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穆嘯天的愧疚
“郡主,宮宴的時辰快到了,你該起來準備了?!?p> “不要,我才睡了一會會兒……”翻了個身,芷沅用被子捂頭,不在狀態(tài)中。
眼皮輕抽,穆柳往外瞅了瞅天色,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說“睡了一會會兒”的人是從用完午膳,就開始睡了,睡到現(xiàn)在少說也有三個時辰了吧。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穆柳也知道她那非比尋常的起床氣,不到一定時刻,穆柳也是不會去干叫醒她的事兒。但現(xiàn)在,她要再不起身,就真要錯過此次宮宴了。
“郡主,你不是要讓丞相幫你向國師借書的嗎?”
迷迷糊糊中聽見穆柳的話,芷沅的腦袋“當(dāng)”的一聲,掀被坐起,揉了揉眼睛,手一頓,“借書?對,對,借書……”
急忙起身穿鞋,又是一頓,“哎呀,我昨兒晚上忘記問那老頭兒能不能借到了……”
實在是無奈了,穆柳走上前,直接自己動手,將早已準備好的宮裙往她身上套去,“郡主等會兒見到丞相再問也不遲……”
過了好一會兒,“哎呀呀,穆柳,這什么衣服啊,這么多件穿出去不是要熱死人的節(jié)奏嘛……”扯著身上的粉色宮裙,她是一萬個不想穿。
“郡主,你忍忍就好,宮宴不比其他,這身宮裙是你身份的象征?!?p> 知曉芷沅不會穿繁縟的服飾,穆柳仔細地幫著她整理好,心中暗嘆,別人想要這宮裙也還沒有這種殊榮呢,所以說,她這郡主啊,不管她如何裝著像大人,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想起芷沅常常看著自己的身板,一臉老成的感嘆人生無常時,穆柳一陣好笑。
“你笑什么啊,是真的很熱的……”芷沅臉上的表情很生動,對這身衣裙,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郡主,這是丞相吩咐讓你穿的?!币娝嫦氚岩路读?,穆柳連忙阻止道。
“給點顏色就開始往我身上潑了,那老頭兒,是不是忒么過分了點兒啊……”
芷沅嘴上恨恨唾棄,手上的動作卻到底是沒繼續(xù)下去了。
“丞相也是為郡主好,而且,郡主這樣真的很好看。”
穆柳這話說的,確是出自真心的,只見鏡妝前的少女,粉黛薄施,兩頰若隱若現(xiàn)的嫣紅,將其本就鮮妍明媚的容顏襯得愈發(fā)的嬌艷無雙了。一襲粉色拖曳宮裙,手挽桃紅披帛三尺有余,三千青絲束起一半用兩根粉色發(fā)帶分成兩髻,長長的發(fā)帶垂落于胸前。
此時的她,黛眉輕蹙,卻沒有一絲郁郁氣息,反倒讓人覺得她愈發(fā)的嬌俏可愛了。
瞧了眼鏡中人,她撇嘴,嫌棄,“切,一個小矮子,有什么好看的……”
“穆柳,好了么??!?p> 又過了許久,見穆柳不再擺弄自己的頭發(fā)了,芷沅忙問道,她得快點兒去問問那老頭兒,什么時候能弄到書,整天這樣子呆著,她心里沒著落。
“嗯,可以了?!?p> “那我們就走唄?!?p> **
跨出丞相府大門,芷沅便見到在車旁等候,精神抖擻的老人。會心一笑,快步走近穆嘯天旁邊,圍著他繞走了兩圈,“喲,爺爺,您這樣子可真是老出味道兒來了啊……”她語氣驚訝,滿臉笑謔。
能生出穆啟之這曾經(jīng)風(fēng)靡一時的天下四大美男之一,便可知穆嘯天年輕時是何等面容了,如今他雖年近花甲,但年輕時的風(fēng)貌猶可窺見。所以,芷沅這話倒不完全是尋開心了。
“你這死丫頭,找打是不是?”穆嘯天抬手,作勢要打她。
“我親愛滴爺爺,別介啊……”抱頭,芷沅湊前小聲問,“老頭兒,你能不能弄到我要的書啊……”
穆嘯天一愣,國師清風(fēng)霽月,一年除了幾次必要的朝議,他都沒見過他,所以,對國師,他也是不熟悉的,但這話穆老丞相可不敢跟芷沅說。
“現(xiàn)在怎么說的清楚,到時就知道了,去,去,去,快給我上車去……”
抖著灰須,穆老丞相一臉不耐煩,趕她上車。
“切……”
用力踏上她的專屬馬車,她顯得更不耐煩。
回頭瞧了眼關(guān)上門的馬車,抿嘴掩笑的穆嘯天,驀地心下發(fā)酸,啟之,煙雨啊,之前沒仔細觀察,這丫頭長得啊,和你們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你們要是還在,也不知道這誰都不怕的鬼丫頭,會不會怕你們,啟之的話,想她是不會怕的……
“老爺,宮宴快開始了?!?p> 看著陷進自己思緒中的穆嘯天,穆忠出聲提醒道。
“嗯,走吧?!?p> 望著鉆進車中,驀地滿身蒼涼的人,穆忠暗自嘆了一口氣。
自從少爺走了后,他便時不時地出神,陷入回憶中。他也跟小少爺提過,只是小少爺他也無奈,不知道該怎么做。
其實,穆忠是能夠理解穆嘯天的,穆啟之是穆嘯天與逝去多年的愛妻公山莎茵,生下的唯一子嗣,而這個子嗣卻在留下兩個孩子后,與兒媳婦莫煙雨戰(zhàn)死沙場,英年早逝,一個原本和美融融的家就這樣破了。
然而,他們夫妻倆留下的早產(chǎn)兒又是先天不足,命不久矣的,為了保住自己兒子的孩子,他又只能下那樣的決定,這決定卻又讓他一直都處于愧疚之中。
他覺得愧對兒子兒媳的信任,沒有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孩子,舒小子年紀不大就活在仇恨中,沅丫頭呢,自小癡癡傻傻,為了保住她的命,身為爺爺?shù)乃荒芟履菢拥拿?,明知她被人欺負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欺負,而不聞不問的?p> 穆嘯天在馬車中端坐著,一直挺直的腰桿,此時看上去卻是有些彎曲,讓人知覺他原來是真的已經(jīng)要到花甲之年了。褶皺的眼睛濕潤,盯著某處出神。
他,真的對不起啟之和煙雨夫妻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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