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情那么慌張,差不是剛辦完嗎?“
“不是,不是,哎呀,又出事了,太爺讓我來叫您趕快到地方去,快,快,路上給您慢慢說?!?p> 此人名叫王富貴,相貌俊秀,年紀二十出頭,baishui縣城人氏,在縣衙里當差作捕快,被他喚作師傅的人就是縣里的捕頭,名叫陳進寶,同樣是baishui縣城人氏,相貌平平,年紀比王富貴大不了幾歲,是縣里的捕頭,在縣里對他也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此人就是他們嘴里口口相傳的“捕神“唯一的徒弟。
而現(xiàn)在“捕神“已經(jīng)辭官歸于田間,自然此人就是“捕神“的繼承人,但陳進寶自己卻對旁人這一期望很是無奈,因為自己沒有師傅的智慧,更沒有師傅的身手,當初師傅還在衙門當差的時候,說不定是需要一個端茶遞水打酒的人所以才收了這個在同僚當中沒什么心眼且性情老實的自己。
而今他也收了徒弟,當中緣由其一是王富貴這人腦子靈活,辦差的時候帶在身邊,自己的腦子會輕松許多。其二是“捕神“之名不能玷污,他既然繼承了這名字,自然得為這名字負責任,人家既然把他捧上了天,他摔下來給人笑話倒沒關系,但這名字被人拿來開涮那就不行了。不得不說,陳進寶確實收對了這個徒弟,他的腦子讓陳進寶自己省了很多麻煩,就在今天下午,東大街金鋪子王掌柜家的盜竊案,要沒有這王富貴,不定案子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了.
“說說說,咋回事,那么著急忙慌的,我都到家了怎么還讓辦差去?“
“呼....呼.....呼......西城外邊,一戶農(nóng)家,一家子四口子人全死了.“
“???”
陳進寶愣住了,奇怪案子他見得太多了,這種一家四口全死的還是頭一次。
“富貴,他家給雷劈了嗎?”
王富貴一臉著急的說:“哎呀師傅!雷哪有閑工夫劈他們啊,是謀殺?。 ?p> 陳進寶點點頭。
“那行,邊走邊說吧,怎么回事?”
王富貴帶著陳進寶往案發(fā)現(xiàn)場走去。路上王富貴給陳進寶匯報案情。
“那家人姓周,住在東城外邊,家里有個老太太,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兒媳婦,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今天地主家的一個家丁去收租子,發(fā)現(xiàn)他們?nèi)叶妓懒??!?p> 陳進寶問:“那意思就是說家丁來報的案對嗎?”
“是的?!?p> “那行,快點走吧?!标愡M寶說道。
..........
兩人慌慌張張的趕到了地方,案發(fā)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捕快們警戒了起來,一個捕快上見到陳進寶,跑上來拜了拜說:“頭兒,您可算來了,等您半天了都?!?p> 陳進寶點頭示意了一下,接著問:“四個死者的死因都搞清楚了嗎?“
“回頭兒的話,這兩間房子和一間牲口棚子,這家人姓周,大兒子叫周品二十七歲,小兒子叫周德二十五歲,老太太娘家姓秦五十二歲,大兒媳婦娘家姓孫二十四歲,她和她男人沒有孩子.另外,大兒子和媳婦住靠左邊的屋子,老太太和二兒子住當間的那間屋子,老太太是給人在自個那間房子里勒死的,大兒子被人從后邊插了一刀,死在自個房子里,小兒子被人一刀捅進了胸口,死在自個房子的大門口,最后一個大兒媳婦吊死在當中間那屋后面的樹上?!?p> “住哪間屋子都搞明白了?”陳進寶問道。
“是的,當中那間屋子柜子里有老太太的衣服,其他的就是男人的衣服,老太太總不可能跟成了親的大兒子住一塊吧?!?p> 陳進寶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問:“他們死亡的時間搞清楚沒有?“
捕快搖了搖頭。
“可說呢頭兒,仵作那邊還沒出消息來。”
陳進寶點點頭,他望了望這地方,并無多少人煙,這一片的地應該都是這一戶人家在種莊稼,雖然是忙點,但只要一收成幾家農(nóng)戶都沒他家的糧食多,再看他家,兩間房子外加一個牲口棚圍了個半圓出來,中間的一塊空地擺了張四四方方的大桌子和幾根長椅,幾只雞還在院子里到處亂走,牲口棚內(nèi)有一頭牛和一頭驢,外加一個雞窩和一座石磨,陳進寶走過去一瞧,牲畜的飼料都是在槽子里放好了的,從這些地方可以看出這家人可謂是農(nóng)民當中相當富裕的一家.
“尸體位置在哪?帶我去看看?!标愡M寶問道捕快。
“頭兒想先看哪個,我?guī)^去。“
“先看老太太和小兒子的吧?!?p> “行,這邊請?!?p> 說完陳進寶和徒弟跟著捕快進入了正當中的屋子里。
“頭兒您瞧,就在這?!安犊煊檬种钢厣系难E說道.
陳進寶弓下腰仔細看了看這塊地方,尸體的位置就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地上有血跡,屋內(nèi)干凈整潔,并無什么打斗的痕跡,死者還是給人在胸口捅了一刀。
“嗯.......他真不是自殺嗎?”陳進寶問道。
捕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誒.....頭兒啊,小的認為您說他是自殺應該就是自殺吧。”
陳進寶心想,好嘛,這陪太子讀書呢。
“師傅?!?p> 陳進寶回頭看了眼王富貴,問道:“怎么了?”
“我覺得死者是想要出門,然后一不注意才被門外的人捅了一刀?!?p> 陳進寶點點頭,心想,有道理啊。
接著陳進寶問捕快:“死者尸體的擺相是什么樣的?”
捕快想了想。
“死者當時躺著,如果他站著的話臉是朝向老太太那間屋的,不過頭兒,您問這個干什么?”
陳進寶看了眼那捕快,又轉(zhuǎn)過身來擺弄了下大門,說道:“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捕快一聽,點了點頭看著這個所謂的“捕神“繼承人,也沒再多問。
“除了尸體以外還找到些別的線索沒有?!瓣愡M寶又問。
捕快回答說:“尸體的身子底下倒是壓著一樣特別奇怪的東西?!?p> “什么東西快說。”
“斷掉一小節(jié)柴禾?!?p> “柴禾?在哪給我看看?!?p> “您看,就在那。”
捕快用手一指在地上放證物的白布,陳進寶走過去仔細的瞧了瞧,一塊差不多兩根半手指頭一樣粗,一根中指一樣長度的柴禾,且上面并無血跡。
陳進寶摸著下巴看著這一小節(jié)柴禾,又看了看這間屋子的布置,鼻腔里發(fā)出了“嗯......”的聲音。別人看著都以為是他在思考什么,其實他是腦子不夠用了。
“兇器發(fā)現(xiàn)了沒有?”陳進寶又問。
“沒有,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小兒子就死在這,胸口一塊刀傷?!?p> “嗯......行,老太太的尸體是在哪個地方?“
捕快用手指著左邊那間屋子說:“老太太就死在那間屋子里.哦!頭兒我明白了,您為什么問小兒子尸體的擺向。是因為老太太死在左邊那間屋子里,您是想確定小兒子察覺到老太太有異樣,所以到老太太那邊去,然后就給人捅死了,是嗎?”
捕快很是興奮,他認為自己猜透了“捕神“傳人的心思,案情有了重大的突破。
聽著捕快自豪的言語,陳進寶只是給他翻了個白眼對他說:“你想太多了,我還不知道老太太死屋里邊呢.“
聽完這話捕快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一直跟在陳進寶身邊沒說話的王富貴憋著嗓子手捂著嘴笑了起來。
“頭兒,老太太就在這邊?!辈犊鞛榱司徑鈭雒娴膶擂?,趕忙把陳進寶帶進了靠左邊的屋子。
一進去還是和外邊差不多的情況,物品擺放整齊,房間干凈,毫無任何打斗的跡象.
“頭兒,就這,老太太尸體就在這?!?p> 陳進寶瞧了瞧捕快指的地方,發(fā)現(xiàn)這位置在炕的旁邊,正對著個大衣柜,尸體的位置無論是離炕還是柜子都很近,柜子的門還沒關嚴實,陳進寶伸手打開柜子門,發(fā)現(xiàn)柜子里邊分成兩邊,一邊就一堆衣服,照捕快的說法男的穿的就是小兒子周德的,其他的粗布衣物都是老太太的.除此之外,另一邊就是一堆鋪滿這一邊的被褥,有點奇怪的地方就是跟另一邊的衣服比起來,這堆被褥都有褶痕且不整齊。
陳進寶指著放在最上面的兩床最不整齊的被褥說道:“把那兩床被褥拿下來給我看看?!?p> 王富貴走上前去拿下了兩床被褥,隨后陳進寶把手伸進了被褥。
摸了一會兒,又把兩床被子打開,還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捕快湊到陳進寶耳邊問:“頭兒,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
陳進寶把被褥翻過去翻過來的看了看,接著說:“干凈,沒味兒。”
“???”捕快一臉的驚訝,這個發(fā)現(xiàn)有何意義。
接著,陳進寶把被褥扔到到地上,說道:“這說不定是證物啊,好好收著?!?p> 隨后,陳進寶四處瞧了瞧,除了地上一張白布上放著一根繩子,其他什么東西都沒瞧出來,什么不自然都沒看出來。但是一切都很自然這也許就是最不自然的地方。
“這就是勒死老太太的繩子?”陳進寶指著白布上的繩子問道.
“對就是這個,嗯..........但是這個說來也奇怪,殺死大兒子和小兒子的兇器還沒找到,但殺死老太太和大兒媳婦的兇器就在她們身上?!?p> “什么?“陳進寶疑惑的問道。
“頭兒,是這樣的,老太太是被勒死的,而勒死她的繩子就拴在她脖子上,大兒媳婦我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就上吊在房子后面的樹上,身上沒有什么別的傷痕,初步判斷應該就是上吊而死,兩人的死因都是被繩子勒死的,且兇器一眼明了,而兩個兒子都是被利刃所殺,兇器至今沒找到.“
陳進寶點了點頭,心里只冒出一個念想,這案子的線索怎么都跟逗我玩似的?也許是有什么地方?jīng)]想明白,必要的時候只能去找找?guī)煾祹兔α恕?p> “那個.....“捕快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還瞞著我嗎?”陳進寶問道。
“哦,小的不敢,是兄弟們有傳言,說這家里的男人是被利刃所殺,家里的女人是被繩縛所殺,這也許是天譴,也許是鬼在作祟,也許這案子咱們還是別介入的好。”
陳進寶朝捕快瞪了一眼,捕快看見后立馬把頭低下。陳進寶心想,好嘛,就這樣我都沒搞明白咋回事你還嚇唬我。
“你信這種說法嗎?”陳進寶問捕快。
“這個.....“捕快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行了,帶我去他那個大兒子尸體那看看?!?p> 說完,捕快帶著陳進寶師徒去院子靠左邊的房子,進門后陳進寶四下看了看,屋內(nèi)布置與老太太和小兒子死的那間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這房子靠左邊的屋子不是臥房,而是灶房。
“頭兒,您看,這就是大兒子死的地方,他是背后中了一刀,趴在這這里?!?p> 陳進寶蹲下來瞧了瞧,尸體趴的位置在一捆柴禾旁邊,柴禾在右邊房間的門口位置,地上有攤血跡,但從屋內(nèi)擺放來看,仍然沒有什么打斗的痕跡。
“師傅,您看,尸體趴一堆柴禾旁邊,跟小兒子尸體壓著的那一小節(jié)柴禾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王富貴問道。
“嗯......”陳進寶摸著下巴走過去看了看那捆柴禾,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最重要的一點,小兒子尸體下壓的那一小節(jié)柴禾跟大兒子尸體壓的那一小節(jié)柴禾有沒有關系。
“還發(fā)現(xiàn)什么別的東西沒有?“陳進寶問捕快。
“沒有了,大兒子被人從后邊插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嗯......好,最后一具尸體帶我去看看吧?!?p> “好,頭兒,跟我來吧?!?p> 捕快帶著陳進寶師徒來到了中間房子的后面,放眼看去房子背后靠著山,山與房子之間不過一丈來寬,在這個位置有一棵樹,而這家的兒媳婦就是在這上吊死的,墊腳石就在上吊繩下面。
“這就是那根上吊繩嗎?“陳進寶指著地上白布上邊的繩子問道。
“是的,這就是大兒媳婦上吊的繩子,一頭栓在樹枝上,一頭栓出個環(huán)?!?p> 陳進寶走過去把繩子拿了起來,瞧了瞧說:“看這根繩子的模樣,跟勒死老太太的那根差不多啊,而且一頭栓在樹枝上一頭栓出個環(huán),不是上吊的人一般的栓法啊。”
“頭兒,您說的沒錯,這根繩子和勒死老太太的繩子一樣,都是用來捆柴禾用的。也確實是,一般上吊的都是繩子一頭繞過樹枝,再拉下來跟另一頭打個結(jié)就行了,大兒媳婦這種打結(jié)法有點麻煩了?!?p> 陳進寶點了點頭,轉(zhuǎn)過頭來問王富貴:“你看出點什么沒有?”
王富貴回答說:“看出來了點,幾具尸體都跟柴禾有關系,師傅,要不然把這家的柴禾都弄出來查一遍,可能找得到什么東西也說不定。”
“行,走吧?!?p> 說罷,陳進寶命令捕快們把這家里邊的柴禾全部搜了出來,連放在灶臺旁邊的也沒放過,可是柴禾始終就是柴禾,始終是一堆木頭,全然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端倪。
正當陳進寶一籌莫展的時候,他聽到了幾個捕快在小聲議論什么。
“你們在說什么啊,那么不愿意讓我聽見?”陳進寶大聲的問道。
幾個捕快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終于推出來個人。
“回頭兒的話,剛才兄弟幾個在議論說,案子的所有死者都跟柴禾有關系,是不是這家人上山砍柴的時候犯上了山上的孤魂野鬼,所以跑來找他家索命的啊,還有兄弟說可能那鬼魂還在這家里邊?!?p> 陳進寶點點頭說:“你們都覺得是鬼殺人,對吧。”
幾個捕快趕忙抱拳低頭說:“小的不是這意思,小的只是覺得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查案歸查案但還是不要得罪了這些個鬼神才好?!?p> 這個捕快話一說完,又過來一個捕快接著說:“頭兒啊,二愣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啊,小的在衙門當差這些年命案也不是沒見過,只是像這回這種完全不留一點痕跡,人平白無故就給刀捅死就給繩子勒死還上吊死的還是頭一次見啊,或許這件事情就是那些山上的孤魂野鬼干的,您看它不是指明了咱們那堆柴禾嗎?”
陳進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些下屬,因為他也沒有看出什么人家看不到的東西,而且陳進寶不是不相信鬼神一說,只是師傅教過他遇到案件的瓶頸千萬不要想到什么鬼什么神身上去,那樣只會離真相越來越遠,腦子必須得跟著線索來。
“行了行了,別說了,這案子還有的調(diào)查,真的是什么鬼干的那也是調(diào)查完之后才能出結(jié)果,天不早了,現(xiàn)在把屋子拿封條封了,把該拿的東西都拿回衙門去。”
說完,捕快們收拾完證物,啟程往衙門走,路上王富貴問道陳進寶:“師傅,您想到點什么沒有?”
陳進寶沒有回話,心里邊想著:“兔崽子,我剛想問你想到點什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