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兩人就杵在那里沒話說了,傅靜嫻絞著手指,不知還能做什么。
三娘就說:“要是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好”傅靜嫻連連點頭。
兩人就各自回去了……
府里的日子雖過得還算平順,傅家人會養(yǎng)著她們,左不過是缺點衣少點食。只要傅老太太在,何氏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如今,三娘已是十三歲的少女。傅靜嫻大些,行了及笄禮,該是尋婆家的年紀。
吳先生喜歡好學之人,三娘便投其所好,得到的自然是吳先生的偏寵?,F(xiàn)在吳先生的課上也不再只是講那些詩啊書的,多了些女子德行的教育。
傅靜嫻還是郁郁寡歡的過日子,府學里她只管埋頭苦讀,也不再同三娘說話。
這一日,吳先生還上著課,學堂卻來了位不速之客之客,還有三娘那鮮少見面的“爹”。
有一個傅家人都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三娘并非傅老爺所出。
當初有了身孕的春娘,其實是被戶部侍郎王文胥送到傅府的,讓傅老爺代為照看。王文胥官居正二品,又與傅老爺曾是同窗,許是有那么些巴結的意思,才會應允。
誰想這一照看便是十來年,王家人又不聞不問,傅老爺漸漸的就不怎么待見三娘了。后來秋姨娘給他做了妾,他才肯給三娘她們一席之地。
傅家人怕外頭人閑言碎語,干脆就讓三娘喊傅老爺一聲父親。
傅老爺待吳先生很是客氣:“可有打攪到先生上課?”
“沒有,傅大人有事請講?!眳窍壬鷳?。
隨后,傅老爺從身后牽出個水靈靈的姑娘。那姑娘模樣精致,身上著一件粉色襖衣,襯得她更為可人兒。
“這是王侍郎家的千金,要在府上住些日子。王小姐是個知書達理的丫頭,往后也跟著來學堂,勞先生照看照看?!备道蠣敵瘏窍壬f道。
那丫頭反應極快,待傅老爺說完既道:“先生有禮?!闭f著還朝吳先生作揖。
吳先生對懂禮事的孩子印象不差:“王小姐不妨報報家門,在座的往后可都是同門?!?p> 聽吳先生這么說,她便又恭敬的朝三娘她們作揖,學著那些文人公子道:“在下王祁蓮,家中占大顧稱大姐兒,諸位姐妹叫我阿蓮便是。”
王祁蓮是個活潑的姑娘,她這副模樣逗樂了在場的兩位長輩。
“三娘,王小姐是客,你得多關照人家?!备道蠣斦l也不找,非逮著三娘說。
從前三娘不懂,現(xiàn)在她可是知道的,她與王家有著許多羈絆。
“是,父親……”三娘說道。
王祁蓮對著三娘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坐到他旁邊。
傅老爺把人帶到就自行離去,吳先生也繼續(xù)將她的課。
“你沒有名字嗎?為什么都叫你三娘?”王祁蓮悄聲問她。
三娘提筆在宣紙上寫了“瑤生”二字,遞到王祁蓮面前。
“瑤生?你叫瑤生?瑤可是個好字,瑤姬天帝女,精彩化朝云?!?p> 聽她這矯情的話,三娘忍不住笑:“你就別賣弄了,我這瑤可沒那么圣潔?!?p> 王祁蓮見三娘笑,也跟著悶笑,兩人自然是招來吳先生一記白眼。
下了學,傅靜嫻不愛湊熱鬧,傅靜初對這個突然到來的人不帶感,兩人都各自回院子。
王祁蓮卻央著三娘待她在府里轉轉,三娘不知她怎么想的,傅府連京城王宅的十分之一都敵不上,有什么可轉的。
“你們可真舒坦,這么早就能下學,不像我,一讀就是一整天?!蓖跗钌彵г沟?。
王家乃是經古不衰的世家大族,王祁蓮又是王家的嫡長女,自然不能疏忽教育。
“長輩要培養(yǎng)你,自然是有道理的。”三娘道。
王祁蓮給了三娘一記白眼:“無趣!”還沒待三娘回她,她又道:“對了,咱們出去玩吧?”
“出去?”
見三娘一臉難以置信,王祁蓮道:“對啊,你跟我來?!闭f著就拉起三娘往府門奔去。
門前的小廝像是早早得了令,反正只要是王祁蓮出門,就不攔著,還給備了馬車。
從前三娘是孩子心性,傅老爺要她陪同王祁蓮,她愣是不干,所以三娘從前跟王祁蓮也沒處下什么好關系。
所以她在十四歲之前,沒有出過傅府大門。
河洝縣還算富饒,主要的因為渠河通海,官鹽運輸必經此道,所以帶動了河安的經濟。
王祁蓮令駕車的馬夫一路往渠河而去,目標明確,叫三娘有些摸不著頭腦。
渠河兩旁是成片的梧桐樹,秋日里梧桐樹葉黃了落到河面上,格外好看。因此,秋日里的渠河最為熱鬧,文人雅士都聚在這里畫舫游河。
車夫將馬車停在河岸上,王祁蓮拉著三娘下車,興高采烈的朝岸邊那艘畫舫里鉆。
三娘忙把她拉住:“這都不認得,你怎的往里頭去?”
王祁蓮擺擺手:“認得認得,你同我去便是。”
三娘將信將疑的跟她上了畫舫,去了才知是上了賊船。
船艙里杵著兩人,一是王祁蓮的長兄王祁賢,還有一位估摸著是王祁賢的侍從。
三娘也算不得什么大家閨秀,可還是覺得唐突。
王祁蓮見到自家哥哥,飛一般的湊上前去:“哥……”
“你來這里做什么?”王祁賢回身見是自家妹子,立馬變了臉。
“瑤生說想來渠河看看,我才順道跟來的。”
王祁蓮這鍋甩得快,三娘差點沒反應過來:“是…是,渠河的秋景甚美,我便帶祁蓮來看看?!?p> 王祁賢還是個大小伙子,見了三娘兩眼發(fā)愣,那模樣怎么看都是副思春像。
三娘立馬別過臉去,王祁賢見她這般動作自覺的收了神。
“這位是?”他問道。
“瑤生,她叫瑤生,是傅家的三小姐?!蓖跗钌彺鸬?。
這時,船艙隔間中傳出一聲音,好似三月的風,叫人聽了舒坦。
“祁賢,你還是到里面來吧。外面兩位姑娘在,多有不便?!?p> 三娘不知那人是誰,卻知道他心細。
“也好”王祁賢如是說著,便同他那侍從進了隔間中。
屋里瞬時靜了下來,艙外船娘子的撫琴聲就越發(fā)清晰起來。
三娘當初在醉春樓聽過不少花娘撫琴,有悲有喜,都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