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尖尖漸漸微燙,喬玉妙想別開眼,又怕錯過上藥的最佳時機、貽誤了治傷,她只得把目光集中到箭頭入肉的位置,等著齊言徹一旦拔出剪頭,她就為他敷上金瘡藥。
齊言徹用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握住露在肉外的箭尾,牙根一咬,用力一拔,一聲壓抑的悶哼,箭頭以極快速度從肉中拔出,頓時鮮血從傷口處噴了出來。
喬玉妙不敢遲疑,連忙把瓷瓶倒過來,把金瘡藥粉倒到汩汩流血的傷口處,把整個傷口都覆蓋住。
肩膀上的傷處理好之后,手臂上的傷也是如法炮制。齊言徹把袖管卷起,同樣也把箭頭拔出,喬玉妙再替他敷上金創(chuàng)藥。
“國公爺,我?guī)湍惆幌掳?。先把傷口包扎好,再把衣服穿好?!眴逃衩钫f道。
“那就勞煩了,”他低頭將自己袍子的衣擺撕下,遞給了喬玉妙。
喬玉妙接過布條,手輕輕扶上齊言徹的肩膀。
齊言徹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有一段世間了,皮膚的溫度便有些低了。纖纖玉手搭上他裸露的肩膀,膩滑溫暖,生香暖玉。齊言徹一頓。
“國公爺,怎么了?我太用力,弄疼你了嗎?”喬玉妙問道。
“無事?!彼沽锁P眸,任由身邊的女子為他包扎傷口,只是睫毛在空中不住的微顫。
女人的手如柔夷,帶著溫暖的體溫,輕輕的觸著他,那溫柔的指間,所過之處,他便是一陣輕微的蘇麻。
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卻能感受到她的動作,輕輕的壓著,慢慢的移著。夾雜在血腥氣味中,隱隱的女兒香縈繞著。
一滴旖旎,落到心湖,從心頭蕩漾到周身,連傷口的疼痛似乎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齊言徹不由的想,能得她這般細心的包扎,自己這兩箭挨的也是值了。
喬玉妙因為看不清楚,所以特意放輕了動作。掌心男人的肌膚冰冰涼涼,她雙頰略微有些燙:“國公爺,包好了?!?p> “多謝?!饼R言徹道了一聲些,把衣領(lǐng)合上,衣服整理好。
“不用謝。”喬玉妙道。
短暫的沉默之后,齊言徹說道:“可是困了?今天夜里需得熬一下,不能睡著。”
“恩?!眴逃衩钶p聲應(yīng)道。
嚴冬的深夜,氣溫越發(fā)低了。喬玉妙知道,這樣寒冷的晚上是絕對不能睡著的,有不少人是這樣在嚴冬的夜晚,在睡夢里直接凍死的,睡前還是一個有熱氣的活人,第二天就是一具僵硬的尸體。
不過,喬玉妙是非常疲憊的。早上她拿到了休書,又費神自證清白。隨后,她帶著綠羅去了城北秀儀巷的二進小院。之后,她又出了門,去北門街采買。后來,上了齊言徹的馬車,又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危險。
現(xiàn)在夜已黑,時辰已晚,她便有些熬不住了,兩只眼皮也開始上下打架,只得強撐著精神,熬著。
熬了一會兒,她傳過頭,朝身邊的齊言徹看去。這一看,她頓時心中一凜,齊言徹已然緊閉著雙目。
喬玉妙心中暗道,她只是因為疲倦而感到困頓,可齊言徹卻是受了傷了。這箭傷確實沒有傷到要害之處,但是因為箭頭開了血槽,他流的血卻是不少。到現(xiàn)在,這血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止住。
失血過多,會讓人覺得冷,也會讓人覺得疲勞。他若是這么睡過去了,那么失血體虛,嚴寒低溫,睡夢中失去意識,便會十分危險。
想到此,喬玉妙便試著叫醒他:“國公爺?”
“什么事?”齊國公鳳目半睜開,只是聲音透著因為疲憊而帶來的沙啞。
“沒什么事情。你剛才說,今天夜里不能睡著。我看你閉上眼睛了,以為你睡著了,就想叫醒你。”喬玉妙說道。
“我確實有些困乏,只是閉目休息,并沒有入睡?!饼R言徹答道。
“哦?!眴逃衩钤诤诎抵杏^察了一下齊言徹。車廂里黝黑她勉強可以看出,身邊的齊言徹神色疲憊,臉色蒼白。
想他剛才,遇到暗殺,沉著冷靜,果斷剛毅,帶著她,步步應(yīng)對,脫離險境。現(xiàn)在他們安全了,他卻是疲憊困頓,大約因為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放松下來,人就有些精神不濟了。
喬玉妙心中不由的一軟,就算他是功震于四方的大軍統(tǒng)帥,大景朝人人稱頌的齊國公,脫去這些光環(huán),他也是一個血肉之軀的男人。
在喬玉妙的目光中,齊言徹又緩緩閉上了眼睛,連眼睫毛也是一動不動。喬玉妙心中更加擔(dān)心。
她在心里盤算著,今天晚上他和她兩個人都是不能睡覺的,他精神困頓,她自己也犯困得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眼睛一閉,昏昏沉沉的迷糊過去。與其這樣各管各的死熬著,不如想點別的法子,找點話說。
“國公爺。”喬玉妙又喚了一聲。
“恩?”齊言徹把鳳眼微微打開了一條縫,用鼻音回了她一句。
“不如我們說說話吧。”喬玉妙提了個建議。
“恩?!饼R言徹應(yīng)聲。
喬玉妙心里著急,連忙說道:“國公爺,你,你別睡啊。對了,你喜歡子明先生的《岳英傳》是吧?我這兒還有別的類似的,關(guān)于打仗的故事,你千萬別睡,我說給你聽。”
菠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