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戟等小少年進(jìn)到村里的時候,邢家的院里聚集的村人仍未散去。
大家伙都是來為孟戈他們送行的。其中,尤以去幫忙賣野豬的那九家人手上拿的東西最多。
那些東西,本都是大伙兒要送給孟戈他們,讓他們帶著路上吃的。
孟戈沒接受,勸大家伙都留著,說是暫時先放在大家那里,若是以后五兒跟六兒餓了,大伙兒再拿出來給他們吃。
“我費(fèi)了心思救下這兩個小家伙,可不愿他們最后卻是還是被餓死?!碑?dāng)時,孟戈是這么說的。
然,孟戈還是收了邢家替他們準(zhǔn)備的干糧。畢竟,邢家該這么做。孟戈接受得理所當(dāng)然,也讓邢家的人知道,她不是什么濫好人。
孟戟等少年在經(jīng)過邢家的院門口時就勒馬停下。只因邢家院中人多,他們心想孟戈等人定是借宿在這里的。
往來縣城的人很多,路上也沒個客店旅館什么的,大伙兒一般選擇借宿在農(nóng)家院里。
只需要給出相應(yīng)的銀錢數(shù)目,就能在暖炕上安穩(wěn)的睡一宿。
聽到拍門聲,在院中商量著離去的鄉(xiāng)親們都往門口處望去,剛剛好看到牽著馬兒的三少年。
看幾個少年身上的衣著打扮,以及手上的馬兒,大伙便知這幾個孩子家境不一般。
只不知,他們?yōu)楹螘淼竭@村里,還敲的是邢家的院門。
邢老二沒能爭取到銀子給自家媳婦買補(bǔ)品,這一會正鬧心著呢。一見到孟戟他們,便有些語氣不佳。
“幾位小公子有什么事兒呀?”邢老二的語氣相當(dāng)?shù)碾S意,吊兒郎當(dāng)?shù)摹?p> 孟戟看著微蹙了下眉頭,依然面帶笑容道:“據(jù)說這村里住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獵人,不知道他在哪家住著呀?”
非常厲害的獵人?村里就沒有過獵人。
大家伙心中都犯嘀咕了。這方圓百里的,沒什么大深山,都是小丘陵。所以,幾乎沒有什么獵人。
那丘陵里頭的密林子里,確實(shí)有不少的獵物。但百姓們最賴以生存的,就是土地。
這一代地勢很平緩,開出來的地種都種不完,誰還會去當(dāng)那起子獵人呀。
大伙兒最多,不過是在林子邊緣,設(shè)些陷阱,獵一些兔子野雞什么的,過過嘴癮罷了。
聽說村里沒有獵戶,孟戟等少年甚為疑惑。王衍問道:“昨日不是你們村的人,進(jìn)縣里賣的野豬?”
提到野豬,大伙兒才反應(yīng)過來。感情,人家是來找孟戈他們的??上У氖?,孟戈他們一早就走了。
“都走了大半天了,這一會早就上了官道,不知道去到哪里了都。”邢二拽拽的袖著雙手,靠在門框上說到。
他現(xiàn)在,是極為不愿提到孟戈他們的。畢竟,孟戈讓里正跟邢老大寫下的那份保證書,生生打了他的臉。
那一大包的銀子,怎么看都不少于三十兩,他卻一文都不能花。
“走啦?”一聽說孟戈他們走了,孟戟跟王家兄弟就有些遺憾。
“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王冉面色清冷,語氣也相當(dāng)?shù)纳病?p> 邢老二看著這個身高跟他相差無幾,雖然稚嫩卻已經(jīng)威勢逼人的少年,不禁正了正身形,咽了口唾沫乖乖回道:“他們回小洛鎮(zhèn)去了?!?p> 孟戟就在一邊問王冉:“要去追么?”
王冉眼皮一掀,看了一眼院中縮著脖子好奇探視的鄉(xiāng)親們,回道:“別追了。咱直接進(jìn)林子,看看能不能打到野豬?!?p> 于是,三少年就牽著馬兒走了。臨走之前,王衍還是相當(dāng)有禮貌的上前致了謝。
看著策馬遠(yuǎn)去的三少年,邢二重重的往地上呸了一口,咧咧道:“都是些什么人呀!”
鄉(xiāng)親們看著這么不可理喻的邢二,都嘆息著搖頭走了。
看著人都出了院子,邢二就沖正房嚷了一聲:“爹,娘,你們那未出生的孫子想要吃肉湯泡饃饃了?!?p> 屋里,還未離去的里正就不滿的瞪了邢老爺子兩口子一眼。
邢老爺子兩口子都心虛的低下了頭。但是邢老婆子卻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
“老二媳婦懷了身子,是該吃點(diǎn)好東西。”邢老婆子低喃道。
“當(dāng)初老大媳婦懷那倆小子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給她開的小灶?”里正就問了。
邢老婆子忽的抬起頭張嘴就要嚷,見得邢老爺子警告的一瞥,就壓低了聲道:“這能一樣么?老大媳婦是個喪門星,在家克死了親爹,才嫁過來又把我婆婆也克死了。那樣的喪門星,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想求個啥?”
里正看著邢老婆子半晌,才對邢老爺子道:“把你們家老大分出去吧。我瞧一瞧沒了老大媳婦那喪門星,你們一家子能過多好?!?p> 里正這話中是帶了氣的。這些年,邢家的人是怎樣對待邢家大兒媳的,全村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大家伙都不說那是邢家大兒媳的錯,只說邢氏族中竟又這么一個刁鉆的惡婆婆,讓十里八鄉(xiāng)的人千萬別把閨女嫁過來。
原本,這對邢氏族里別的人家是沒多大影響的。誰知道,這個老太婆竟然打上人家的門,最后鬧成了兩村之間的矛盾來。
要不是這亂世討媳婦太難,恐怕邢家的這個小姑子都嫁不出去了。
就是邢家的老兒子,今年也都十七了,竟沒人愿意應(yīng)了親事。然,這都是邢老婆子自己作出來的,能怪誰。
“分出去?現(xiàn)在?”一聽要將邢家老大分出去,邢老婆子的聲調(diào)突的飆升?!八麄兿敕殖鋈??想得倒美,可我不同意!他們現(xiàn)在手頭有了銀子,就不認(rèn)親爹娘啦?”
邢老婆子的反應(yīng)太過激烈突然,邢老爺子跟里正都來不急阻止。那尖利的聲音,將家中的孩子全都招了過來。
“娘,大哥他們說要分出去?現(xiàn)在?”邢二急慌慌的湊到邢老婆子跟前問道。
邢家的小兒子不出聲,他一貫這樣,總是跟個透明人似的。
邢家的小姑子卻氣鼓鼓的,瞪著才進(jìn)門的邢家大兒媳,恨不能直接將她給吞了。
“大嫂,這就是你們不孝了。有了銀子就分家,說破了天,那也是你們的錯?!毙霞业亩合眿D挺著還沒怎么顯懷的肚子,一屁股坐到炕沿邊上,嘴角含笑道。
里正在炕上,冷眼看著這一家子人的反應(yīng),心下卻覺得孟戈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