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仆從好生照看陸綿綿后,錦淵下了車,心中頗不是滋味,思前想后,有了單身多年來不曾有過的心煩意亂。
他清楚的記得,他第一次這樣是他師父非要叫他跟師哥睡在一起,師哥的腳臭真叫他差點死在那個屋子里,第二次則是陸綿綿讓他娶她,說真的,那個時候他真覺得自己的天要塌了,他一直以來堅信人間美食都是犒賞人生的,可從來沒想過為了口吃的還要娶一個廚子,雖然這個廚子百毒不侵,但是他實在……
后來,他敵不過自己喜歡品嘗美味的舌頭,覺得娶一個會做飯的,起碼以后想吃什么不會再到處天南海北的去尋找……
很好的自我催眠一番后,終于睚眥欲裂的說要娶她,其實那時候的他,沒半點真心……要說真心,他是真心想吃火鍋。
后來他真心想吃的火鍋沒吃到,還把弄的人盡皆知的廚子老婆給葬送了,錦淵第二次覺得人生充滿了未知,他不相信這個結(jié)果,瘋狂的懸賞重金尋找陸綿綿,還賴在皇宮里以每天給肖永凌保健身體的理由,天天給他扎平安針,就是為了叫皇上發(fā)布皇榜,一起尋找陸綿綿……
其實,最可憐還是肖永凌,以為自己這位民間小叔叔真的陷進(jìn)去了,有段是時間他甚至想著,等找到了陸綿綿,自己一定要好好瞧瞧,這個丑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弄倒一個丞相,還弄垮了一個神醫(yī),還好后來皇宮中美貌妃子越來越多,他也就淡了這份獵奇的心,從此對自己小叔叔敬而遠(yuǎn)之,為了不讓眾人逼他去扎針,每天在母后和眾老臣面前表演身強體健,就表演這份精神爍爍的狀態(tài)都讓他滿心疲憊,他真的發(fā)了宏愿,找到陸綿綿,把他們?nèi)稼s出去……
終于皇天不負(fù)苦心人,他為了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去了一趟云渺宮,竟然發(fā)現(xiàn)陸綿綿隱匿在云渺宮,他當(dāng)然是十分欣喜的,派了一個研習(xí)心術(shù)迷幻的高人,將陸綿綿用計抓了出來,這一回有了這個交代,肖永凌總算放下心中一個大石頭,哼著輕快的歌,給陸綿綿吃下了毒藥,以防這個帶著滿身不確定因素的女人再次忽然失蹤,也防止他那從來不尊老愛幼的小叔叔又來逼著他發(fā)布皇榜,給他扎針……解決了所有后顧之憂,肖永凌簡直一身輕松,一路走走玩玩,甚至帶著那個喪盡天良只會給自己扎針的小叔叔去打獵,在這之前,如此和諧的畫面是有多不可想象……
可惜……若是他知道,陸綿綿是百毒不侵的體質(zhì),會做何感想?
外面有些冷,錦淵踱著步子,慢慢走在車前,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忽然覺蕓蕓眾生這樣碌碌一生,猶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逝,何必要活的這樣苦大仇深,你死我活?
這樣真的好沒意思。
有一瞬間想趕著馬車把陸綿綿送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讓她自生自滅,可是下一瞬間就在心里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心中略微驚了一下,然后停下腳步,慢慢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同樣停了下來的馬車,透過馬車,他仿佛能看見躺在車?yán)锷啦恢年懢d綿。
錦淵想到了陸綿綿從前要他在她脖子上割一刀,當(dāng)她流出血來,慢慢將身下床鋪侵染成血紅色的時候,他心中也有這樣的慌亂……
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就對她有了舍不得的心思?
想起這個,錦淵三兩步跨上車,幾乎同時將懷里的金針捏在手上,搭了把脈然后精準(zhǔn)無誤的刺進(jìn)了陸綿綿的百會穴,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然后從頭到身體再到腳,將幾個大穴統(tǒng)統(tǒng)扎了一遍,做完這項救人的基礎(chǔ)工作以后,又看了看陸綿綿,與方才似乎沒什么變化后,又補了幾針,能掌握這幾針精髓的醫(yī)者,當(dāng)世自然只有錦淵了,扎完這幾針?biāo)忠淮渭?xì)細(xì)查探了一番她的五臟六腑。
做這些的時候,雖然一步步熟練且無誤,只是他的心還是飄忽在外,念念叨叨著:不能讓她死,絕對不讓她死!
她死了,他怎么辦?
她是跟他第一個睡了的女人,他不想她就這么死了。
可是當(dāng)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終于發(fā)現(xiàn),躺在他身邊的陸姓女子沒有一絲反應(yīng),這時他才有了一絲慌張。
自己不行了?
救不了了?
她是又打算睡著不醒來了?
還是像她曾經(jīng)那樣說的,她成了一個植物人?
錦淵有些抓狂,按理來說,就算是要死的人,他扎這些針,就算活不長,但也能清醒過來,回光返照交代個后事什么的,可惜他治了那么多人,偏偏自己現(xiàn)在最在意的人,他卻救不過來了……
這回玩笑開大了……
錦淵終于覺得自己過分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仆人將馬車趕回了府中,錦淵也從一開始的慌亂里漸漸回過神來。
現(xiàn)在她不醒,那就再等等,他甚至忘了病人,恢復(fù)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和一個循序漸進(jìn)的過程了。
關(guān)心則亂?
冷夜寒冬,錦淵站在璀璨的星空下,恍然間想起也是這樣一個深夜,他吃的有點飽,翻來覆去睡不著起來走走,誰想?yún)s在院中遇見陸綿綿,一開始聽見她念叨著手可摘星辰,然后又聽她唱起一首奇奇怪怪的歌,雖然當(dāng)時他覺得這個曲調(diào)難聽之際,可是依舊感覺出來,當(dāng)時她應(yīng)該是在思念著什么東西,那時他正打算要出現(xiàn),問問她在唱什么時,忽然她又唱了幾句更加不知所云的歌曲,那仿佛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給自己打氣,鼓勵著自己。
似乎之前,他們的關(guān)系并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生冷,錦淵心亂如麻,抬頭望著冷冷浸著一天空的星,特別閃爍,只是星光有些寒冷,他拿出笛子,吹起了她曾教他的那首曲子,一開始他也覺得這個調(diào)子太奇怪,可是莫名的,在她消失的那段時間里,他總是吹起這個曲子……
明明,他真的不喜歡她,他心里總有種莫名的對她的排斥,可是又不可抗拒的想要接近她。
他在想,這就是肖永陵說的,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吧……
青梅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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