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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風(fēng)之王的面具

第二十節(jié) 棄子

晚唐風(fēng)之王的面具 我字德公 3849 2017-01-18 17:06:37

  雖然此次得以僥幸逃過一劫,可彭遠(yuǎn)也明白,眼下他們已是不能再在香積寺繼續(xù)躲下去了。于是就在次日一早,彭遠(yuǎn)便帶著眾人及公主一起向方丈辭行,重新踏上了向西的道路。

  然而,就在出發(fā)后不久,那方丈身邊的小和尚卻也是又從后面急匆匆趕了上來。

  “施主——彭施主——”

  聞聽呼喚的彭遠(yuǎn)忙帶著沈明一起掉頭迎了上去。

  “小師父,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大師還有什么吩咐?”

  小和尚輕輕點了點頭,隨后氣喘吁吁道:“彭施主,師父讓我趕來把這封信交給你,說是讓施主您留著路上再看。”

  彭遠(yuǎn)忙從對方手中接過書信。

  “好,我知道了?!?p>  小和尚則也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如此便還請各位施主一路保重?!?p>  “多謝小師父?!?p>  二人重新快馬追上了前面的隊伍,彭遠(yuǎn)這才也拆開書信在馬上細(xì)細(xì)觀瞧起來。邊上沈明本還等著大哥看完后能說點什么,可誰知彭遠(yuǎn)卻只輕輕嘆了口氣,隨后便將那書信疊好塞進懷中,再沒下文了。

  “誒,大哥,方丈究竟都在信里寫了些什么,你倒是快說說呀?”沈明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彭遠(yuǎn)則輕輕搖了搖頭。

  “噢,沒什么,大師只是叮囑我等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咳,俺當(dāng)什么事呢,方丈他也太……”

  可扭頭一瞅自己大哥的表情,沈明也是立刻又改了口。

  “太……太細(xì)心了!”

  事實上,方丈在信中提及的一件怪事卻也讓彭遠(yuǎn)頗感不安。對方說,昨日朱溫在寺中所求之簽極不尋常,而從那簽語上看,此人日后雖幾經(jīng)坎坷,但偏偏卻又是命不該絕,以至最后竟貴不可言,實令人匪夷所思!

  “此輩狡詐奸猾,絕非善類,若是要他顯貴,豈不……”

  與此同時,就在朱溫回到長安后不久,黃巢便也是再次召他入宮。而同其一道前往的除了太尉尚讓外,還有那剛剛才被提拔為黃門侍郎的裴謙,以及才接替其職務(wù)沒多久的京兆尹王璠。

  三人一起來到大明宮含元殿中,此時身披龍袍的黃巢正滿臉陰沉地坐在自己的龍椅上。旁邊侍中趙璋則也已跟著在此等候他們多時了。

  “參見陛下,吾皇……”

  “好了好了,全都免禮吧?!秉S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

  眾人一愣。

  “謝陛下?!?p>  而尚讓也正巴不得不用跪了呢。雖然眼下其已被封為太尉兼中書令,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自此之后便要依人臣之禮每每對黃巢拱手下拜的他,心中又怎么可能真的舒服。所以這些天尚讓也是索性連宮門都不進了,此次若非黃巢召見,則他還指不定正在哪里躲清閑呢。

  但見黃巢先是又瞟了眼底下的裴謙,隨即道:“黃門侍郎裴謙可曾來了?”

  裴謙一聽急忙出班下跪。

  “陛下,微臣在。”

  “哦,原來裴大人在呀?”黃巢陰陽怪氣道。

  “噢,卑職在,卑職在,但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裴大人,朕記得前些日子你不是說那老兒鄭畋已經(jīng)答應(yīng)投降了嗎?”

  裴謙一愣。

  “確是如此,陛下,卑職不是都已將那鄭畋的降表給您帶回來了嘛。”

  旁邊朱溫還覺得有些奇怪。因為自己也是剛從河中回來沒多久,所以這些日子長安這邊究竟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聽說好像確有個叫什么鄭畋的朝廷大官已經(jīng)答應(yīng)向他們投降了。

  這時,黃巢忽對一旁的趙璋示意了下,于是趙璋忙從自己袖中掏出一份密奏扔到了裴謙面前,隨后冷冷道:“裴大人,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吧?!?p>  裴謙忙拾起那密奏仔細(xì)瞅了瞅,當(dāng)即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只從他腦門上淌了下來。

  “那上面說,就在裴大人你走后不久,鄭畋便也開始帶人在龍尾坡忙活起來,不過他并非是在準(zhǔn)備納降之事,而是正磨刀霍霍、枕戈待旦,看樣子就要和我們大干一場了!裴大人,這你又怎么解釋呀?”趙璋忙把手一甩道。

  裴謙一聽只立刻伏地叩首。

  “哎呦,侍中大人,卑職確是對此毫不知情呀!誰知道鄭畋那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搞的,那日他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在下,說是今春雪化后便帶人來降,而那降表上的大印還是其子鄭凝績當(dāng)著卑職的面親自蓋上去的,可誰承想……”

  “好啦!”趙璋卻是打斷對方道,“裴大人,該不會這只是你在與那鄭畋一起給我們唱雙簧演戲吧?”

  為了掩飾自己當(dāng)初舉薦不力之過,此刻趙璋便也只能先將所有罪責(zé)全都推到裴謙的頭上。

  可裴謙聽后卻只朝對方連連叩首道:“哎呦,侍中大人,冤枉!這可真是冤枉呀!卑職又怎么可能與那鄭畋一伙,您就是借小人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呀!原本我就不認(rèn)識那個什么鄭畋,不瞞大人您說,甚至就連那次到他營中去,我也是連他鄭畋的面壓根都沒見著,如此又怎么可能……”

  “這就奇怪了,先前裴大人你不還說是那鄭畋親自向你獻的降表,怎么這會兒卻又是連面都沒見著了,你這嘴里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原本剛開始時我還對招降鄭畋不抱什么希望,可沒想到后來裴大人你竟是輕而易舉地就把這差事給辦成了,如此說來究竟是我當(dāng)初真的太低估足下你的能力了呀,還是這其中確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裴謙聽完只頓時傻了眼。他明白,自己眼下已是百口莫辯。而實在是急得不知究竟該再說些什么才好的他,便只一個勁地趴在那里用手刨地。

  “哎呦,陛下,侍中大人,小的我……小的我實在是冤枉!冤枉呀!”

  可這會兒黃巢早已沒了耐性,已是懶得再和對方繼續(xù)廢話的他便只將手一甩道:“哼!來呀,快把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給朕拖出去五馬分尸,然后剁為肉泥!”

  “是!”

  當(dāng)即,有侍衛(wèi)便從殿外跑進來,隨后架起裴謙就要往外走。裴謙一瞅自己已是死期將至,心有不甘的他遂只連聲喊道:

  “等等等……等等!陛下,我還有辦法,還有辦法……”

  旁邊趙璋聞言忙一招手。

  “等一下,先把他拖回來?!?p>  座上黃巢不禁奇怪。

  “趙愛卿因何阻攔?”

  趙璋則忙朝對方一拱手。

  “陛下,反正眼下這家伙也是死人一個了,那不如看看他究竟還能有什么法子?!?p>  黃巢聽后只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但這下那一旁的尚讓卻是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哼,這家伙都已在此折騰這么半天了,要是真有辦法的話那他不早就說了,又何至于還要等到現(xiàn)在?我看他也不過就是想茍延殘喘再多耗一會兒罷了,如此又還何必與他啰嗦,難道陛下在他身上浪費的工夫還少嗎?”

  可偏偏尚讓越是這么說,黃巢還就越是想再多留一會兒那裴謙的狗命。而此時裴謙又還哪里顧得上他們雙方在此勾心斗角,自知已是離五馬分尸僅一步之遙的他也再容不得有半點閃失。然而,那趴在地上的裴謙卻又是遲遲不敢抬頭,心虛的他便只一個勁地倒著涼氣。

  “哎呀呀,還真讓那該死的尚讓給說著了!辦法?我又哪里還來的什么辦法!這還不都是因為讓你們給逼得實在沒轍了,所以我才胡亂喊了那么一句,不然恐怕這會兒早就身首異處了!”

  “裴謙?!秉S巢沉著嗓子喚道。

  而那還正趴在地上絞盡腦汁想著對策的裴謙只立刻身子一顫,卻仍舊沒敢抬起頭來。

  “裴大人?!边吷馅w璋忙也朝他叫道。

  無奈,裴謙這才也哆哩哆嗦應(yīng)道:“小小小……小人在?!?p>  “裴大人,但不知你還有什么辦法,倒是快說出來讓我們大伙兒聽聽呀?!?p>  “他這個……”裴謙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小人……小人……小人可以……可以……”

  突然,跪在那里的裴謙只二眉一挑。

  “噢,小人可以再親自到那鄭畋大營走一趟,但憑這三寸不爛之舌當(dāng)即說其來降!”

  殿上眾人一聽卻只全都泄了氣。

  “哈哈哈……我還當(dāng)真能有什么好主意呢,沒想到說了半天就是想讓我們縱虎歸山呀!裴大人,你是不是把我們?nèi)?dāng)傻子了?”尚讓忙在一旁譏笑道。

  黃巢則也氣得立刻站起身。

  “來呀……”

  “陛下!”

  這時,趙璋卻是一拱手。

  “陛下,也許這還真不失為是一個辦法呢?!?p>  邊上那正趴在地上的裴謙一聽。

  “哎呦我的媽呀,難道真的是菩薩顯靈,不然這么個餿主意竟然也能有人替我叫好?”

  “趙大人!”誰知尚讓卻再次發(fā)難道,“趙大人一向自詡足智多謀,可今日怎么也如此地糊涂起來,難道說這滿朝上下都還沒被那廝給耍夠嗎,不然怎么就連趙大人竟也開始要幫他脫身?”

  可趙璋聽后卻只微微一笑,接著又沖黃巢拱了拱手。

  “陛下,陛下不必?fù)?dān)心,如此還請將那裴謙交由在下發(fā)落?!?p>  黃巢也是立刻就聽出這肯定是趙璋又有了什么好主意,遂只當(dāng)場點頭應(yīng)允。

  “裴大人,方才你可是說要再往那鄭畋大營前去游說?”趙璋道。

  “????。〔诲e,正是!正是!”回過神來的裴謙忙跪在地上連聲道。

  “如此看來裴大人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呀!”

  裴謙一愣,而趙璋則又朝對方跟前走了兩步。

  “只是若讓裴大人再千里迢迢跑上一趟,趙某我卻也著實于心不忍!”

  “嘿嘿,你這哪里是什么于心不忍,分明就是怕我跑了嘛!”裴謙心想。

  趙璋則接著說道:“裴大人,我知此刻令郎亦在城中,最近你正四處走動,想要為他也謀個差事,我說的沒錯吧?”

  裴謙聽后卻只心頭一沉。

  “這樣吧,既然裴大人對陛下如此忠心,那我看不如就把眼下這個差事交給令郎去辦好了,回去后大人不必對令郎提起今日朝上之事,只告訴他這是陛下要派人再到那鄭畋大營去查探一番,看看對方納降事宜究竟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也好讓他們早日前來接受封賞,你聽明白了嗎?”

  裴謙忙又趴在地上想了想。

  “莫非……莫非大人的意思是……”

  可趙璋卻并未再多理睬對方。

  “好啦,你只須按我吩咐的去辦,其他的則一律不必操心,此番若是令郎能將這差事辦好,陛下自不會虧待于他,而裴大人你也能洗清嫌疑,繼續(xù)踏踏實實做你的黃門侍郎,但倘若辦不好……”

  裴謙一聽立刻像條哈巴狗似的爬過來,隨后伏在趙璋腳邊連聲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還請趙大人放心!”

  “很好!”趙璋忙也高興道,“至于令郎不在的這段期間嘛,恐怕就要先委屈一下裴大人你了,來人呀?!?p>  左右侍衛(wèi)忙拱手上前。

  “你們立刻護送裴大人回府,然后再多派人手到府上去伺候,聽明白了嗎?”

  “是!”

  說著,趙璋也是又低頭瞟了眼那裴謙。

  “裴大人,如此你也就別在這里繼續(xù)耗著了,還是趕快回去吧?!?p>  裴謙明白,趙璋這是要把老的留下為質(zhì),再派小的前去探營。雖說是得以暫時保住了性命,可到最后這一家老小究竟還能不能活著,便也還兩說呢。然而,既是眼下刀把子在人家手中攥著,則他不照辦又能怎樣?

  “唉,還請陛下放心,犬子定當(dāng)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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