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診脈（二更）

　　　　雅居廊下一位穿著墨蘭色背褂子地婆子靜候著，見顧玉簪帶人進來，便揚起慈祥地笑臉迎上，“簪少爺，您來啦。外頭冷，快進屋暖和暖和，要是凍壞了，夫人可得心疼死?！?p>　　顧玉簪從善如流地快步走進屋，滄笙沉默不語地跟在他身后。

　　老婆子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說簪少爺請了個神醫(yī)回來給夫人治病嘛，怎么跟來了位姑娘？

　　走進屋里，一股腥濃的中藥氣味縈繞在鼻翼，苦澀難聞。滄笙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屋內(nèi)，四周窗門緊閉，窗邊擺放著兩盆濃艷的墨菊，一座百鳥朝鳳八錦屏風(fēng)隔斷了廳堂與內(nèi)室的視線，西邊小側(cè)室里放著個火爐子，上面溫著藥。

　　滄笙看了那藥爐子一眼，隨著顧玉簪的腳步，越過屏風(fēng)進了內(nèi)室。

　　“夫人，少爺來看您了?！痹趦?nèi)室伺候的丫鬟，見少爺進來，忙打起珠簾，扶著夫人起身。

　　“娘，您躺著，別亂動。”顧玉簪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床前，心疼地撫著她染霜地鬢角，今年他娘也不過才三十有三，卻被這一年的病痛折磨得生生老了十歲。

　　顧二夫人原是京城赫赫有名地美人，白玉臉盤新月眉，挺翹瓊鼻花瓣嘴，又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顧二爺青梅竹馬，兩人成親后過得那簡直是神仙眷侶地日子。

　　一年前，夫妻二人從郊外踏青回來，顧二夫人突然就一病不起。這一年里，不知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卻一點效果也無。

　　“娘，您今日好些了沒？”顧玉簪拿了個靠枕放在她身后，讓她靠坐在床頭說話。

　　顧二夫人面色蒼白得可怕，嘴唇泛著紫青，臉頰凹陷枯瘦，紅衰翠減恍若凋零地百花。她握住顧玉簪地手，嘴角勾起虛弱地淺笑，“我的兒，不要為娘擔(dān)心。命里有此一劫，過得去就罷了，如果過不去，娘受著就是?！睔飧√撊酰f兩句話就累得胸口直喘氣。

　　丫鬟動作熟練地蹲在床前，輕輕撫著她的胸口，讓她好受些。

　　“少爺，夫人這幾日愈發(fā)不好了，整日昏睡，無力下床。每日清醒的時間也就那么一兩個時辰，再這樣下去，奴婢怕……嗚嗚”丫鬟說著說著就啼哭起來。

　　顧玉簪臉色悲痛，眸光含淚，恨恨道：“看來那錢忠浩也是個名不副實地庸醫(yī)！”

　　“咳咳，娘這病，連宮里的御醫(yī)都沒辦法。”顧二夫人虛弱地咳嗽兩聲，抬手摸著兒子消瘦的臉頰，心疼道，“難為你天南地北地跑去為我尋名醫(yī)。你這份孝心，娘收到了。就到錢大夫這兒止住吧，以后不要再為娘奔波了?！?p>　　“娘，放心。這次孩兒請來的絕對是神醫(yī)！能起死回生的神醫(yī)！”他回頭朝滄笙招招手，“姑娘，快過來快過來?！?p>　　那招手的動作跟她喚小黑時的動作一模一樣！滄笙黑著臉走過去，看在他孝順的份上，懶得跟他計較。

　　屋里的丫鬟婆子瞧瞧打量滄笙，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嬌艷欲滴，這……是神醫(yī)？

　　眾人面面相覷，心里嘀咕，莫不是簪少爺找神醫(yī)找壞腦子了？或者、老眼昏花遇到騙子了？

　　見她們不信，顧玉簪大急，“真的！這個真是神醫(yī)！我親眼看見她將一個難產(chǎn)的婦人救活的。”

　　“這？”顧二夫人為難地看向貼身丫鬟，這小姑娘看著實在讓人不放心啊~

　　“夫人，安心?！睖骟峡羁钌锨?，優(yōu)雅落座，笑容淡雅如白梅，氣吐如蘭，“我也是為了成全貴公子的一片孝心才來的。我看診不收費，不用擔(dān)心貴公子上當(dāng)受騙。看診后，若開藥方，喝與不喝全在個人，不強求?！?p>　　聽她這一說，顧二夫人勉勉強強地應(yīng)下，吃力地將手腕放在她面前，謙和有禮地道：“麻煩姑娘了?！?p>　　“不麻煩。”滄笙挽起寬袖，伸出手，蔥白手指按在那只枯瘦如柴地手腕上。

　　脈象忽若扶風(fēng)觸不應(yīng)指，忽如疾馳野馬勢如奔雷……滄笙顰眉，換了一只手，四指全按在脈上，一股精純的靈氣從指尖透出，浸入顧二夫人腕上肌膚，延著經(jīng)脈悄然游走在她體內(nèi)。

　　靈氣通過陽池穴、天井穴……當(dāng)?shù)竭_天池穴時，突然被一團異物沖出，瓜分而食。

　　滄笙臉色微變，頓時切斷了聯(lián)系，松開了手。

　　顧玉簪見她面色不好，心下?lián)鷳n不已，“是不是很嚴重？還能不能治愈？有沒有性命之憂？”

　　顧二夫人倒是比兒子淡定，在丫鬟地幫助下，將手縮回錦被中，平靜地道：“我這病看了好些大夫，宮里、京城、金溪、豫州，但凡小有名氣地大夫都請來看了，皆是搖頭嘆息，無法對癥。姑娘年紀輕輕，一時無法確診，再正常不過，可別暗自詆毀，誤了醫(yī)道心境?！?p>　　意思是說，黎國有名的大夫都請遍了也治不好，你年紀這么小，治不好也是理所當(dāng)然，千萬別因此懷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顯然，顧二夫人是不相信她有能力治好自己吶。

　　本來嘛，學(xué)醫(yī)術(shù)又不是像考秀才，天賦上佳的十一二歲就能考上秀才。醫(yī)術(shù)一道看的是經(jīng)驗，越老越吃香！

　　這么年輕，如果說她能背個湯頭歌，按照醫(yī)術(shù)抓個治頭疼腦熱的方子還有人信。

　　治這種御醫(yī)都束手無策地疑難雜癥，漬漬……簡直比太監(jiān)長出小JJ還難以讓人置信！

　　滄笙抿唇不語，幽深地眸光盯著顧二夫人的瞳仁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瞳仁深處有一絲詭異地血紅，像細長的線蟲在游動。

　　顧二夫人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正要開口。滄笙搶先道，“夫人可否讓我看一下您的脖子?！?p>　　顧玉簪十分相信她，見她面色凝重，心知她肯定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連忙催促母親，“娘，您把衣襟扯開，給她看看。”

　　顧二夫人不想違兒子好意，讓丫鬟將衣襟稍稍扯開。滄笙傾身，“您低頭一下，我看看您的后頸。”

　　顧二夫人依言垂頭，滄笙看了眼，示意丫鬟將衣襟拉上。

　　“怎么樣？怎么樣？”顧玉簪迫不及待地問道。

　　滄笙正要說話，卻聽屋外傳來一道威嚴地喝聲：“顧玉簪！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