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的吶喊聲，在辛迪加一眾盜賊的呼喊中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
“魚人朋友！魚人朋友！魚人朋友！”
盜賊嘍啰的呼聲此起彼伏。
莫奇含著眼淚望了一眼這無情的蒼天。
“那個亡靈女賊是你們的朋友嗎？需要我放了她媽？”奧圖指了指還被綁著的女賊琳達(dá)問道。
莫奇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認(rèn)識她，她是偷了我們的東西而已。麻煩你們把東西找出來，然后你們就可以拿這個女亡靈當(dāng)柴火了?！?p> “莫奇先生！”安薇娜憤憤地說道。
莫奇看了一眼安薇娜，知道這個雌性魚人又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改口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就告訴奧圖，讓那個女賊把東西還給我們，然后就可以放她走了?！?p> 安薇娜滿意地轉(zhuǎn)達(dá)了莫奇的話。
按照莫奇的指示，奧圖搜出了莫奇的神器碎片，并且放走了琳達(dá)-桑古納爾。亡靈女賊離開的時候，還不滿地瞪了奧圖一眼。
會發(fā)光的神器碎片引起奧圖的好奇，把東西交給莫奇的時候，光頭盜賊還專門問了一句，“莫奇先生，這東西是……”
“一件沒用的魔法道具，我平時把它當(dāng)作照明工具而已?！蹦娼忉尩?。
聽了莫奇的解釋，光頭奧圖點了點頭嗎，也沒有不再問什么：“晚宴將在一小時后舉行，兩位不要忘記了?！?p> 在接下來的一小時間里，莫奇在鎮(zhèn)子逛了逛，大概了解了他們所在的位置。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奧特蘭克山谷地帶，他們所處的城鎮(zhèn)叫做斯坦恩布萊德，距離奧特蘭克城堡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
雖然清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可他們還是沒能得到阿卡林的消息。
莫奇特意交待了奧圖讓他派出手下去尋找阿卡林，不過莫奇并不對此抱有希望，阿卡林的潛行能力太強(qiáng)，辛迪加的盜賊肯定無法找他的下落。思來想去，莫奇還是決定明天早上出發(fā)，親自去尋找阿卡林，畢竟神器碎片才是找到阿卡林的唯一途徑。
晚宴準(zhǔn)備好后，莫奇和安薇娜準(zhǔn)時赴約。
宴席上的食物相當(dāng)豐盛——熏鹿肉，烤熊肉，小羊排，野豬后腿烤制的火腿……面對各類肉食，安薇娜吃得很開心，可莫奇卻有其他心事——
“全他娘的是硬菜，你們這種飲食結(jié)構(gòu)不得口腔潰瘍才奇怪呢！”
就連小公爵向莫奇碰杯時，喝的東西都是羊奶。
“真的感謝你！兩位魚人朋友。”小公爵舉杯說道。
“全是容易上火的東西！你活該得口腔潰瘍……”莫奇舉著被子嘟囔道。
“安薇娜小姐，莫奇先生在說什么？”小公爵問道。
“哦……她說感謝您的款待，晚宴食物真的太豐盛了?！卑厕蹦鹊闪四嬉谎郏缓罂蜌獾卣f道。
小公爵擺了擺說：“哪里的話。我們常年居住在山谷里，山地氣候寒冷，食物種類也不夠豐富。沒能為兩位獻(xiàn)上鮮美的魚類，我實在是愧疚難當(dāng)。”
安薇娜笑著說道：“小公爵您真是太貼心了。不過對于我們來說，魚類并非必須要吃的食物。對于常年生活在水邊的我們，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鹿肉，未嘗不是一種新鮮的體驗?zāi)??！?p> “那就好！我還要向你們特別推薦我們這兒的鹿肉，沾上這種特制的醬汁……”
安薇娜和小公爵說著各種毫無營養(yǎng)的客套話，聽得莫奇直犯困。
等晚宴進(jìn)行到差不多，莫奇再也塞不下鹿肉的時候，小公爵提議一起去外面逛逛。
莫奇從來沒有吃完晚飯散步的習(xí)慣，他正要拒絕，安薇娜卻點頭答應(yīng)了小公爵的提議。
“莫奇先生，這是起碼的禮儀?。倓傁碛猛曛魅思业耐硌?，你怎么能拒絕人家的邀請呢？”安薇娜義正言辭地說道。
就這樣，小公爵帶著莫奇和安薇娜走出了禮堂，向鎮(zhèn)子外面的山崗走去。和他們隨行的還有奧圖和十二名保鏢，不論小公爵走到哪里，他們都會潛伏三十碼之外。
“自從奧圖叔叔目睹了我的父親被人刺殺后，一直都是這么小心翼翼，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毙」粜χf道。
“您父親的事真是讓人感到遺憾?！卑厕蹦惹飞碚f道。
“沒關(guān)系，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說完這句話，小公爵不再說話，沉默著向山頂走去。
吃飽了飯的莫奇有點犯困，他表情麻木地跟在小公爵身后。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他脖子上冰得一激靈，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只見零星的雪花從眼前落下。，
“莫奇先生，真的感謝你們?！弊叩缴巾敃r，小公爵轉(zhuǎn)過身來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
“您已經(jīng)感謝了很多次，而且你也為我們安排了豐盛的晚宴，所以真的不要再說感謝的話了。”安薇娜說道。
“不，你們不明白?！毙」魮u了搖頭說道，“莫奇先生，安薇娜小姐，過去的我一直很絕望，我從未對外面的世界抱有幻想。但是當(dāng)我看到莫奇先生的時候，我發(fā)覺過去的我實在太懦弱了，一個魚人都能通過努力，擁有超越人類藥劑師的煉金水準(zhǔn)。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小公爵神情激動地說著話，仿佛要把他這么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東西全都釋放出來。
莫奇小聲說道：“人還是絕望一點的好，不要隨便懷抱希望啊。”
小公爵無視了莫奇的魚人語，繼續(xù)說道：“過去的我，從未計劃過未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能被葬在父親身旁，能被埋藏在奧特蘭克城中……
“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莫奇先生你拯救了我的生命了。賦予了我更多生命和時間，我在想也許我可以擁有更多東西。想我的祖先那樣，成為一名受世人敬仰的貴族，而不是人人唾棄的盜賊首領(lǐng)?！?p> 風(fēng)雪愈加狂獵，站在山頂上的小公爵，手舞足蹈地講述著自己的想法，如同一只躍躍欲試的雛鷹，眼中滿是天空的向往。
“于是，我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我要光復(fù)奧特蘭克王國！”
小公爵眼中燃燒著火焰，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單薄瘦弱的少年站在小小的山頭上，卻自信得像個世界之王。
“莫奇先生，安薇娜小姐，你們是否愿意幫我？”
莫奇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他娘的憑什么幫你??！少年人，你的臺詞太中二了！”
見莫奇看口，小公爵滿懷期待地望向安薇娜等待她進(jìn)行翻譯。
安薇娜皺了皺眉頭，嚴(yán)重的精神潔癖讓她不能接受任何臟話，于是她將莫奇的話翻譯成了，“年輕的公爵，你認(rèn)為我們?yōu)槭裁匆獛椭??！?p> “喂喂喂！你這樣翻譯我的話，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蹦婵棺h道。
“從看到你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兩位一定不是普通的魚人。所以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們。”小公爵從精致的布袋中取出了一件發(fā)光的東西。
“神器碎片？！”
看到小公爵手里的東西，莫奇第一反應(yīng)就是檢查包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塊神器碎片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包裹里，小公爵手上的碎片是另外一片。
“這是我父親從艾登-匹瑞諾德那里奪過來的東西。雖然它的來歷不是很光彩，但確確實實是貨真價實的神器碎片。我知道莫奇先生那里也有一模一樣的東西，所以我猜莫奇先生一定不會錯過另一個碎片?！毙」粜χf道。
“真是早熟的孩子?！蹦孢€曾將他當(dāng)成個小孩子，實在是小看了他。這位年輕的強(qiáng)盜頭目，在洞察人心方面，一點都不比大人差。
“莫奇先生，我自認(rèn)為我能比我的父親還有艾登-匹瑞諾德做得更好。等我們收復(fù)城堡之后，我還會給您更多報酬，國家成立之后，我還將你封為首席魔法師。怎么樣，莫奇先生答應(yīng)我的請求吧！”小公爵目光灼灼地望著莫奇。
小小年紀(jì)還會開空頭支票，這樣的人長大之后一定很可怕。莫奇感慨著，與此同時，他接收到了來自系統(tǒng)的冰冷提示——
“你觸發(fā)了任務(wù)【小公爵的野望】，是否接受？”
年輕真是好啊……莫奇感慨道，自從初中畢業(yè)后，莫奇就再也沒有做過“征戰(zhàn)天下一統(tǒng)江山”的少年夢了。莫奇還記得他一生最中二的許諾——那是在初二，莫奇剛剛和自己好哥們兒從網(wǎng)吧走出來。那個年紀(jì)的少年人，總愛暢想未來，動不動就將永遠(yuǎn)掛在嘴邊，一些更為耿直的少年還會將心儀女生的名字刻在胳膊上……也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當(dāng)他們看到胳膊上的傷疤時，臉上的表情有多尷尬……
莫奇和自己關(guān)系最好的哥們兒，在一家燒烤店里曾經(jīng)相互許諾過——長大后，定要在大城市闖出一番天地，成為商界精英，開最好的跑車娶當(dāng)時最愛的姑娘。（真不敢想象燒烤店老板在聽到兩個初中生的中二誓言時，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很多年后，莫奇和自己的哥們兒都未能成為商界精英，莫奇一年到頭都走不出實驗室?guī)状?，他的鐵哥們則在父母介紹的大企業(yè)中做文員，當(dāng)年視為天女下凡的姑娘大學(xué)時期也泯然眾人矣。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少年人光有一副中二之魂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還需要有切實可行的長遠(yuǎn)計劃，以及更加有遠(yuǎn)見的審美。
因此在聽到小公爵的遠(yuǎn)景時，莫奇根本沒放在心上。莫奇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等找到阿卡林之后，他就讓阿卡林偷走小公爵身上的神器碎片。
心懷鬼胎的莫奇向小公爵亮出了手掌，此刻的他萬萬想不到他和小公爵的擊掌之盟，將徹底改變歷史的走向，他更加想不到這天夜里所發(fā)生的一切會被后世稱為“雪夜之盟”。
在后世著名的歷史著作《魚人大帝傳》中，對此還有專門的記載——
黑門33年，秋。
王與小法庫-雷斯特公爵會于斯坦恩布萊德。
是夜，奧特蘭克山脈風(fēng)雪交加，群山莽莽。
王與公爵立于北峰之上。
小法庫-雷斯特公爵曰：當(dāng)世豪杰不過你我二人，他日將這河山收于我二人之手，艾星雖大可任由你我馳騁，豈不美哉？
王曰：啊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