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楊俊達(dá)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要辭職的想法,那么公司很快就會發(fā)出消息,安排人員接替我的工作。
可一個星期已經(jīng)過去,我卻沒有見到半個來接洽的人影。
也不知道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還是找到頂替我工作的人后我再辭職那話只是楊俊達(dá)一時之間為安撫我而用的托詞。
因為抱定了要辭職的想法,所以面對林宇浩強勢的態(tài)度時不時的責(zé)難和其他人或同情或異樣的目光,我都變現(xiàn)得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無動于衷,哪怕發(fā)現(xiàn)公司并沒有發(fā)布招聘信息,我都仍然一副平靜以對的模樣。
我以為,日子會這么平靜如水的繼續(xù)下去,我會這么默默無聞,直到離開公司,卻不想,命運竟與我再次開起玩笑,用一出普通百姓最不喜聞的戲碼,將我又一次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不但讓我又一次成為公司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還讓我在大家心目中本就不好的形象雪上加霜,變得更加不堪。
那天,天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黃昏時分,擰著雨傘,我走出公司電梯。
一樓的大廳,有些嘈雜,因為正是下班高峰期,下班的人三三兩兩地走過。
隨著人流,我慢慢地走著,有些無精打采,也有些茫然彷徨,因為下班前一刻才接到肖慶豐的電話,問我什么時候方便,他的父母第二天要從老家過來,想見見我。
肖慶豐的父母要見我!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忍不住心情煩躁。
雖然心里一直安慰自己,他很好,是個很不錯的結(jié)婚對象,拜見雙方家長這件事遲早是要發(fā)生的,可真到了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么,心情會變得這么沉重、彷徨,甚至是抗拒。
也許是因為這陰雨綿綿的天氣,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拜見別人家長這種事,也許……努力尋找著心情不好的理由,我呆怔地看著玻璃門外綠意盎然的樹上,清瑩透亮的水珠,像人魚的眼淚一般,一顆接一顆的劃落,然后,消失。
人群三三兩兩地從眼前走過,或興高采烈,或愁眉苦臉,或腳步匆匆,但沒有人像我一樣,無精打采、神情麻木。
鞋子在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或沉悶或清脆的響聲,頭頂?shù)乃У鯚舭l(fā)出琥珀色的黃光,幽柔中帶著暗沉。
我慢慢穿過大廳。
因為下雨,又是黃昏,所以天氣很昏暗,涼意時不時地從被人推開的玻璃門涌入??蛇@并不影響我走過咨詢臺時視線被站在臺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吸引。
女人穿著深紫色雪紡裙,燙著醒目的卷發(fā),畫著很濃的妝,精心保養(yǎng)的臉上雖脂粉厚重,卻難掩歲月痕跡。她雙臂交叉,環(huán)于胸前,慵懶地站在一盆高大的散尾葵旁邊,嘴唇緊閉,滿臉陰霾,目光及其傲慢地打量著每一個經(jīng)過大廳的人的臉,看樣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我出現(xiàn),女人神色一變,陰霾的眼里劃過一絲亮光。她迅速放下手臂,眼睛直直盯著我,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察覺到她的目光,感覺到她似乎有什么話要同我講,我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并最終在原地停了下來。
女人直直走到我面前,然后站定。
“柳歆婷?”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臉,她很直接地問。
“是我,”雖然從女人無禮的語氣中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了眼前人來者不善,但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處事原則,我仍然禮貌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并好脾氣地反問她:“請問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女人彎了彎嘴角,美麗的臉上劃過一抹陰冷的譏笑,讓我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她死死地盯著我,眼里緩緩流露出一股很深地恨意,“關(guān)鍵是只要你承認(rèn)你是柳歆婷就對了?!?p> “什么意思?”我大吃一驚,正待想問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不想還沒開口,便被女人一把薅住了頭發(fā)。
“啊——”突然遭受到如此猝不及防粗魯又暴力地襲擊,我?guī)缀趸觑w魄散,不由尖叫出聲。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因為從小到大,我一直都遵循著與人為善團結(jié)友愛和諧共處的為人準(zhǔn)則,從未與誰有過一絲一毫言語上或肢體上的沖突,所以突然遭受如此情況,我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只能本能地伸手去阻止,心里既疑惑又著急。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她想做什么?
我到底哪里惹到了她啊?
頭皮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身邊的女人拽得很緊很用力,好似恨不得扯掉我的腦袋一般。我心里既驚慌難受,又莫名其妙,順著頭發(fā)用手去掰,想扯開那兩只抓著頭發(fā)的手。無奈,那兩只手早有準(zhǔn)備,拽著我的頭發(fā)使勁朝我背后拉,迫使我不得不仰起腦袋,面孔朝天,徒留雙手到處亂抓,卻始終被人掐住命脈,無法掙脫,只能慘痛嘶叫,“你瘋了嗎?快放開我……”
“賤/人,竟敢勾/引我老公!今天我要你好看!”察覺到我掙扎的手差點抓到她的頭發(fā),女人拽住我頭發(fā)的手更加用力,一邊抓扯著我頭發(fā)往地上按,一邊氣急敗壞的開口怒罵。
頭皮疼得幾乎要被扯掉了一般,我伸出手去撓她,想讓她痛得松手以扯回自己的頭發(fā),不想,女人竟反過來在我身上又掐又揪,又撓又?jǐn)Q。
各種滋味的疼痛在身體上蔓延開,連同頭皮上的一起。
“??!”我再也忍受不了,絆倒在地,尖叫出聲。
“你以為長著一副清純的臉,就可以到處去招搖撞騙,說什么不圖他的錢,只稀罕他這個人……我呸……滿口謊言的小%@¥¥……竟敢唆使他和我離婚……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尖叫聲,怒罵聲,不光吸引了樓上正繞著半開放式走廊穿梭的人影,更是讓經(jīng)過大廳的人迅速地停下腳步圍觀了起來。
“快看,兩女人打架了!”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來了?”
“沒聽見么,說是那女的搶了人家老公!”
“是嗎?那該打,這種沒有廉恥之心的女人就應(yīng)該……”
…………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但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
費力地躲避著女人的推搡抓扯,在無數(shù)道摻雜著同情、質(zhì)疑、鄙夷、嗤笑、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我又羞又氣,眼淚幾乎都流出來了。
我很想大大的喊一聲,我不是小三,我沒有搶她老公!可不斷遭受侵襲的身體和不斷竄出的疼痛,讓我趴在地上沒有力氣喊出聲,只能吃力地開口責(zé)問女人:“你是誰???你認(rèn)錯人了吧?”
“你不知道我是誰?”揪著我頭發(fā)的手又一次用力拉扯了幾下,身后的女人譏諷地反問出聲,不屑的語氣含著咬牙切齒的憤怒,“你和他滾到一起的時候,怎么不問問我是誰?”說完這句,她猛地一屁股坐了上來,狠狠地騎在了我背上。
“賤/人!狐貍精!”辱罵聲、拳頭聲,咚咚咚咚,如雨點般落到我身上,我怎么躲也躲不過,本能的想翻身甩開她,無奈背上的人雖是女人,體重卻不輕,而我又身心備受摧殘,所以還沒弓起腰,便被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