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fēng)凜冽,樹影斑駁,涵月兩人蹣跚而行,走了大半日,才見到前面有炊煙升起。
涵月摸摸肚子,“好餓??!”
花語看著她那可憐樣,笑道:“兔子不就糊了點(diǎn)嗎,你怎么吃一口就再不肯吃了,要不肚子怎么會餓,害我吃了正只兔子,現(xiàn)在還撐著呢?!?p> 涵月苦哈哈道:“以前看公子烤的很好吃啊,為什么昨天的味道那么奇怪,一口都吃不下?!?p> 花語不解地說:“什么公子,你以前不是伺候大戶小姐的嗎?”
“哈哈,是騙胖叔叔的啦,不說這個了我們趕快找吃的吧!”涵月岔開話題,拉著花語就跑向炊煙升起的地方。
到了近旁,才看到是一個有木柵欄的土坯房,門外還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穿著補(bǔ)丁大襖,不斷向遠(yuǎn)處張望。
看到她倆走進(jìn),也沒在意,繼續(xù)張望著。
“大嬸,你們家有吃的嗎,我們出來迷路了,餓了一天了?!焙抡镜綃D人面前,祈求地看著她。
婦人看看她倆,為難地說道:“沒,沒吃的了,你們快走吧?!?p> 涵月聞言小臉頓時(shí)就垮了,“真的沒有嗎,我好餓??!對了,我們有銀子,行行好,給我們點(diǎn)吃的吧?!?p> 涵月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心軟。。
婦人看看她們,又看看遠(yuǎn)處,突然將兩人拉進(jìn)屋中。
屋中非常簡陋,但生活用具還算齊全。婦人在灶臺上拿了一個缺口碗,掀開鍋蓋,鍋里只有一碗多夾雜著野菜的糙米飯。
婦人盛了小半碗,看了看她們兩人,狠狠心又挖了一勺,端到兩人面前,“你們快點(diǎn)吃,吃完趕緊走,要是我男人回來就不好了,”說著又慌里慌張地要出去。
還沒走到門前,就聽涵月噗地一聲把剛吃進(jìn)嘴里的一大口飯給噴了出去,婦人連忙轉(zhuǎn)回,連連問道:“怎么了?”
涵月委委屈屈地說:“這飯,這飯?jiān)趺次兜拦止值??”好像夾雜著沙粒,又有一種感覺缺少點(diǎn)什么的味道,和昨天吃兔子的感覺有點(diǎn)像啊。
婦人拿勺子嘗了一口,沒問題啊,這姑娘是怎么了。
涵月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可憐地看著花語。
花語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就是沙粒沒淘洗干凈,其他也沒什么???
看看一臉無辜表情的涵月,和昨天吃兔子的時(shí)候一個模樣。味道怪?她又嘗了一口,咂摸著,突然靈光一閃:“月兒,你是不是覺的他沒有什么味道?”
“是又不是,反正和我一以前吃的不一樣?!焙挛卣f。
“哈哈,這是因?yàn)闆]放鹽的緣故?!被ㄕZ說道。
“鹽可是貴人們才能用到的,我們這窮家破戶的哪買的起,能不斷糧我們滿足了,小姑娘,你就將就下吧?!眿D人訥訥地說。
“鹽很貴嗎?”涵月覺得那種白白的東西山莊每次都會買很多的。
“不但貴,而且有時(shí)候有錢都買不到,我聽那些貨郎說好像是被哪個國家控制了。”花語說道。
“小姑娘真有見識,前幾年確實(shí)還能買到,不過現(xiàn)在,一言難盡啊?!眿D人嘆氣。
花語害羞著說道:“都是跟我爹擺攤時(shí)聽那些貨郎說的。”
涵月聽了也有點(diǎn)訥訥,“對不起大嬸,我不知道這些事,其實(shí),其實(shí)也沒那么難吃了?!彼郧皬牟粫檫@些操心,只知道好吃和不好吃,不喜歡的她都看都不看,從沒有想過這些食物的來之不易。
低下頭,默默地抱起碗吃了起來。
“婆娘,婆娘,飯好了沒?”正在對話的三人嚇了一跳,看到一個魁梧漢子,手里拎著個空袋子喊叫著進(jìn)得屋來,婦人更是哆嗦了一下。
漢子看到三人,嘿了一聲,惡狠狠地問自家婆娘,她們是什么人。
婦人說了兩人迷路,在這討口飯吃后,漢子立馬變了臉色。
走到灶臺上揭開鍋蓋看了一眼,見到不到一碗的糙米飯,咣當(dāng)一聲把鍋蓋摔在地下,回過頭來就扇了婦人一耳光:“敗家的婆娘,自己都沒飯吃了,還給這些野崽子吃。”
婦人被扇在地,哆哆嗦嗦不敢出聲,她剛才催著涵月吃完趕緊走,就是怕漢子回來撞見。
自家男人脾氣暴躁,常常動手打人,今天看他空手而歸怕是更加惱怒,見他遷怒兩個小姑娘,心里越發(fā)焦急。
“你怎么動手打人?”涵月看到漢子扇倒婦人,小臉漲紅地說著,同時(shí)和花語一起上前攙扶起婦人。
“哪來的野丫頭,敢管我家的事,”說著就要上前揍兩人。
婦人連忙攔住,勸解道:“當(dāng)家的,她們就是倆迷路的孩子,這就走了,鍋里還有飯,你趕緊吃點(diǎn)吧,”說著轉(zhuǎn)身推搡著兩人快走。
“站住,你們是那個村的?這附近我都去過,怎么沒見過你們?”漢子看著兩人衣著還算光鮮,眼珠轉(zhuǎn)動問道。
涵月和花語也有點(diǎn)發(fā)怵這男人,想到之前被拐,便起了戒心:“我們是隨家人郊游,不小心誤入山林迷路的,只要給我們指明回齊城的路,這袋銀子就算作報(bào)酬?!闭f著把花語手里的錢袋丟給漢子。
漢子掂了掂,打開瞅了一眼,眼睛立馬放光,他還沒見過這么多的銀子呢。
看了一眼涵月兩人,想到之前自己被趕出浮白樓的僵迫,和邱媽媽惡毒的話語,心中不免生了歹意,轉(zhuǎn)頭四處張望。
花語看他眼放賊光,心道不好,拉著涵月就要向門外跑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壯漢找了條繩子抓住兩人捆了起來。
婦人哆哆嗦嗦躲在一旁不敢吱聲。
“大叔,你放了我們吧。”
“大叔,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抓我們干什么?”
涵月和花語祈求道,心里卻暗暗哀嚎,壞人怎么這么多???
“哼,一看你們就是逃亡的犯人,要不也是偷了主人家錢的婢女,還想跑,沒門!”壯漢得意地想了個理由。
又轉(zhuǎn)頭對婦人說:“看著她們,跑了打斷你的腿,”說完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花語剛想求婦人幫忙解開繩索,誰料壯漢又折返回來,婦人一看又縮到一邊。
等了會,壯漢又找到條繩索將婦人也困了起來,邊捆邊喊:“你這婆娘也不靠譜,先一起困著吧,別讓老子到嘴的鴨子跑了?!?p> 又四處尋找,不知從哪扯出幾塊布條塞住了三人的嘴,布條帶著一股子汗腥味,這下連花語都要吐了。
漢子看到三人困嚴(yán)實(shí)了才拿了把鎖將門鎖上出去了,三人面面相對,苦笑連連。
涵月動了動繩索,捆的太緊根本動不了,看看花語,淚盈盈的目光示意該怎么辦。
花語也是無法,只能哀嘆,真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婦人更是羞愧難當(dāng),自己男人是什么德行她還不清楚,偷雞摸狗,坑蒙拐騙,惹得街坊鄰居怨聲載道。
最后被村里幾個得高望重的老人脅迫著搬離了村落,來這山中安家。(她還不知道,這漢子進(jìn)城多了,也學(xué)著人家有錢人逛起了青樓,打獵砍柴的那點(diǎn)銀子都孝敬給老鴇了也沒見著個正經(jīng)的姑娘。)
三人無言中,日頭慢慢西落,才聽到外面腳步聲和漢子謙卑的話語聲:“邱媽媽,是真的,長得可標(biāo)致了,再養(yǎng)幾年花魁都當(dāng)?shù)谩!?p> “先看看再說,要是敢騙老娘,打斷你的腿?!币患饫ひ粽f著,房門被打開。
漢子點(diǎn)起燭火,涵月三人才看清,那個尖利嗓音的邱媽媽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年輕的時(shí)候應(yīng)該也是一個美人,現(xiàn)在臉上已經(jīng)有了風(fēng)霜和算計(jì),一身錦緞花哨無比,身后還跟著幾個打手。
邱媽媽走近涵月兩人仔細(xì)端望,大點(diǎn)的長的還算清秀但并不出挑,她看了眼就沒了興趣,仔細(xì)看起小點(diǎn)的來。
這一看,邱媽媽就心花怒放了,心里暗想:“小是小了點(diǎn),但長得很是精致,尤其一雙眼睛盈盈燦燦,太招人了?!?p> “吳皮,你確定這倆姑娘是外地的?”邱媽媽轉(zhuǎn)身問漢子。
漢子那知道她們是哪的?。『a道:“肯定是,聽口音還聽不出來?”
邱媽媽看著她們也不像是本地人,又想到前幾天出的那檔子事,說不定她們就是被拐的少女,那些官兵只管抓頭目,那些少女說是要送回家,誰知道送哪了。
這年頭買賣人的多了,誰管啊?這胡老大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就被殺雞儆猴了,自己也常從他手里買人,以后這條線斷了,她也得另找貨源了。
想著從繡袋中摸出兩塊銀子,丟給漢子,讓手下把人帶走。
“這,這怎么才十兩銀子啊,這可是倆個人啊?”漢子看著手里的倆銀錠,不滿地說。
“誰知道這姑娘是啥來路,你忘了胡老大怎么死的,這關(guān)頭也就是老娘我,換個人誰敢要,你賣不賣?”邱媽媽冷笑著。
“賣,賣,媽媽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就是能不能再多給點(diǎn)。您看,這小姑娘長得多水靈,一看長大了就是大美人,就多給點(diǎn)吧!”漢子舔著臉說道。
邱媽媽看看他又看看涵月兩人,不情不愿地又掏出一塊碎銀丟給漢子,嘴里碎碎念,沒見過世面的窮酸。
“先說好,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小心把自己腦袋掉了,”邱媽媽恐嚇著。
“知道,知道,我家這偏遠(yuǎn)的地誰注意啊!邱媽媽您走好?!睗h子說著,看到邱媽媽不理自己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連忙點(diǎn)頭哈腰送著。
門外停了一架馬車,幾匹馬,幾個打手把涵月兩人塞進(jìn)馬車,又扶著邱媽媽上去,橫了漢子幾眼絕塵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