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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太平王

第一六五章 窮追猛打

亂世太平王 麒麟可可 2255 2017-03-17 01:05:00

  “遠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歟?蓋遠績屈于時異,雄心挫于卑勢耳?!贝綀鲋袣g呼聲平息之后,楊柯突然開口吟誦了一篇策論,有識貨的已經聽出來了,這正是陸機所作的“諸侯五等論”。

  陸機在這一刻不由一愣,楊柯被打得節(jié)節(jié)失利的情況下,突然拋出了自己的舊作,讓他有種莫名的驚詫和擔憂。

  楊柯繼續(xù)說道:“敢問陸大人,周存而漢亡,在大人看來是因為遠績屈于時異,雄心不敵強權,不知柯說得可對?”

  雖然不清楚楊柯葫蘆里賣得什么藥,但自己著述在前,言之鑿鑿,辯無可辯,陸機只能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p>  楊柯慢條斯理的繼續(xù)問道:“那么大人的解決之法就是分封以拱衛(wèi)天子,則可保皇權無近憂,強權不復存,天下歸于一統(tǒng),百姓無生計之憂,不知柯對大人學說的理解有無偏頗?”

  陸機只能繼續(xù)點頭道:“楊候理解的并無偏頗,正是下臣的淺見。”

  楊柯突然話鋒一轉:‘敢問大人,分封制得以存續(xù)的基礎是什么?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合抱之木起于毫末,御國之道,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不論合家學說,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根本吧?’

  “當然是井田制與宗法制,此乃諸侯與藩王分封的根本?!标憴C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楊柯冷笑一聲,喝道:“來人啊,抬國庫的田畝總冊來。。。。。。?!?p>  他這一生令下,早有兩個胥吏吭哧吭哧的抬著一口大木箱子走進了人群,將箱子哐當一聲卸了下來,之間箱蓋大開,里面是滿滿當當的一大堆賬冊,楊柯緩緩走了過去,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賬冊,翻開了扉頁,對著場外的人四顧亮開:“井田制自周以來,名存實亡,先帝在日,曾頒布禁絕圈田的國策,先后施行了占田制、戶調制和品官占田蔭客制,令行之初,僅僅是長安藍田一個不入流的雜官龐宗,就占良田幾百頃,豪強大族就不論了。令行之后,天下百姓丁男一人占田七十畝,繳稅四斛,丁女占田三十畝。繳稅一斛半。而貴族官吏一品占田五十頃,二品四十五頃,三品四十頃,每低一品,少五頃。品第六以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一人。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無過十五戶,第三品十戶,第四品七戶,第五品五戶,第六品三戶,第七品二戶,第八品第九品一戶。庇蔭戶的佃客,為私家人口,歸主人役使,不再負擔國家徭役。經此推行,平吳三年不到,舉國新增一百三十萬戶,百姓與貴族官員各得其所,國庫充盈?!闭f到這里,楊柯打量著滿場鴉雀無聲的大臣們,放下了手中的冊子,拿起了箱中另外一本冊子:“我手里還有一本賬冊,不知在座的各位想不想知道,先帝所立之國策,不過短短十幾年時間,到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陸機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對手顯然事前早有準備,就在是井田制這個地方等著自己,否則,怎么可能轉眼間就抬上來了國家的田畝賬冊。還有自己鼓吹的宗法制,瞬間冷汗就留下來了,田畝制不過是經濟國策,而宗法制那可是事關國本,可以無限上綱的大是大非的問題啊。

  不待他做出任何反應,楊柯乘勝追擊:“時至今日,晉戶三百七十七萬,口一千六百一十六萬,而舉國在冊繳納賦稅的百姓不到區(qū)區(qū)兩成,我想問問陸大人,剩下的七成稅賦去了哪里?按照你的說法,分封之制應該是拱衛(wèi)天子,國庫充盈的根本啊,怎么卻變成了挖天子的墻角了?這到底是拱衛(wèi)天子還是損公肥私呢?”

  陸機不禁臉色微變,空談是他的長項,但論及到具體的政務,他充其量就是個小學生的水平,何況楊柯的數據清清楚楚,鐵證如山,登時讓他啞口無言。

  一眾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和一些心存良知或者素來清廉的官員已經開始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了。司馬衷在這當口,突然擊節(jié)而嘆:“說得好,說的痛快,這些人及時損公肥私,害得朕宮中用度越來越少?!边@個二百五天子的一句話不禁讓在場的人啞然失笑,卻又不敢君前失儀,只能強忍著不出聲,登時將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楊柯看了看陸機,又補上了而關鍵性的一刀:“至于陸大人所說的宗法制,我有一問,請問是宗族大還是皇權大,如果分封的根本是宗法,請問陸大人,您將皇權置于何地???”

  這一個誅心之語如天雷滾滾,震得陸機臉色慘白,他再一次發(fā)揮了自己無節(jié)操無下限的本性,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不敢,臣才疏學淺,妄議國政,實乃無心之過,絕非臣決心叵測,請萬歲明察。懇請萬歲,懇請?zhí)?,容臣再回去閉門思過,多讀幾本書。”

  楊芷面如止水,淡淡的說道:“罷了,平身吧,不過是個議政,陸大人何至于此?!?p>  正在此時,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你們這幫腐儒,空談誤國,空談誤國啊,還不向太后、萬歲還有楊候請罪。。。。。。”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在場所與人都看向了場外,人群涌動,分開了一條道,兩名子弟攙扶著老態(tài)龍鐘的王祥步入了會場,這樣一來,連太后和皇帝司馬衷也不得不起身攙扶和賜坐了。

  王祥看著楊柯,拱拱手道:“分封之制斷不可取,而今天下藩王已經十去其八,余者也不足為慮了,多虧了楊候你殫精竭力,未雨綢繆啊,別聽這幫子糊涂官員狂犬吠日,如果不是楊候當機立斷收其兵權,平定劉淵,此時此刻,我大晉只怕已經是戰(zhàn)亂頻仍,動蕩一片了。。。。。。”

  這一番話讓在場各自心懷鬼胎的文臣默然不語,他們可以藐視楊柯,更可以腹誹皇權,但在王祥這個氏族領袖,天下讀書人的精神偶像面前,還沒有人敢直斥其非,那可是他們自己的代表人物,神一般的存在,否定了王祥,就等于將自己清理出隊伍,成為無幫無派的流浪兒了。

  文鴦等人看到這里,啞然失笑,看來那天楊柯一身斗笠蓑衣打扮,冒著風雨搬來的援兵就是這位王老大人了,可是有一點比較奇怪,這次倒楊的風潮,那可是從王祥親自面見太后才拉開的序幕啊,這里面究竟有何玄機,所有人都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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