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勝回來后將郭天爵的意思說了一下,雖然知道以郭二公子的脾性肯定不會走,卻沒想到,竟然還真猜對了,李興澤嘆氣道:“貪心不足,終要吃大虧的!”
“師叔,今天那幾戶人家都賠償了嗎?”李興澤想起下午吩咐的事情,現(xiàn)在回想起來,趕緊問道。畢竟這要離開了,總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萬一哪天再打回來呢。
“嗯,還有將士主動去認錯的!”不得不說,師侄這頓打沒有白挨,最起碼紅巾軍里風氣好了許多,想起來這個事,趙普勝就打從心眼里高興。
“那就好!”
雖然軍紀什么的,還差的很遠,但是慢慢影響,總會有些改變的,李興澤不過一個學生出身,骨子里沒有那種鐵血思想,指望用軍法,他怕使得不好弄的紅巾軍起了異心就完了。
張君寶這個時候突然問道:“我見隨州糧倉里還有不少糧食,咱們的將士裝了不少,但還有很多!”
李興澤才是剛知道這件事,白天光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了,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清楚,強忍著痛從床了趴起身子,吩咐道:“師叔,你讓將士們通知隨州百姓,我們明日一早就走,讓大家都來領些糧食!”
“這樣可以嗎?”
不止趙普勝,就連張君寶都愣住了,開倉放糧,這話說的好聽,古往今來,凡是義軍都做過,但是紅巾軍還沒有此先例,畢竟紅巾軍也是缺衣少糧的。張君寶即使有濟世之懷,也不敢輕易下這樣的命令,所以趕緊問道。
“嗯”
看他們的表情,李興澤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亂世中糧草可是屬于重要的戰(zhàn)略資源,輕易得就散發(fā)給普通百姓,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萬一元帥將來問責,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李興澤嘆了口氣道:“既然我們帶不走,與其留下來也是元軍的,還不如送給這里的百姓!”
眼見李軍師如此固執(zhí),兩人也不好相勸了,趙普勝領命出了門。過了半響,看到李興澤臉上無所謂的樣子,張君寶不禁打心眼里佩服,幽幽嘆道:“師弟,說起道,你比我領悟的更深,我不如你!”
屁的道,那是因為接受的教育不同,李興澤和他們的思想觀念不同,自然不去計較,只得忍住蛋疼,咧著嘴苦笑了聲。
白蓮教這邊大早就悄悄的離開了城,許多百姓昨天晚上領糧的時候就聽說了,盡管頭天早上鬧了些不痛快,不過后來都給了補償,而且也道歉。以經常受元軍欺壓的百姓來說,白蓮教的紅巾軍簡直就是傳說里的軍隊一樣。
雖然仗打來打去,無非是你今天占了城,明天我占了城,對于城里的百姓來說,誰來都一樣,反正來了就得搶他們些東西。
但是從來沒有向現(xiàn)在這樣,不僅沒搶,還送他們糧食,居然不少人心底希望白蓮教永遠的留在這里。
對于寬徹不花來說,這黃州的紅巾軍就猶如跗骨之蛆一般,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領兵就打到黃州去,實在是兵力和糧食都還沒有補充到位。
自己的兩個兒子就這么灰不溜秋的從隨州逃回來了,氣得他連罵人的精神都沒了。
有探子回報說,有人見到紅巾軍居然有柳清的身影,寬徹不花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的閨女居然加入了紅巾軍,怪不得失蹤得這么詭異,喜的是終于能向怯薛軍的呼阿歹有個交代了。
本來呼阿歹看上自己的閨女,這是個好事情,結果意外失蹤了。
面對呼阿歹的幾次問責,寬徹不花雖然貴為威順王,但也只能忍氣吞聲,這次意外得到消息,他怎么能放過交好呼阿歹的機會。
趕忙交代給別帖木兒,讓他多帶些人,務必將隨州重新打下來,找到柳清,將人帶回來。
別帖木兒深知父親的難處,丟失隨州本來就是一時大意。想到居然被紅巾軍騙的團團轉,本來胸中就有團怒火無法發(fā)泄,得到命令后,自然是不敢耽擱,召集了兵馬,浩浩蕩蕩地殺向隨州。
元軍出動后,不到半日功夫,消息就傳到了馬大小姐手里,她趕緊去找郭天爵,誰知,根本不在住的地方。
這個時候,馬大小姐焦急萬分的樣子落在守門的士兵眼里,擔心是不是真有什么緊急軍情,守門的士兵趕緊將二公子的下落告訴大小姐。
“砰”
眼前軍情緊急,想不到郭天爵現(xiàn)在還有心思來這種地方,聽到屋內傳出嬉笑的聲音,馬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一腳重重地朝門上踹了過去。
門突然被人踹開,把郭天爵嚇了一跳,身體一哆嗦,差點沒將懷中的女子扔到地上,待見到進來的是馬大小姐時,心里有些不高興,當即不滿道:“嚇我一跳,有事?”
自家的二哥,還不能說太重的話,馬大小姐雖然生氣,但想到這層關系,不由得一時心軟,幾乎用哀求的口氣道:“二哥,元軍都快殺到隨州了,你還有心思在這里!”
“什么?”
郭天爵趕緊將手中的女子一把推開,驚訝道。再看到馬大小姐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趕緊起身,地上走了兩圈,想不到李興澤之前說的話還真應驗了,郭二公子實在想不到,隨州到底有什么好的,元軍這么著急就要來。
雖然郭天爵腦子里都是雜草,但他不是傻子,趕緊跟馬大小姐說道:“通知所有人,趕緊撤!”
相比之前白蓮教撤退時的從容,明教的撤退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得知元軍快要殺來時,人人都趕緊將自己的身上裝的鼓囊囊地,許多人覺得兵器更是負累,所以兵器也不要了。
瞧著隨州城內街道上的滿地狼藉,馬大小姐真是欲哭無淚,辛辛苦苦折騰了一場,真想不到是這種結局。
她不想去黃州了,不知怎地,委屈之下,突然有種想去找李興澤的沖動,出了隨州城時,就跟郭天爵打了聲招呼,說要去南陽府辦點事,騎馬便走。
“哎,小妹...”
郭天爵還打算阻攔下,誰知,馬大小姐根本不聽他的,就這么離開了。看著馬大小姐漸漸遠去的背影,郭二公子也知道自己惹的小妹不痛快了,只得暗自嘆息。
別帖木兒來到隨州城時,所有的紅巾軍早就沒了人影,留下一座空城,除了滿街道的狼藉,什么都沒有。
氣得別帖木兒挨家挨戶地搜查,這才抓到幾個懶在老百姓家不肯走的紅巾軍士兵,經過審問得知了柳清的下落,原來是跟李興澤一同去了南陽府。
想不到自己居然撲了個空,雖然知道紅巾軍每次都是腳底抹油,但連背影都見不上,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別帖木兒連撒氣的地方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留下些兵丁守城,帶的主力回到了南陽府。
李興澤回南陽府也是無奈之舉,先不說龍脈的事情,就是兵器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崔鶯鶯借口是軍師還受著傷,她得留下來照顧。至于柳清,她想等彭紹輝一走。
就這么,幾個人又回到了之前所住在明教管轄的客棧,鑒于擔心元軍的搜查,這次直接就在后院里面找了幾間客房,萬一有事也好及時逃走。
幾個人剛回來不多時,馮飛就將彭紹輝帶了過來。這是頭前李興澤來南陽府時,安排馮飛做的,畢竟他們現(xiàn)在沒有任何情報,兩眼一摸黑,幸虧有彭侍衛(wèi),還能及時傳遞消息。
“你們還敢來???”
哪知,彭紹輝一見他們,尤其是見到柳清時,大驚失色,慌忙開口問道。
看來關于他們回了南陽府的消息已經走露了,但是明明自己等人趕路已經夠快了,為什么元軍會這么快得到消息。
想到這里,李興澤疑惑道:“彭侍衛(wèi),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
彭紹輝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解釋道:“聽人說,別帖木兒傳回來信,說小姐在南陽府,并且李軍師的大名他們也知道了,從上午開始,呼阿歹就帶著怯薛軍大肆在南陽府搜查!”
“哦”
沒想到之前柳清給他講過的呼阿歹居然親自帶人搜查,帶的還是怯薛軍。李興澤這下也開始有些緊張起來,畢竟這可不同以往那樣在對方的眼皮底下了,意味著他們比以前得更加小心了。
原本還想提醒韓山童和韓林兒注意安全,但是兩人都不在屋子里,客棧的老板悄悄告訴李興澤,因為韓大帥的身體有些不舒服,送到了明教手下的一個醫(yī)館里進行醫(yī)治。
這下李興澤徹底無語了,還是明教的勢力大,在南陽府幾乎什么產業(yè)都有,要啥有啥,不得不令人羨慕,不過想到有個棒槌郭二公子,最后非要讓他全敗光不可。
“彭侍衛(wèi),為什么元軍會知道我?”李興澤的身份這么快就暴露出來,不知道是元兵的情報網厲害,還是內奸告訴的,這才是李興澤的顧慮所在。
彭紹輝瞪著雙眼盯著李興澤,無奈道:“我的李軍師,就憑你做的事,元軍再不知道你,那就和白癡沒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