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大漢已經擺開了架勢準備迎戰(zhàn),這才看清一路追著自己來得,竟然是個兩手空空的美貌婦人。當中一人頓時氣得‘哇哇’亂叫,手中大刀一擺就要沖上來。旁邊一人一把拉住他,向程靈慧道:“看不出,小娘子還有兩下。不如跟我們回去,做個壓寨夫人?”
程靈慧啐了一口:“瞎了你們的狗眼。”
將身一擰,取下腰間纏繞的繩鞭。手一抖一鞭就抽了過去。
那幾個強盜也是有些身手,紛紛跳開。先前說話那人叫罵道:“這娘們兒吃硬不吃軟,等一會兒到了爺爺手中,別怪爺爺不心疼你?!币宦曊泻簦辶鶄€人各持兵刃向程靈慧撲來。
程靈慧長鞭一抖,頓時抽翻兩個。眼角余光看見屋頂上有人影竄過。耳邊風聲一緊,急忙彎腰躲避。那暗器再次打空。程靈慧又是一鞭,逼退那幾個大漢。長鞭一甩,那鞭梢好像靈蛇吐信,纏上了屋頂上那人的腳踝。
程靈慧回臂一拉。那人站立不住,頓時從屋頂上滑落。卻在半空中一個筋斗,堪堪用腳落地。冷不防程靈慧的長鞭還纏在他腳上。程靈慧振臂一揮,叫聲:“起?!蹦琴\的身體猶如狂風中的一團敗絮,凌空而起,跌向同伙人攻向程靈慧的兵刃。
也是那賊反應夠快,身手夠好。半空中手中揮起一根短棒,將那眼看避不過去的兵刃一下子打歪。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那賊的身體失了平衡,‘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連著翻滾了幾匝重重撞在墻上才停住,‘撲’的吐出一口鮮血。
程靈慧擰身一鞭,又撂倒三個,這才得空向那賊人瞄了一眼。
那賊的蒙面黑巾已經掉落,臉色在火光下一片慘白。嘴角掛著一線血痕,兩眼狠狠盯著程靈慧。那模樣兒竟然長得還不差??上М斄藦姳I。
此時,那些強盜個個東倒西歪,只剩下一個人面對程靈慧站著。程靈慧一瞪眼,那人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掉頭就跑。地上東倒西歪的幾人見狀也紛紛爬起來往外跑。順路還不忘記帶走那個跌在墻角受傷的賊子。
而那受傷的賊子手中還拿著程靈慧的搟面杖。程靈慧追出去,叫道:“把搟面杖還俺。”那伙兒人已經上了馬,跑得不見蹤影了。
程靈慧只覺得心口憋悶了好些日子的一口悶氣,這是才舒展了些。站在大門口兒望著倉惶逃進夜色里的強盜‘哈哈’大笑。
笑夠了這才去敲大嫂緊閉的院門。好一會兒門內才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了門。程靈慧道:“土匪跑了,讓人出來收拾一下。”
那是個年長的家人,聽見程靈慧輕描淡寫的話,有些驚疑的往程靈慧身后觀望。程靈慧一巴掌打在他頭上,笑道:“你倒是有心。還不快去稟告你家大爺、大奶奶?”那老家人要去稟報,還不忘重新閂上門。好像程靈慧就是強盜似得。
程靈慧暗罵:“這老東西?!毙睦锏胗浖依锏膬蓚€孩子。急步往回走。那被程靈慧打死的小子還倒在巷子中,被程靈慧打暈的兩個強盜已經沒了蹤影。
程靈慧走到大門前,看看門頭的鎖還好好的掛在上面。心里安定了些。打開門正要往里走,眼角忽然瞄見大門后縮著兩個小東西。走上前一把抓起來,照著其中一個的屁股‘啪,啪’就是兩下。打得那小東西‘哇’的就哭了。
程靈慧怒道:“讓你帶著妹妹藏好,為什么不聽?”
常之洲哭道:“我害怕?!?p> 程靈慧拉著他,不由分說又是兩巴掌:“你害怕?俺看你膽子大得很。要是讓賊人發(fā)現,你有幾個腦袋?”
關雎嚇壞了,在一邊兒跟著哭。
常家大爺帶著人匆匆過來:“這是咋了?”
程靈慧唬著臉道:“沒咋?俺教訓這不聽話的小子呢?!闭f著瞪著常之洲:“你以后還敢不敢自作主張了?”
常之洲哭道:“我不是故意不聽話的。我怕你一個人打不過那些壞人。想出來給你幫忙……”小東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靈慧把目光投向關雎。小丫頭哭著直點頭。
程靈慧忽然有些感動??扇耘f唬著臉道:“不管什么理由,小孩子不聽話就該打。再有下次,俺把你們倆吊起來打?!?p> 常家大爺聽著不像話:“弟妹,你這是干什么。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再把孩子嚇著?!?p> 程靈慧道:“大哥就別操心了,俺自己兒子,自己會管教?!?p> 常家大爺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可他自持一個大伯哥,也不好和兄弟媳婦多說什么。只好岔開話題道:“你們這里沒什么損失吧?”
程靈慧道:“沒有。那些賊子還沒走到這里呢,就被俺打跑了?!?p> 常家大爺道:“那就好。”轉身帶著人走了。
到了天亮,官府的人才來。清點下來,常家死了十二名家丁。財物倒是沒受什么損失。常家大爺處理了那些死去家丁的善后事宜,又給京中的常繼文去了書信。信中也不知說了什么。剛走了不到一個月的常繼文,在十天后的半夜趕了回來。
程靈慧打開大門看見他站在門外,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常繼文一把就抱住了她:“嚇死我了!”
不知怎得,先前面對強盜都胸有成竹的程靈慧,聽見常繼文這句話一瞬間就濕潤了眼眶:“你咋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兒子快嚇死俺了。俺讓他領著妹妹好好藏在床底下別出來。那小子竟然擅自跑出來,還帶著妹妹。氣得俺把他一頓好打?!?p> 常繼文似笑非笑:“你這是惡人先告狀?!?p> 程靈慧聞言,一下子從他懷里跳開,心里無限委屈:“哥,你什么意思?俺是那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黑心后娘嗎?”
常繼文急忙哄她:“我和你說著玩得。”
程靈慧嘴一撅:“有這么開玩笑的?”轉身搖拽著步伐回屋去了。要是換了別人看見程靈慧這時的樣子,一定把下巴驚掉。
程靈慧自打會下地走路,這樣小女兒的神態(tài)只有過一次,就是那次在西場上和唱土匪戲的較量。不過她那時是故意裝癡扮憨,就是為了把那些土匪騷走,讓他們不敢打程家莊主意的同時,不至于想著報復村里的人。要知道,這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程家莊的人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村里不出去。
就這,還害得程靈慧被村里的人好一通笑話。是個孩子就拿學她當日走路、說話的神態(tài)當樂子。這才使程靈慧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稀里糊涂嫁給了常繼文。
但是,程靈慧的小女兒神態(tài)看在常繼文眼里,那是怎么看怎么歡喜。他見程靈慧惱了,急忙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