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北方的雪國,一年四季大半時間都是雪花紛飛,滿眼盡是銀裝素裹。
一座宏偉的莊園依雪國最美的靈山而居,在靈山有著雪國唯一的溫泉靈脈,山莊延靈山溫泉的靈脈而建,使得山峰和院落巧妙相融,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園園相環(huán)。在別處是素銀一片,而這里卻是花開滿園,美不勝收。
在這滿園春色的莊園里,卻有一處綠意盎然之處,青竹婷婷而立。
一位身著青衣的小小少年正在持劍飛舞,動作矯若游龍。也許是練劍的時間已長,也許是驕陽似火。他的臉上已有了細(xì)密的汗珠。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喊叫聲:“公子,公子,夫人來信了?!?p> 隨著聲音的接近,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少年,從圓角門跑來。青衣少年仿若未聞,繼續(xù)練劍。卻從竹林深處轉(zhuǎn)出一十歲左右的白衣少年,嘴角噙著一縷戲虐的笑容,緩步走到小少年身旁,從其手里接過信函。
“小甲,夫人隔三差五就會來信,你激動什么?”
“不是,不是。”
小甲結(jié)巴道:“小白,你快把信給公子,莊主說,夫人要趕回來給公子過生辰,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p> 小白,白若衣,山莊總管的獨子。他淡定地展開信函,念到:“明玉吾女,見信勿念……”
青衣少年一聽這樣的開頭,手不由一抖。隨即挽了個劍花把信挑走,匆匆把信看完,塞入懷中,漫步走向竹林里的石桌,不理會身后兩人的打鬧。
小甲顛顛地跑到石桌前給青衣公子倒茶,一邊說:“可盼著夫人這胎是女兒了,要不公子還要飽受夫人想女心切的摧殘?!?p> 白若衣卻搶口說:不然,即使夫人這胎是女兒,他把公子當(dāng)成女兒的心也已根深蒂固了,怕是短時間難以更改了。怪只怪公子長得......”后面的話卻沒有說下去,大家都心里明白。用夫人的話就是明眸皓齒,如珠似玉,所以起名明玉。
怪不得,雪國太子雪無行第一次見公子,以為是個女孩,就吵著要公子做太子妃,驚的公子再也不去宛城。后來知道公子身份后,反而成了一只跟屁蟲,每年都要找機會來山莊小住,美其名曰“避寒”。
白若衣看看青衣公子,雖只有七歲,但俊美的面容已然讓人動容,長大后還不知道怎么禍國殃民!
看著,看著,白若衣不禁也歪了。若是公子是女子,嘿嘿,說不得自己也會和太子一個德行。不禁在心里暗暗想著公子穿上女裝的樣子,突然感覺渾身一冷,抬頭對上公子冰冷的目光,身子一抖,所有異想消失的無影無蹤。
竹風(fēng)輕送,青衣公子明玉雖對自己的名字有所怨懟,但思念母親的心卻不少一分,從小到大從沒有與母親分別過這么久,兩月有余了吧。
自從兩月前母親隨父親去國都宛城看望姑母明妃,意外發(fā)現(xiàn)懷孕,胎相不穩(wěn),父親就一直陪伴著母親在宛城安胎。直到半月前,父親才被母親趕回來。現(xiàn)在來信說要回來,大概胎相已穩(wěn),母親一直想要有個女兒,希望這次她愿望達(dá)成。
轉(zhuǎn)眼明玉的七歲生辰已到,但母親還未回歸,父親派往接應(yīng)的人只查到在鹿峰山一帶消失。后來又在一山洞中找到了隨行護(hù)衛(wèi)的尸體,他們皆是被利劍所殺,但母親卻失蹤了。明玉和父親皆想不通是什么人所為,他們在雪國也沒什么仇家啊。難道是鹿峰山一帶出現(xiàn)了劫匪。如果是這樣母親也許還是安全的,這個生辰也無心再過。
但是半月過去,也無綁匪消息,當(dāng)?shù)厥剀娗宀楦浇矝]有查到有劫匪出沒,只在一山坳處找到一批黑衣人,被大雪掩埋,似乎是殺手,消息就此斷絕。
三個月后,在竹園練字的明玉突然接到父親的傳話,讓他單獨去山莊的明輝堂,有人帶來了母親的消息。
明玉心里一喜,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冷清沉穩(wěn),丟下手中筆,飛撲而去。接近明輝堂之門后反而有些膽怯,慢慢靠近大門,聽到里面一陌生的男聲,聲音清越,卻隱含愧疚:“貴夫人舍命救下小女,這份恩情無以為報......”
明玉聽到這里,腳下一軟,差點摔倒,穩(wěn)穩(wěn)心緒,慢慢步入。
大堂只有三人,主位坐著父親,一臉哀容??妥献粚δ贻p的夫妻,男子俊美異常,女子白紗蒙面,懷里抱著一個小嬰孩。
明玉走進(jìn)幾步看著兩人,眼睛似要噴出血來,你說:“你剛才說什么,我母親怎么了?”
男子看著面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一陣心酸,這才慢慢道出原為原委。
原來這名男子姓莫名炎,與其妻駱冰為躲避仇敵,一年前分道而行,約定在雪國的白鳳鎮(zhèn)會合。誰知夫人懷孕拖延了時間,未能甩脫后面的殺手,后來早產(chǎn)被困鹿峰山,幸好遇見明夫人搭救。后來殺手趕至,駱冰讓夫人帶著孩子先與我會合,自己在后面阻擋殺手。
誰知道等駱冰將殺手解決后,趕到白鳳鎮(zhèn)卻發(fā)現(xiàn)夫人和孩子未至。后來他們夫妻趕回尋找,意外發(fā)現(xiàn)一群護(hù)衛(wèi)的尸體,應(yīng)該是偶遇那群殺手而被害。駱冰猜想可能是貴夫人的護(hù)衛(wèi),所以兩人將他們安排到了山洞。
直到兩天后跟著駱冰的一只雪狼才發(fā)現(xiàn)她們的蹤跡,只是為時已晚。
明夫人已經(jīng)失血而亡,懷里緊抱的嬰兒也奄奄一息。當(dāng)時他們急著救嬰孩來不及追查夫人的身份,只得帶著她的尸身一起離開。直到最近才查探到這里,因為時間太久,所以只得把明夫人火化帶來。
說完,愧疚地看著莊主和明玉。
明玉嘶聲道:“我母親怎會失血而亡,連小小嬰孩都能活下來我母親為何會死?”
莫炎黯然,突然站起來沖兩人一揖到底,沉聲道:“貴夫人是用自己的血救了小女,而且小女早產(chǎn)又受寒氣入體,需要貴山莊的溫泉溫養(yǎng)。兩份恩情我們無以為報,愿入山莊為仆,日后但有所遣,無不唯命是從?!?p> 白紗女子一聲驚呼:“炎...?...”但看到男子堅定的眼神,就不再說下去了。
明莊主看看兒子,又看看莫炎夫妻兩人:“這怎么使得!“
明玉卻冷笑道:“我們靈云莊不缺奴才,奴才能換來我母親的命嗎,說,那批殺手的主子是誰?”
莫炎道:“哪些殺手已經(jīng)解決,但是幕后主使,恕我不能相告?!?p> “難道我母親就這樣白白死了嗎,你們不敢報仇,告訴我們到底是誰?”明玉一張小臉氣的雪白,氣憤道。
莫炎沉默著,不再開口,氣氛驟然冰凍。
白紗女子悄悄握了下男子緊握的拳頭,起身道:“不是我們不相告,而是這人太過厲害,夫君好不容易才把我們進(jìn)入雪國的痕跡抹除,如果靈云山莊牽扯進(jìn)來,恐怕會給你們帶來滅頂之災(zāi),甚至于威脅到雪國的安危?!?p> 又看看他們倆,“這仇也不是不報,但至少此時還不是時候?!?p> 明莊主看著這對夫妻,從進(jìn)莊他就發(fā)現(xiàn)兩人氣度非凡,男子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就這樣的人還要怕哪個幕后之人,恐怕那人確實可怕,兩人所言非虛。
可是自己的夫人,哎......
明玉看著自己父親頹喪的面容,再看看莫炎,也知道連他們都對付不了,自己小小年紀(jì),但這口氣如何能咽下。突然看到駱冰懷里的孩子,恨恨道:“害我母親的可不止一個,這個孩子也算是吧!既然::你們不肯說那個人是誰,那就先讓這個孩子抵命吧。
你們知不知道,我的母親也身懷有孕,也許也會是個女孩,可就因為她,一尸兩命。”說完,惡狠狠瞪著駱冰懷里的嬰孩。
三人聞聽此言具是一驚,女子驟然抱緊嬰孩。停了片刻,莫炎閉了閉眼從女子懷中接過孩子,不顧女子眼里的祈求,將孩子遞給了明玉。說道:“如果你要報仇,我們?nèi)说拿憬钥赡萌?,但那人我確實不能說?!?p> 明玉接過孩子,抱在懷中,看著嬰孩嫩白的小臉,手緩緩扶上孩子纖細(xì)的脖子,大堂里一下子氣氛緊張,所有眼睛都緊緊盯著明玉,莫炎更是緊緊拽著女子顫抖的手。
大堂靜的落針可聞,突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呵呵響起,嬰孩甜甜一笑,猶如冰雪初融。兩只小手擒住明玉的手指,使勁地往嘴里塞。明玉心里發(fā)澀,卻沒有繼續(xù)勒下去,而是順著嬰孩的手指力道放在了她的嘴邊。
看著這孩子,想著母親肚子里的妹妹(明玉死心眼地認(rèn)為母親這胎是女孩),若她能出生,也許也像這個孩子一樣玉雪可愛。這一刻,明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復(fù)雜心情,殺又下不去手,恨又不知如何報復(fù)?
看看這個孩子又看看莫炎夫妻,突然沉聲說:“我可以不殺她,但以后她就屬于我了?!比艘魂囇凵窠涣?,明莊主自以為明白兒子的意思,對莫炎說:“莫先生,能否將令愛認(rèn)作我的義女?”
“父親!”
明玉氣急打斷父親的話:“她沒資格當(dāng)我的妹妹。”
“那你的意思是?”明莊主不解地問。心里卻想:“夫人犧牲性命也要護(hù)著這個孩子,雖是俠義之心,但更是喜歡這個孩子,若是能成為自己的......
也算是圓了夫人的心愿?!?p> 明玉看著父親閃爍的眼神出聲道:“我只說她是我的人,以后她的生死榮辱都由我決定?!?p> 又轉(zhuǎn)頭對莫炎夫妻說:“你們可以留在山莊,但永遠(yuǎn)不許和她相認(rèn),否則,你們相認(rèn)之時就是她命絕之時?!?p> 黯然片刻,莫炎轉(zhuǎn)頭駱冰說:“冰兒,我本來就打算隱姓埋名過此一生,加之這孩子冰寒入體,需要在溫暖之地修養(yǎng),而這靈云莊是雪國唯一有溫泉的地方,天意如此,也許這樣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即便將來......”突然沒再說下去。
駱冰看看丈夫,又看看明玉,想通一般苦笑:“只要她在我身邊,認(rèn)與不認(rèn)又有何妨。”
自此,靈云山莊多了一對投靠山莊的神秘夫妻,山莊少莊主則多了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婢女。
而山莊多年來回響最多的卻是小甲的抱怨聲:“這到底是公子的婢女,還是公子養(yǎng)的女兒啊,住要住的最好,吃要吃的最好,玩?卻是在玩我!”
每當(dāng)這時,白若衣總要糾正一下:“小甲,你這說的都不對,公子這明明是在給自己養(yǎng)小媳婦?!?p> 只是這些話都不敢讓明玉聽見,咱們明玉公子自以為是地在復(fù)仇,卻不知道這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而這麻煩將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