉一個人頭,不到片刻,已經倒下了滿地的尸首。
焦邪開始后悔來找這個女子,雖然很有可能獲得她掌握著的開楊工寶庫的秘密,但是和自己的命比起來,楊工寶庫又算得了什么?
看著手下一個個倒地死亡,他知道很快就要輪到他自己了,先前左腿挨了那女子一劍,一身實力基本喪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死,自己等死。他最討厭這種滋味。
場中最后一個人倒地,女子向著焦邪走來,面無表情,長臉劃過,焦邪的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眼睛都還沒來得及閉上,思緒隨著眼前一黑,一切歸于沉寂。
寶劍入鞘,佳人轉身離去。
“這世上總是會有一些人,實力不濟偏偏還要癡心妄想,難道不知到: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財不配位,必要損傷?”
女子剛走,一個少年突兀出現在剛才女子站過的地方,對著焦邪的尸體,嘆了嘆氣,似是惋惜的自言自語道。
“罷了,只能怪你命不好,沒有早點遇到我,你不懂那個道理,強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白白丟了性命?!鳖D了一下,接著補充道,“下輩子,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p> 少年邊說,邊用手幫焦邪合上眼皮。
卻不料,那剛剛離去女子又折返了回來,立在他的身后。
“還好你回頭了,你比他強不了多少。早點回自己的地方去吧”
少年并沒有轉過頭去看,但口中的話卻透漏了一個信息,他是認識那個女子的。
“你是他什么人?”
女子幽幽的聲音傳來。
“我是他恩人。”
聽到這個回答,女子陡然面色嚴肅起來。
“你是要給他報仇嗎?”
女子手中的劍在劍鞘里發(fā)出一陣顫鳴,這一刻似乎要出鞘。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著他身上還有些錢財,算是安葬他的酬勞?!?p> 少年依舊自言自語般,說完嘴角泛起一絲弧度。女人聽到后,冷冷的轉身,便要離去。
“你就這樣自己走了?”葉慕沖著那個背影喊道。他可不希望她還是這樣走下去,這和尋死沒分別,自己可不能白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柄長劍直直刺了過來,那女人正直直看著葉慕。
“你也想要知道楊工寶庫的秘密?!?p> “不”,少年頓了一下,眉毛微微一揚,“那一堆破銅爛鐵,在我心里,也就是點助力。”
“為什么?”
女子有些急切地問,她有點看不透這個男人。
“區(qū)區(qū)死物,要真有用,楊玄感就是皇帝了?!?p> 少年依舊平靜地開口,回答得好似喝水吃飯般自然和微不足道。
但這個回答聽在女子耳朵里,卻是使得莫名產生佩服。
這樣的巨大誘惑,竟然有人不為所動。
秀眉微蹙,女子發(fā)現她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人,一雙美目不停地在他的背影上掃過,希望能得出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空氣里又響起那有些稚嫩的男聲。
“你要是不回去,不如跟我走吧。”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會轉身就走,但是現在。
她發(fā)現自己對這個男人很好奇,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
“高麗大宗師傅采林的大弟子傅君綽,你來中原不就是要散布楊工寶庫的消息,,讓中原大亂么?”葉慕嚴肅道;
“你真以為,這對于你們國家有幫助?”
“你這樣的繼續(xù)走下去,會死。你回去只能看著你的族人繼續(xù)生活在苦難和戰(zhàn)爭里。”少年說著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面紗女子,眼中露出一股別樣的自信,“跟我走,你可以學會怎么改善那種狀況?!?p> “我憑什么相信你?”
她壓抑住內心的悸動,厲聲說道。
“就憑我知道的比你多,比你聰明,不會傻傻的送死,也不會傻傻的把希望寄托給別人”
看著她的眼睛,他的回答不帶任何的感情。
她不明白沒什么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會對她這么了解,而且還說這些話。
她感覺自己就一直別人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她很討厭。她想殺了眼前的這個人。
手心的劍,上面瞬間補滿劍氣,刺了過去
“鏘”一道寒光從她手中發(fā)出,直直地刺向他近在咫尺的胸口。
幾乎已經聽到長劍入體的聲音。
隨著長劍入體,傅君婥突然后悔了。這可能是她第一次殺人前就后悔殺掉一個人,混亂,糾結,懊悔。
手中的劍已經全然刺出,她聽到“噗呲”一聲,清晰感覺到長劍毫無阻礙刺進對方的體內。緊接著一聲驚呼,她想要他躲開,但他沒有。
葉慕看到了那一劍,不躲不避,長劍入體,刺痛感布滿全身。
就這樣,閉著眼睛,靜默了好久。
“你沒事吧!”
突然,感覺身邊想起了熟悉的聲音,但這語氣與剛才相比,完全是走了兩個極端。
這聲問候里,充滿了太多情緒,一個女人的關心和柔情,做錯事的懊悔,道歉。聽在葉慕耳中,就想說一句:你見過誰,被這么刺一劍還能沒事的?
葉慕正瞪著大眼睛看著那仿佛一臉悔意抱歉萬分關切萬分的傅君婥,只覺得痛得更厲害了。
這樣的傷勢并能給他造成威脅,但并不喜歡受傷的感覺。
“你怎么沒事?”傅君婥盯著眼前完好的大活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人不會死,她想忍不住問道,“還有,你說話?”
“我當然沒事,我是要帶領所有人安居樂業(yè)的人,又怎么會這么死在你這慢吞吞的劍下。”
葉慕攤了攤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長劍已經拔出,血已經用內力止住,受傷的部位自行修復著。
“是嗎?”女子很是懷疑看了看他,問道
“好了,我承認剛剛是在跟你開玩笑。是我不對。”正了正色,葉慕話頭一轉,認真地說道“不過恭喜你,傅君婥,你正式成為通過書院考核的第1678名學員,我是院長葉慕。”
“我可沒同意要加入你的那個書院。”
傅君婥像個賭氣的孩子。
“你怎么不問問我你是怎么通過考核的?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傅君婥滿臉疑惑地問道:
“我是怎么通過考核的?有什么特別之處?”
“基本上是人就能加入書院,我們華夏書院不是招收人才的,我們培養(yǎng)人才,你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凡人一個,謝謝”葉慕不假思索地說道。
傅君婥揮劍就砍。
葉慕趕緊閃。
……
距離傅君婥加入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葉慕身為院長,陸續(xù)帶回流民乞丐壯大隊伍,漸漸地,周圍地區(qū)的流民和乞丐基本都消失了。這才停止了擴張。
經過重新規(guī)劃,一共分成七個村子,每個村子兩千人。先建好的村子幫助后來加入的建設,逐步形成一種自發(fā)的意識。
擔心出現“道德綁架”的狀況,每天講課的內容變成了行善與感恩相關的內容,及時預防出現“你應該幫我,不幫我,你就是不道德”的社會丑態(tài)。
石龍的弟子們被充入到華夏書院的導師隊伍里,教那些流民識字、健身。
小孩由石龍和黃禮重點培養(yǎng),葉慕最大的任務是要教傅君婥攻略高麗內部打得不可開交的爛攤子。
領地里一切都有序地慢慢地發(fā)展著。但是按照葉慕的標準,華夏書院里能選入武閣中的只能有石龍的那些弟子。為了能早日建起這股守衛(wèi)力量,再次降低標準,在民眾里選了兩千青壯,一邊訓練,一邊上崗。
這下,基本上當前能教的東西,已經不需要葉慕親力親為了。閑暇的日子里,想到了已經出去幾個月的雙龍。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傅君婥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地方,簡直和書中描述的上古三皇的部落差不多,甚至是還要安樂。
來這里的第一天,她被葉慕拉著去建造住處,并告訴她這是華夏學院的第一堂課“安身”,她很不喜歡干這些粗活,但他告訴自己這是她以后居住的地方,如果不行動就只能露宿了。兩個人忙活到半夜才用木頭和茅草搭起一個簡易的窩棚,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累過。
第二天一早她被拉著去聽書生講課,然后去田里幫忙,做自己從來沒做過的農活。
……
兩個月,自己學會了種莊稼,養(yǎng)殖動物,建造房屋,雖然還做得不好,但其中的方法自己都記住了。
他說,人生在世,第一件大事是要能活下去,靠自己的勞動有尊嚴地活下去,然后才能學習其他的東西。天下有那么多土地,老百姓有雙手,沒有理由活不下去,他們不需要多少財物,只需要一點點指點,一點點鼓勵支持,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教會他們活下去。
這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言論,傅君婥覺得自己看過的那么多治國安民的論策都是白看了,如果一個人連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又怎么能指望他勤勞、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