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都過去了。你再給我說說那水稻大夫的事情吧。”宋子淵好奇的追問道。
“水稻大夫，袁老啊。這真是一段悲傷的往事。不過也是巧了，欸？子淵，你說啊，這因果二字真的是絕妙?！焙粮枰卉S坐到扶欄上，“袁老啊，因為認錯草藥，夫人和幼子誤服之后雙雙殆命，因此他心灰意冷閉門在家，只研究如何種草藥，旁的一概不問。卻正因為此，幾十年后，發(fā)現(xiàn)了水稻割葉再生之術(shù)，救了浙江百姓一命?！?p> “我們只道他研究出此法，卻并不知這背后竟然有這樣的凄慘?！彼巫訙Y悵然道。
“是啊，浙江的人們給袁老起了這么一個‘水稻大夫’的稱號，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沒能救回自己的妻小，若干年后，卻救了數(shù)萬不相干的人。”宋子淵順著胡牧歌的話接道，“水稻能夠再生，這真的是解決了大問題?！?p> “你是指，來年春天的饑荒吧？”胡牧歌問道。
“不錯，若是今年無收，明年春天糧價必定要猛漲，窮苦人家怎么挨得過去?！?p> “袁老居功至偉?！焙粮枵f道。
“不錯，我們已經(jīng)派人去浙江，想請他來長安，任農(nóng)田掌司，繼續(xù)研究糧食增產(chǎn)之法?！?p> “不知你們派去的人請不請得動袁老呵！”胡牧歌打趣道，袁老的性格確實有些孤僻，怕是子淵派去的人要碰些釘子。
宋子淵翻了他一個白眼，“災(zāi)情告一段落，接下來的錢塘江大壩案，可是要費神了?！?p> “那也是你費神，陛下可沒差使我參與此事?！?p> “但是你才從浙江回來，到時候總會有些事情要詢問你。”
“太子殿下有啥要問的，只管來問我，我一定全部告知！”
宋子淵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是自小與他熟識，真是要被他這油腔滑調(diào)給氣炸，“錢塘江案最多能網(wǎng)住些蝦米，大魚是逮不住了?？墒牵@另一件事，定有大魚在背后，你可有把握？”
言及此，胡牧歌不再吊兒郎當?shù)幕瓮?，正色道，“我已做了十分準備，至于最后能有幾分收成，我并無把握，但我相信事在人為，亦相信公道二字。”
“此事我雖知曉，卻并不能一開始便參與其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遑論日后到底這件事情最后誰負責，我定會傾我全力，還他們一個公道?！彼巫訙Y鄭重承諾道。
宋子淵只憑自己差心腹口傳的訊息，便如此信任支持自己，這份情誼，胡牧歌心中只覺得無比溫暖。他暗暗發(fā)誓，自己定要將此事開頭辦好，開頭這一仗要是打得好，之后也便多了幾分勝算。
兩人議完事，宋子淵回了殿中繼續(xù)處理政事，胡牧歌則出了宮門匆忙趕往山水閣。
除去身份背景，胡牧歌并無豪門貴族子弟的驕奢淫逸，又極有想法，每每都能想到與眾不同的玩樂之法。同時身為將門之子，能文能武，在長安城公子哥們當中的也是極為吃的開的。
所以胡牧歌昨日剛回到太尉府，就收到口信，說是要在山水閣為他接風洗塵，道賀一番。
“欽差大人，您可來了，我們都等了半日了。趕緊賠罪，喝酒喝酒！”宋子逸一看見胡牧歌推開山水閣包間門，便嚷道。
和這群公子哥們玩久了，彼此說話也都非常隨意，胡牧歌隨意笑道，“難不曾這山水閣還未開張，您就來了？”
眾人笑倒。
卯時早朝，山水閣巳時開張，此刻約莫剛到午時。這群人到這里也不足一刻鐘，宋子逸卻故意說在這里等了許久，要胡牧歌先賠罪喝酒。胡牧歌自然不會入套。
胡牧歌環(huán)視四周，除了有平日交好的邑平王世子宋子逸，昌柏侯家小侯爺顧晨昀，還來了見過幾面的現(xiàn)任京兆尹的兒子龐俊文，還有幾個約略記得曾經(jīng)打過照面。自己昨日還特意囑咐，別叫旁人，只他們?nèi)膫€自己聚聚就好，最后還是有這么快十個人。
顧晨昀把胡牧歌請到主位，道，“聽到你在杭州的精彩事跡，子辰哥哥還說等你回來，要和我們一同給你接風洗塵，結(jié)果十月底，圣上突然封了他楚王，封地湘楚二省。歷來封了地的藩王，非逢年過節(jié)不得入京、所以子辰哥哥沒能來?！?p> “大皇子突然被封了楚王？”胡牧歌很是詫異，方才并未聽子淵提起過這些，許是他忘了吧。
宋子逸接過話，道，“是的，楚王只收拾了三日的家當，就直接出發(fā)去了封地。我們連告辭酒都沒機會喝一杯。”
“圣上定是有所安排，過些日子便是新年了，倒時見到楚王殿下，再吃酒也不遲。”胡牧歌聽宋子逸語中有對陛下旨意的不滿，趕緊止住宋子逸的話。
宋子逸方才只是順嘴一說，并未察覺到自己言語中的抱怨之意，就已經(jīng)把話說了出來，聽到胡牧歌這番話，立刻明白自己竟然在懷疑皇帝的旨意，若是傳了出去，怕是自己又要被父親訓(xùn)斥了。
胡牧歌見宋子逸明白了自己話里的意思，就順勢岔開話題，問道，“你們可有點了我愛吃的醬乳鴿和沸騰魚？”
“點了點了，就你知道吃，我還點了天香羅婆湯......”宋子逸順著回道，一口氣說了十幾個菜名。
“好哇好哇，可以大宰你們一頓！”胡牧歌笑道。
“子逸，你不是說是牧歌請這頓飯么？”顧晨昀苦巴巴道。
“你們給我接風，哪有我付賬的道理？”
“上個月，我爺爺說浙江正在受災(zāi)，我們也應(yīng)縮減開支，為災(zāi)區(qū)獻綿薄之力。所以我的開支直接縮了三成！”顧晨昀繼續(xù)苦巴巴道。
宋子逸笑道，“還剩七成，那也是不少的了。顧小侯爺，您可別在這里哭窮？我們這兒可都比你窮?！?p> 胡牧歌大笑，旁邊幾人都極為配合的笑了笑。
“是啊，昌柏侯府的財力可是世所周知的?！本┱滓膬鹤育嬁∥墓ЬS道。
剩余幾人終于能插進去話了，都七嘴八舌道，“是啊是啊，昌柏侯府多氣派啊?！薄笆前∈前 ?。
宋子逸眼看時機差不多，趕緊逐一介紹在場的生面孔，那些人都躍躍欲試的想要突出表現(xiàn)自己一番。
胡牧歌看著現(xiàn)在的場面，并不言語，自己此刻也只是被封了光祿大夫，卻已經(jīng)有這些人來結(jié)交，他們來代表著的可都是他們的門庭家族啊。這些人到底多少是宋子逸帶來，又有多少是顧成昀帶來的。這朝中的嗅覺可真是靈敏，胡牧歌在心中自嘲道。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隨意些就好?！边@些人既然已經(jīng)來了，胡牧歌也只能如此說道。
“是啊是啊，大家年齡相仿，都隨意隨意?！彼巫右荽蚬?。
這個時候，菜正魚貫端入，布菜小二照例一個接著一個介紹這些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