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宮與風(fēng)雪一一淡去,殷流采又回到山霧繚繞的懸崖邊,只是這時懸崖上有了臺階,從懸崖邊沿伸展向上,懸崖下依舊滾滾濃霧蒸騰。萬幸殷流采沒有恐高癥,雖然難免腳有點發(fā)軟,到底還是一步一步邁上去。
第五樓挺好,一邁出腳去就聽到水聲,殷流采頓時心安,可以召喚怪魚,把第四樓的事問一問,再把第五樓的通關(guān)攻略拿到手。這時殷流采倒拿怪魚當吉祥物看待了,看,前面幾關(guān)有怪魚多順利,不像四樓那樣,從頭到尾透著詭異。
五樓一進去,就是一眼水蓮饒清波,碧葉舉亭亭的池塘畔,取出召鱗,將怪魚召喚出來,怪魚過來一看:“喲,五樓?!?p> 殷流采:“你門兒清嘛,那么我們來說說,四樓到底什么鬼吧!”
“試心中善惡吶,你竟過了四樓都沒看出來,元道真君以為,小惡可以,小善也可以,大善自然更可以,大惡不能作。所以在四樓,殺人放火禍國殃民,挑起戰(zhàn)亂傾覆政權(quán)這些事你不干,基本都能過。不過,過和過也是有區(qū)別,你怎么過的?”怪魚問殷流采,殷流采把在四樓發(fā)生的事大略說一遍,怪魚聽罷看她眼神都不一樣了:“在元道真君的判定里,你大約可以算大善了。”
殷流采:“我什么也沒干??!”
“手握世間至高權(quán)柄既能什么惡也不作,還能輔佐明君,穩(wěn)定江山社稷,這就是大善,你竟這般無欲無求嗎?”怪魚眼神里透著納罕。
“凡俗的權(quán)柄有什么好求的,我還等著渡劫飛升,長生不老呢?!倍嗌佼敾实鄣淖詈蠖枷肭箝L生來著,可見世間權(quán)柄不如成仙,殷流采好歹是學(xué)歷史的,別的不行,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的能力數(shù)一數(shù)二。
“話說起來自然容易,可真到那時候,有幾個人勘得破?!惫拄~說話間,擺好姿勢,讓殷流采跳到它背上,這回的考驗就在這眼池塘的藕花深處。
五樓自然又是無驚無險,并且接下來直到十關(guān)都依然風(fēng)平浪靜,怪魚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它再見過元道真君布置九十九層仙樓,也不知道其中關(guān)竅究竟如何,只知道個大概而已。
接下來到十九樓時,怪魚以為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殷流采說不定想去更高的樓層看看熱鬧。人嘛,野心或許并非人人有,但好奇心的話,卻幾乎人人都有那么一點,結(jié)果它正要載殷流采去闖關(guān)時,殷流采來一句:“行了,現(xiàn)在告訴我出口在那里,這仙樓我可不想再闖下去啦?!?p> 怪魚:“你不動心嗎,渡劫飛升,長生不老,只要得到仙樓,這些都近在眼前。”
“你怎么不說得元道真君這么厲害的人,也因為仙樓身死道消呢,有捷徑誰不想走,可也得有命享?!比绻罅鞑蛇€是金丹期魔修,她說不定真能去試一試,如果元嗔真君或界主離舍跟她在一塊,她也敢去,畢竟金大腿粗壯嘛。
雖然這么想挺慫的,但是殷流采才到真仙界多久,在完全沒有安全感的環(huán)境下,選擇更穩(wěn)妥,更安全的道路近乎于本能?;钕氯?,對于還沒站穩(wěn)腳跟的殷流采來說,比渡劫飛升,甚至比回家都更重要。
怪魚找不到話來反駁,畢竟元道真君真是因為身懷仙樓,若來真仙界中許多人覬覦,才被殺人奪寶的:“那我?guī)愠鋈?,要說出去也好,省心,十九樓往上,可就不會這么輕易讓你通過了。”
“那我希望我家?guī)熥鹉苋客ㄟ^,最后得到仙樓,師尊有就是我有嘛?!?p> “你倒不怕受牽連?!?p> “你說得也是,那我還是希望界主離舍來吧,界主離舍修為深不可測,又向來對屬下大方,老板有我也有,一樣的。”
怪魚:好沒出息。
殷流采:“你肯定在心里罵我?!?p> “走,我?guī)愠鋈??!惫拄~尾巴一擺,朝反方向游去,沒游出去多遠,怪魚問了殷流采一個問題,“殷流采,你的道是什么?”
“???”殷流采壓根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她連修道是什么都還囫圇吞棗叫吶,猛問她她的道是什么,叫她覺得這還好遠好遠,“我不知道?!?p> “那你修的是什么?”
“長生呀!”
怪魚原本濺起一片雪白浪花,游得飛快,殷流采答完,它卻停下來:“那你肯定出不去,還是繼續(xù)往上爬樓吧。”
“為什么?”
“出仙樓的門也是有名堂的,不管哪一層,都是從一個門入,一個門出,入道者可入門,得道者方可出門?!?p> “那現(xiàn)在的意思是?”
“不悟出你的道,有門你都出不去?!惫拄~默默為殷流采默了個哀。
“牛不喝水,怎么能強按頭呢,我從前可是個魔修,怎么可能心中有道呢?!币罅鞑稍缫呀?jīng)同怪魚說明自己的來路,倒也不是她想說的,而是在十六樓的臺階下有面水鏡,那水鏡一照,把她什么老底都透了。她還能怎么著,只能干脆破罐子破摔。
“第二樓里既然有問元山,那便說明,魔界的修法,也是大道傳承?!?p> 明擺著不能出去,殷流采只能繼續(xù)往上:“不過,繼續(xù)往上我就能悟到我的道?”
“我記得四十九樓的考驗就是明道心,再有三十樓就行,只要你不去九十九樓,哪一樓也沒區(qū)別?!?p> “只能這樣了。”殷流采這時又想了想化嗔真君,不知她家美人師尊這時到哪一樓了。
美人師尊,呃,化嗔真君此時剛出九十七樓,站在九十八樓時,化嗔真君也在考慮一個問題,是否要去九十九樓。一路上得到的好處不可謂不多,但仙樓要不要取,還是個問題。
仙樓是福,也是禍,饒是化嗔真君曾驕然橫世,也得考慮考慮,他畢竟不是一個人,他身后是五嶺峰,是他陷于深淵時,將他從污泥里拉出來悉心教導(dǎo)的師門。化嗔真君最終選擇通過九十八樓后走出仙樓,他出來時,稠李山上已有十數(shù)人在那里聚首談?wù)?,其中也包括兩名五嶺峰弟子。
其中,沒有他那不著調(diào)的徒弟,化嗔真君頓時又不由擔(dān)心起來,那丫頭蠢得很,化嗔真君一擔(dān)心她被困在十九層以下出不來,二擔(dān)心她一路撿****撿到九十九樓去。
雖然撿了****,但沒撿到九十九樓的蠢丫頭下在化嗔真君出來約兩個多時辰后,才從仙樓出來,化嗔真君這才松一口氣:“哪一樓?”
“四十九?!?p> “爾道心如何?”
不問還好,一問殷流采臉瞬間皺成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