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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無常

第四十九章 殺佛

他是白無常 邊城老孫 2949 2017-01-10 19:00:00

  韋陀只顧御住金剛護體,不再回黑無常的話。

  一副入定的面容,心亂已經(jīng)成麻。

  薛血雪與小姐互相攙扶,走到黑白身邊,輕輕拉了拉白無常的衣袖。

  白無常立即會意,向小爺勸說:“廟堂已露,不能避雨,別惹來風寒,咱們就此離去?!?p>  黑無常點頭。

  見他們不再執(zhí)拗,兩女終于松了口氣,隨白無常邁出廟堂。

  護法不再還手,斗法也無樂趣。

  黑無常轉(zhuǎn)身隨行。

  再聞韋陀在背后相問:“黑君若是個有膽的英雄,怎么不敢對我言明事情原委?”

  一聲冷笑:“我敢說,怕你不敢聽。”

  轉(zhuǎn)過身子,輕輕蔑笑:“對你道明原委又能怎樣?難道你敢反了佛陀?你舍得無量大壽的福報嗎?”

  撤去金剛護體,韋陀站起身來,攤開空空雙手,走近黑無常。

  臉上現(xiàn)出誠懇:“黑君說我薄情寡義,卻不肯賜我真相,不免語出無據(jù)?!?p>  “好!我告訴你仙子與韋陀的故事,看你聽過后,能如何作為?”黑無常微目冷聲:“再看你究竟是不是薄情寡義的負心人?!?p>  “請!”韋陀揮手,隔空御來兩個蒲團,示意黑無常坐下。

  黑無常撩袍盤膝,在將坐未坐時,突然一支月牙鏟抵住他的心口。

  尖刃刺入皮膚,定住心脈!

  側(cè)目一看,暗算之人竟是韋陀!

  “鬼怪才有幾年道行?豈能亂我佛家心性!”韋陀狂聲大笑,將月牙利刃再進一程,已穿透黑無常的肌肉,扎在胸骨上。

  “手下留情!”白無常聞聲回頭,面色大驚!

  隨即躍回,危情在前,卻不敢出手施救!

  黑無常已被利刃制住,白無常束手無策。

  他喝聲質(zhì)問:“佛家不打誑語,尊者怎能失信?”

  “白君休要巧舌!”韋陀出聲自辯:“我的確說過,讓黑君一個法器,但我手中禪杖只是凡器,白君怎能說我失信?”

  堂堂護法尊者,竟然玩起文字游戲?

  “究竟是誰巧舌?是非自有明辯!”

  情急之下,腦子里閃過幾個施救的辦法,但都不能周全,只有與韋陀論辯。

  “偷與盜,盜與竊,竊與偷,有何不同?”

  利刃再遞進一些,黑無??诒莾?nèi)已流出鮮血。

  面目依然硬朗,蔑說:“不但是個薄情寡義之徒,還是個背信棄義之輩。”

  “黑君莫要逞口舌障,我佛心普照,并無殺念?!表f陀一笑,又說:“還請黑君隨我去佛陀面前受法吧。”

  “不可!”白無常驚呼:“尊者明明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怎能挾他前往極樂?”

  一把羽扇,攥得手白,急聲再說:“你那極樂是大光明世界,正能殺退他的陰煞體,若挾他前往,如同殺生!”

  敵在優(yōu)勢,只能先穩(wěn)住局面。

  白無常又借韋陀之言相勸:“既然尊者沒有殺念,就請尊者饒他去吧!”

  “休要胡言,誰要他饒?”黑無常不領(lǐng)情,反倒痛斥白無常。

  吐出一口黑血,對韋陀連聲叫罵:“言而無信、寡廉鮮恥、巧言令色、喪盡天良……”

  “小爺!”白無常急呼:“少說一句吧,吃不了什么虧!”

  勸言無用,黑無常依舊冷笑:“狼心狗肺、口蜜腹劍、卑躬屈膝、靦顏人世……”

  自韋陀受命護法尊者以來,受萬人敬仰,幾時受過這樣的辱罵?

  將手中利刃再遞深一層,刺得黑無常又噴黑血!

  一腳踏上他的肩膀,將他踢翻,恨聲:“再辱我佛門一個字,我現(xiàn)在就了結(jié)了你的道行!”

  “我不是辱佛門,我是在罵你!”一口鮮血噴在韋陀臉上,依然冷硬:“死皮賴臉、恬不知恥、荒淫無度、聲色犬馬……”

  他哪湊來的這些詞?

  好讓人惱!

  “好!今日就要光大我佛!”一聲怒吼,韋陀舉起大掌,要拍碎黑無常的天靈蓋。

  “尊者!”白無常大吼,想搶上前去,又怕引起韋陀動怒,躊躇不敢向前。

  一掌若拍下,性命必無存。

  此局難解!

  “你若殺他,我就去死?!币粋€女孩兒的聲音闖了進來。

  難道又生變數(shù)?

  尋聲望去,只見薛血雪手持一片殘瓦,橫在自己的頸間。

  韋陀收起掌法,凝視薛血雪。

  面目從容,毫無懼意。

  韋陀嘆息,輕問:“女居士可知道他是何人?”

  薛血雪點了點頭:“你已經(jīng)說過多次了。他是陰曹地府的黑無常君?!?p>  女居士雖然知道他是誰,但卻不知道他的陰煞。

  “女居士與他多呆一個時辰,就少一個時辰的壽數(shù),女居士與他多呆一天,就少一天的壽數(shù),女居士可知道嗎?”

  “不知道?!?p>  “他果然沒有對你言明?!表f陀立眉再問:“他如此害你,你竟還想為他去死?”

  蒼白的臉上,現(xiàn)出笑意:“我的壽數(shù)是我的,如果我不在乎,不需要別人在乎?!?p>  人間女子尚年幼,竟有如此菩提心。

  違陀再嘆:“他犯我佛門禁律,須回極樂受法。”

  “尊者請看。”說話間,手中發(fā)狠,將瓦片刺入自己的脖頸。

  橫著一劃,鮮血立即流了出來。

  “佛說過,逼死一人,如同逼死一佛。我若死了,尊者就是殺佛,不知道該在極樂受什么法?”

  “放下。”黑無??翱俺雎?,回望薛血雪:“我不受恩賜?!?p>  “不!這不是恩賜!”薛血雪硬朗的看著黑無常:“我是在與尊者論法?!?p>  橫拉瓦片,又激出頸項鮮血。

  “尊者!”白無常借機插言:“難道真要逼死無辜少女嗎?難道你還要造就第二個曇花仙子的悲苦人生嗎?”

  話音剛落,蛇王女兒跪倒在廟堂門前,苦苦哀求:“如果尊者肯放過黑君,我愿意削發(fā)出家,終身侍候我佛?!?p>  緊鎖雙眉,執(zhí)杖的手已經(jīng)微顫。

  執(zhí)念隨著她的鮮血而柔軟。

  始終不語的大和尚看到這副慘相,不禁慧根動容,深嘆:“既然他們已經(jīng)心生退意,小僧也愿求尊者菩薩給黑君一條悔過之路?!?p>  “沒有悔過,只有咒罵?!焙跓o常冷笑,接著念下去:“奴顏媚骨、蒙面喪心、蛇鼠一窩、厚顏無恥……”

  仔細聽著他的咒罵,韋陀竟然放聲大笑。

  放開禪杖,朗聲說:“我佛門廣大,豈能和你一般見識?”

  話說完,尊者化做一道五彩祥云,飄然遠去。

  見韋陀已去,白無常忙搶到黑無常身邊。

  咬牙狠心,拔出他胸口的月牙利刃,濺出殘血。

  馭出掌風,在他的胸口處發(fā)功,助他凝回真氣。

  危情已除,薛血雪再也拿不住手中的瓦片。

  雙眼翻白,軟軟的倒在地上。蛇王女兒撲上前攙扶,掏出隨身小帕,替她敷住傷口。

  廟堂內(nèi),四人互救。

  大和尚也不禁動容,仰天大嘆:“想不到鬼怪有情,更勝人間。我錯了嗎?難道是我錯了嗎?”

  急雨報曉,天已將明。

  雨仍未停,越下越大。

  鬧了一夜,隔著馬車篷頂,聽到稀稀瀝瀝的雨聲,催的人倦意大發(fā)。

  四人同坐在車廂里,任馬隨行。

  蛇王女兒不舍的擺弄自己的秀發(fā),白無常會意輕笑:“韋陀尊者早有放生的心,你削發(fā)的誓言不必遵守。”

  被他說中心事,宛兒一笑,沒有回話。

  薛血雪躺在車廂角落,似在沉睡。

  面色蒼白,脖頸間已被包扎好,殷紅的殘血透過絲絹,十分煞目。

  白無常幾次探身察看傷情,見血跡不再擴散,便知已無大礙,微微自語:“希望莫要留下疤痕?!?p>  “你已經(jīng)有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妹了,我留不留疤,關(guān)你什么事?”她閉目反嗆,不看白無常。

  “這,唉?!比嗡缮?,也不敢再氣她,只能苦嘆:“我是關(guān)心你,怎么扯到師妹身上去了?”

  “你省點心,多關(guān)心你的師妹吧,別關(guān)心我了。”翻了個身,埋怨他:“你要是真關(guān)心我,就求求你,少說點話吧,我想睡一下?!?p>  好心討了個沒趣,便不再說話,索性以酒解憂。

  黑無??粗跣〉纳碥|和脖頸間殷紅的絲絹,微微皺眉,輕問:“疼嗎?”

  冰人在與我說話?

  奇跡!

  睜開眼,看到他望著自己,心頭一股暖意。

  小手摸了摸傷處:“有一點兒?!?p>  “睡著了,就不疼了。”

  原來他的聲音也可以不這么冰冷。

  “嗯?!彼c頭。

  不但沒閉上眼,反倒坐起來。

  雙手抱膝,緊低著頭,不讓別人看見她飛紅的小臉兒。

  “咦?”左右看看薛血雪與黑無常,白無常納悶的問她:“他這會兒話也挺多的,你不罵他兩句嗎?”

  沒有理白無常,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黑無常,見他還在看著自己。

  臉更紅。

  嫣然一笑,低下了頭。

  輕言細語:“我的真名字叫雷淚蕾。打雷的雷,流著淚的花蕾的淚蕾?!闭f到后面幾個字,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白無常爽朗一笑:“我?guī)缀醵伎焱?,聽你改名字,是我每天最期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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