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向李秘書詳細地詢問了一些林宇浩在辦公室生活習慣上的要求后,接下來的半天,我不是忙著在網上學習如何研磨咖啡就是在茶水間磨咖啡沖咖啡。
研磨,過濾,沖泡……
一杯小小的咖啡,竟蘊含那么多的過程和技術,如果不是親耳聽說林宇浩在辦公室從來都是喝純手工咖啡,我真要懷疑他是在故意刁難于我。
香醇的咖啡氣繞鼻不絕,歷過多次的冷眼和斥責,經過數次的磨研沖泡,三天后的上午,在林宇浩難看得已經不能再難看的臉色中,我終于沖出了一杯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咖啡。
恭敬地端著咖啡走進辦公室,林宇浩優(yōu)雅地品抿了一口后,放下瓷杯。
“看來你也不是那么笨!”淡幽的薄唇彎出一絲清淺的弧度,他側目看著我,淡聲道。
我怔了怔,很自覺地把他這句話當成贊揚,意思即為沖的咖啡過關了。
“謝謝夸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guī)缀跸氚l(fā)自內心地一笑,即刻醒覺場合不對而忍住,只以眼神向他表達我的興奮,“符合你口味就好!”
“你……”林宇浩拉開椅子站起來,目光變得冷沉,似乎我的開心讓他不開心了,“注意你的身份,柳小姐!”他警告道,語氣嚴厲得幾近苛刻。
我的額頭霎時涌出一層薄汗:居然忘了林宇浩現在的性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沖出了符合林宇浩口味標準的咖啡,我以為我的工作會順利一點了,不想這只是繁雜助理工作的開端序言。
打印復印資料,歸類整理各種資料,接聽公司來客電話,接收轉發(fā)公司內部的郵件信件,記錄公司員工缺勤出勤請假,協(xié)助林宇浩擬定資料,協(xié)助林宇浩擬定開會的會議內容,監(jiān)督保持辦公區(qū)的清潔衛(wèi)生,調度安排公司員工出行的車輛……
當李秘書把言助理日常的以及手頭上的工作一一仔細交代給我后,不但大量的郵件和文件資料一夜之間向我蜂涌而來,各種名目瑣碎的命令吩咐也迎頭而至,我頓時應接不暇。
為了把繁瑣的工作一一厘清,接下來的一連幾天,我都在辦公區(qū)獨自加班到深夜才離開。
行政助理,聽名字感覺是一個很好的職位,而親身干上這個工作,我才深刻地體會到,它實際上就是一打雜的。
“……你在設計部出了那樣的事,繼續(xù)留下的話,不太利于工作開展……為了公司人事管理的平衡,行政研究讓你暫時換個部門,緩沖一下那件事的不利影響……”
終于明白楊俊達的意思了。
原來,這就是變相的調職處罰!還真得感謝公司行政研究的人手下留情,沒有把我支派到業(yè)務部去,否則,我還得沒有尊嚴地去拉客戶陪客戶。
在接手之初,很多工作我都摸不著頭緒,必須得向李秘書請教或主動致電林宇浩,問清來龍去脈,再細心了解當前狀況后做出安排。
因為工作繁多瑣碎,每項都需與人接觸,我不得不與公司里許多以前沒有接觸過的人接觸,這對于以前整天對著電腦和圖紙一直不喜與陌生人結交的我簡直就是一大挑戰(zhàn),尤其是在面對那些總喜歡給人找點碴且又能言善辯的員工時,很多時候我都心拙口夯,欲哭無淚。
不是沒想過辭職一走了之,可法律上我還欠著宇昕高昂的債務,根本就沒有辭職的可能,所以再苦再難都得硬著頭皮撐下去,只有在心底暗暗祈禱休假的言助理能快點回來。
受煎熬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慢。
我左突右沖,離言助理回來的日子才過去了一半。
這天,公司內部按慣例舉行周年聯(lián)歡會。
因活動方案是早就策劃好的,場地也是提前預定了的,我需要做的就是購買食品游戲活動道具和獎品,以及聯(lián)系安排活動人員的晚飯和用車。
事情看似簡單,可從這天的早上我就開始像個陀螺一樣,忙個不停。
下午臨下班前,安排好公司里的雜事,我找人開車將購買的東西提前載去預定的酒吧,順帶查看一番場地布置,等到公司的人員到達,其樂融融地開始活動,我才得以有空坐下來喘口氣。
“呆坐在這里干什么?”我正很有成就感地專心看著那些參加活動的人因為游戲或開心或尖叫,突然,一個不悅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徐徐傳來,“作為公司的一員,柳助理,你難道不覺得,去與大家同樂是一個很好的拉近同事關系的機會嗎?”
我驀地回過頭去。
林宇浩正表情嚴肅地站在我身后,黑眸中眸光幽深若翰海暗流。
“去參加游戲?!彼畹?,聲音里有幾近壓抑不住的冷意,“一個人坐在這里,想要顯示你與大家格格不入嗎?”
我滯了滯,實在沒料到自己想偷懶休息一會也會被抓現行。
鑒于林宇浩的臉色不怎么友善,一副不把我弄去參與游戲就不離開的架勢,我只得站起身走過去硬著頭皮與大家同樂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活動結束,安排著將所有人員送回,我走出酒吧,卻沒看見先前說好的送我回去的車輛。
我撥通司機小鄭的電話。
“柳助理,楊總安排李秘書坐這輛車,我們人滿了,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彪娫捘嵌藗鬟^來來的是充滿歉意的解釋。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正估摸著能不能趕上公交的末班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這車子我知道是誰的,而且從駕駛席位上走下來的司機劉師傅,也是我認識的。
“柳助理,林總說您今天辛苦了,讓我送您回去?!眲煾底叩轿颐媲?,不失禮貌地說。
“不用了?!蔽覔u搖頭,想也沒想地直接拒絕。
我一個小小的相當于打雜的助理,讓一個林宇浩的司機專門來送,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我與林宇浩關系匪淺嗎?
公司里關于我的流言已經夠豐盛的了,我實在不想再給別人的談資加菜了。
“林總吩咐過的,您還是上車吧!其他人都已經走了,不會有誰看見說閑話的。”估計劉師傅猜測到了我的顧慮,好心地勸慰。
我猶豫不決,正矛盾著坐還是不坐,手里的電話響了。
看一眼號碼,接通。
“柳助理,”林宇浩的聲音,在電話那端低低響起,冷冷的,公式化的,沒有一絲溫柔,“今天活動安排得很好,但因為你處在非常時期,不能給予物質和金錢上的獎賞,所以今晚派劉師傅專車送你一程,算是對你今天工作賣力的獎勵,其他的請不要多想!”
派專車送作為獎勵!
原來如此!
我微微嘆了口氣,看看周圍,認識的人確實都已經散的沒影了,想到自己今天確實累了一天了,坐一下公司內的專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劉師傅的車開得很慢很穩(wěn),一路上我點暈車的感覺也沒有。
到達父母住的小區(qū)后,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禮貌地對劉師傅說了感謝的話,看著黑色的商務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突然有一種身在黑暗中失去方向的感覺。
應該怎么辦?
背負著這莫名的債務和冤屈,是忍氣吞聲地隨遇而安,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