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人相見歡

　　窮人哪里都有，這話是沒錯的?；鹕癫柯涮柗Q地區(qū)老大，在周圍無人能比，他們的族人照樣有穿著破爛，在夕陽下挖樹根吃的。

　　王川等人從火神部落的亂石山走到旁邊的一片野地里，剛挖了不到半筐的麻根，就看到了一個被煙火熏的烏黑，滿頭亂發(fā)的人佝僂著身子在大樹底下用一根短石矛挖樹根，挖得費力。

　　見那人過得凄慘，王川拿出隨身帶的肉干，送到那人面前。那人感激地看了王川一眼，便胡亂把肉干塞入口中大嚼。

　　王川提醒道：“慢些吃。這肉干里有脆骨……”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已把脆骨嚼得嘎吱嘎吱響。真看不出他如此老態(tài)，牙齒還這么好。

　　那人嘴里塞滿了肉干，含糊不清道：“骨頭不怕，我牙齒好，還能咬開骨頭吃骨髓呢?！?p>　　王川呵呵笑著，給他遞了更多的肉干：“牙好胃口好，你多吃一點?！?p>　　那人滿意地將大口肉咽下去，捧著王川給的肉干卻不吃了，表示要留給其他同伴吃。他眨了幾下眼睛，似乎感動得要落下淚來：“里面還有鹽？我都不知道多久沒吃過帶鹽的肉了。上次吃還是我從部落出來的時候，阿母給我吃的……”

　　“阿母？你是河部落過來的人？”王川大為驚異。

　　那人道：“你怎么知道？難道你們也是從河部落過來的？”

　　這倒是巧了，按理說這些年換到河部落的人不少，過來火神部落大半天，一個河部落過來的人都沒有見到，沒有想到出來挖點麻根，在這里倒是碰上了。

　　跟著王川過來的人中，有兩個是河部落來的舊人，當(dāng)下就過來相認(rèn)，很快就認(rèn)出了這人，他換過來時，名叫梗。不過兩個舊人年紀(jì)還小，梗卻認(rèn)不出他們來了。眼見過了十好幾年，親友相見，還混得如此凄慘，倒是讓人唏噓不已。兩個河部落的舊人都眼圈發(fā)紅。

　　梗抹一把眼睛，倒是擠出笑容來，連連打聽部落的事情，問阿母以及一干人等健在否。眾人出來時候有規(guī)矩不能說部落現(xiàn)在的事情，他問的一些人都是年紀(jì)較大的長輩，不少已然作古，只能跟他說阿母的身體健康，牙口如何。

　　梗聽到阿母安康，連眼睛都瞪大了：“阿母……身體還好？這實在……讓人欣慰。我記得她比我還大些，還有如此牙口，想必能活得更加長久的?！?p>　　眾人敘了些話，說得讓人不勝感嘆。

　　王川問起河部落換過來的人在火神部落中的現(xiàn)狀，梗低落道：“我們部落阿母常不聽大巫安排，累我們現(xiàn)在也過得艱難?，F(xiàn)在河部落一眾連山前巖洞都不能住，都住在后山之中。過得如我這般，食不果腹，每日只能挖樹皮草根度日……”

　　王川摸摸身上的物品，道：“我身上還有些肉干，不如你帶我們?nèi)タ纯此麄兛珊谩ｋm然說現(xiàn)在不是一個部落的人了，不過有話說血濃于水，我們怎么也是一個部落出來的人，看到同胞受難，我們多少要盡幾分力才是?！?p>　　梗道：“你們的好意我知道，但要帶你們?nèi)タ磪s是不行的。那是常年有人守衛(wèi)，哪怕多一人進(jìn)出，都會被人盤問。若是他們知道你們是河部落過來，只怕更會為難我們，毒打也是常事?！?p>　　聽了這話，眾人都有些默默無語。這真是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了。

　　梗很快看向王川接著道：“若是你們想去看他們，我?guī)阋蝗诉^去，倒沒有什么問題。部落中常有孩子過去玩鬧，看守的人也不管。現(xiàn)在天色擦黑，他們看不清臉面，你跟在我身邊走就沒有問題了?！?p>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都有些猶豫，王川卻爽快答應(yīng)了。

　　梗胡亂將肉干塞到衣服里，拉著王川道：“既然如此，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去吧。再晚了怕看不見路?！?p>　　其他人幾人中有機靈的還覺得不妥，王川卻道：“你們先在這挖著，我一會兒就回來。等下我們一起回去。”

　　梗也說很快回來，便拉著王川往后山去，說穿過山坳，有一條小路，走得近些，還不會有人看到。

　　才走出不遠(yuǎn)，王川問道：“天都黑了，就你一個人出來？”

　　梗道：“我一個人成事足了，就沒讓他們跟來?！?p>　　兩人繞過幾塊亂石，很快進(jìn)入山坳之中，王川蹦蹦跳跳的跟著，一點也不在意四下人跡罕至。

　　梗走得飛快，王川道：“長老——”

　　?；仡^道：“何事？”

　　只見王川停在一塊石頭旁邊，掐著蘭花指壓著嗓子道：“這里荒郊野嶺，小女子又孤身一人，不知道長老可愿長留此地？”

　　這個?？隙ú焕斫膺@個梗了。只見他抽搐著臉，驚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周圍就這孩子之后，才明白過來被戲弄了：“倒是沒有想到被你看穿了！”

　　王川道：“哪里是我看穿的，你也沒看看你身后站的是誰？”

　　梗大恐，急忙轉(zhuǎn)身，扭頭手里的短石矛都擋在了身前。但只聽到一聲弦響，他的膝蓋便傳來鉆心的疼痛。梗心道不好，著了小崽子的道了。再次轉(zhuǎn)過身便強忍著腿上的疼痛跳起來撲向王川先前站的位置。

　　然而，王川先前那個位置哪里還有人？

　　這一下?lián)淇眨Ｒ豢跉庑沽顺鋈?，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那只箭正好射在他膝蓋的位置，惡毒無比，再經(jīng)這一跳一撲，只怕連腳筋都斷了。痛得他霎時間就冷汗直流。

　　王川的聲音從石頭后面?zhèn)鱽恚骸昂铀栝L老是吧？我說你不好好裝病，跑出來哄騙小孩子，你這是要做什么呢？”

　　“小崽子，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河髓暗恨，一點都想不通自己哪里出了錯。

　　王川道：“你怕是好久沒有挖過樹根吃了吧。你挖的那棵根皮又厚又苦，畜生都不吃，你卻還在那里挖半天，旁邊分明有幾棵蕨草，那東西的根澀澀的，不過比欒樹根好吃多了。而且你好歹往嘴里塞點泥好不？沒聽過都要挖樹根充饑了，挖出來不自己先吃一點的?！?p>　　河髓道：“小崽子還挺聰明，你這樣就確認(rèn)是我了？”

　　王川在石頭后面無聊的四處扔起石子來，邊扔邊道：“豈止呢，你的頭發(fā)雖然被撥亂了，不過你那被火燒掉的額頭還是看的出來的。你說你能咬得動骨髓，而你正好又是河部落出來的，這點不讓人懷疑都難呢。另外，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道理我是聽過的，你見了我們，一點要哭的樣子都沒有，還笑了出來，這就太不專業(yè)了。還有，這附近大家都知道就河部落有一個阿母，我們能猜出你是河部落的人很正常，你一口說出我們是河部落的人就讓人懷疑了。而且啊，河部落的人交換過來是通親的，再怎么樣過得不好，被人排擠也不可能被弄到后山單獨關(guān)起來吧。他們的配偶兒女一點意見都沒有么？哎呀呀……這么看起來你的表演簡直爛透了，我說我看不出來簡直都是瞎的呢?！?p>　　河髓氣急而笑：“好你個小崽子，看出來有問題還敢跟我過來，就不怕我后面還有人？”

　　王川道：“我問過你的，你說沒有?！?p>　　“你！”河髓差點一口氣被憋的上不來。

　　“好啦好啦，騙你的啦。我哪有那么厲害看穿了這些，這些都是亮蘇長老告訴我的。他說早看你不順眼了，讓我射你一箭，他就把他的腰帶給我。箭射完了，我走了哦?！蓖醮ㄔ谑^后面說完，就踩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走遠(yuǎn)了。

　　“亮蘇？不可能，你別走，給我回來！”河髓再也不能趴在地上，單腳跳了起來。向王川離開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剛繞過石頭，便猛然聽到又一聲弦響，心叫糟糕，但此時哪里躲得開？

　　王川的聲音嘻嘻哈哈地在石頭后面?zhèn)鱽恚骸拔覄偛庞烛_你了。不是亮蘇讓我射你一箭的……是他讓我射你兩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