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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無常

第六十七章 無常斬

他是白無常 邊城老孫 3412 2017-01-21 19:00:00

  有風無月,黑夜當空。

  高峰密林,一簇余火獨明。

  初次見面的孤男寡女,該怎么睡?

  白無常嬉皮笑臉,摘月低頭猶豫。

  他是故意的,想看她為難的樣子。

  想了一會兒,褪下了臉上的飛紅,咬著嘴唇對他說:“采星師兄如果困了,可以先睡。我?guī)筒尚菐熜质厣习胍??!?p>  “也好?!?p>  他毫不客氣,倒下就睡。

  閉上眼睛,以手做枕,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喃喃的說:“柴如果燒盡了,勞煩師姐添點火?!?p>  熬過夜的人都有這種經(jīng)驗,上半夜與下半夜的時間一樣長,但上半夜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奇不奇怪?

  隨酒入夢,睡得最美。

  只可惜好夢不長,聽到耳邊有人輕喚:“采星師兄,采星師兄……”

  采星?

  倒是一個挺雅趣的名字……

  嗯?好像我現(xiàn)在就叫采星。

  睜開一只睡眼,見到摘月蹲在的身邊。

  揉了揉眼睛,支起半邊身子,惺忪的問她:“出事了?”

  “那倒沒?!彼难劬τ行┌l(fā)紅,輕輕提醒他:“上半夜過去了,下半夜到了?!?p>  小道姑熬不住了?

  他裝聽不懂,再次躺下閉眼,囈語叮囑:“下半夜山里更冷,師姐得多添點柴?!?p>  話說完,鼾聲又起。

  摘月不可置信,眼睛斗大。

  這人,怎么如此自私???

  難道他不明白兩個人得輪流值崗嗎?

  上半夜已經(jīng)被他睡去了,下半夜他也要霸占?

  聽他的鼾聲,摘月又委屈又氣。

  前些日子,三界里傳了些碎言閑語,說地府的黑無常辱罵了須菩提祖師爺。

  她背著師傅偷跑下山,要以手中巧劍教訓黑無常。

  一路上歷盡千辛萬苦才追到了黑、白的蛛絲馬跡,本以為上了這座山就能報師門之仇,卻沒想到居然淪落至替男人守夜。

  冷風襲來,摧得篝火搖曳。

  山里傳來幾聲狼嗥熊叫的怪聲。

  她雖有一些降魔本領,畢竟是個未出徒的小女孩兒。

  孤山野林冷風吹,確實讓人害怕。

  果然依白無常的叮囑,又添了新柴,火焰更旺。

  不敢再離開這堆明火,緊緊攥著劍柄。

  面對火焰時,臉被烤得疼,背后卻在數(shù)九隆冬。

  背對火焰時,冷風割裂櫻唇,背后卻在炎炎夏日。

  反復折騰了幾次,怎么坐都難受。

  偷看熟睡的采星,口水橫流,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也許,睡著了,就不會這么難受了吧?

  動了這個念頭,眼皮立即變得千斤重。

  抱緊了佩劍,再強撐了一會兒,終于軟軟的躺在地上。

  原來躺下真的很舒服,地面早就被烤暖了。

  沒有冷熱交替,只有溫暖,還有鳥兒啼鳴,那么真實,好像就在耳邊。

  慢慢舒展了身體,再摸摸自己的劍……

  劍呢?

  劍呢!

  猛然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過去了。

  天已大亮,自己還躺在昨晚守夜的火堆旁。

  轉(zhuǎn)頭再尋他……

  采星呢?

  采星呢!

  慌忙坐起身,低頭查看自己。

  松了一口氣,衣裙整齊,鞋襪都在。

  只是丟失了貼身佩劍!

  好你個采星,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偷我劍!

  就算翻遍這座山,我也要把你翻出來!

  摘月起身,也不理會裙擺上的污泥,邁步就要下山。

  沒走出幾步,就看到采星靠坐在一棵樹旁,手持細劍,正在削梨。

  見到摘月走近,采星抬頭笑問:“師姐做噩夢了嗎?臉色不太好看?!?p>  “喂!”一聲質(zhì)喝,拍打道裙上的泥土,滿臉不快的教訓他:“不問自取視為賊,你憑什么拿我的劍?”

  “不用師姐的劍,拿什么削梨子?”山梨剛削好,采星拋給摘月。

  他自己也抓起一只梨,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口啃著,邊嚼邊贊:“又脆又甜,頂飽解渴。師姐放開肚子吃,我摘了好多呢。”

  強熬了一夜,摘月也確實饑餓。

  見他吃的香,自己也輕咬一口。

  果然脆甜,入嘴津甘止渴。

  有吃食下肚,抵消了些她的怨氣。

  細細將梨子吃完,向采星伸出小手,平攤:“把劍還給我。”

  “師姐的寶物我怎么能強占?”

  采星急忙用自己的衣襟擦去劍身上的梨汁,將寶劍遞還給她。

  驚奇的疑問:“師姐這口劍,到底斬過多少妖?是不是怕劍上纏繞的妖怨太多,所以不應該用來削梨子?”

  “斬過……倒是沒斬過。”聽他這樣問,立即粉面微紅,小聲說:“這是我自小學藝時用的寶劍,所以……”

  一只妖都沒斬過,妄稱蕩魔人?

  看著她羞紅的小臉,心內(nèi)好笑。

  表面一副佩服的表情,替她解圍:“原來師姐是想用黑、白無常來開祭這口劍。真是好英雄!”

  “對!正是想用他們來開祭!”

  摘月眼睛一亮,也許這是天意,這支劍應該是斬鬼劍。

  “師姐這口劍有名字嗎?”采星又問:“如果沒有名字,可以叫無常斬?!?p>  無常斬,斬無常?

  好威風!

  贊許的看了他一眼,一覺過后,他怎么變聰明了?

  對他一笑,重重的點頭:“就叫它無常斬!”

  又吃了兩只梨,采星抹干凈了嘴,湊近摘月:“我早上摘梨子時,遇到一個喝水的小妖。我向他打聽了一下黑、白二人的藏身處。小妖告訴我黑、白昨日被力王請進了洞府后,再也沒出來過?!?p>  “那還等什么?”摘月橫持無常斬,立即邁步:“咱們快去堵他們!”

  橫出一步,擋住她的去路,采星苦笑:“師姐真是個急脾氣。”

  長嘆了口氣,問她:“憑咱們倆,除了要斗黑、白,還要斗斷山力王,還有一群嘍啰妖,師姐覺得有多大勝算?”

  一個問題讓她止步。

  猶豫了一下,壯起巾幗膽,強硬的反問:“你怕死?”

  “我光棍一條,有什么可怕的?”

  采星撇了撇嘴:“我不怕死,我就怕咱倆不但報不了師仇,還被人家制住。再傳揚出去,會更丟祖師爺?shù)哪??!?p>  是啊,死并不可怕。

  一但被人活捉……聽說,妖魔***我又是女兒身。

  摘月不敢再想。

  頓時沒了主意,猶豫的自語:“難道就平白的讓他們溜了?”

  “那可不行!”

  采星挺起胸膛,英雄有聲:“大好時機,怎么能放過他們?咱們可以下戰(zhàn)書,邀他們決斗!”

  怕摘月不懂,再細細解釋給她聽:“一個、一個處理掉,先約黑無常,待辦了他后,再輪到白無常,最后是斷山力王。”

  “下戰(zhàn)書?”摘月想了想,是個光明正大的主意:“可咱們沒有紙筆……”

  “師姐手中的無常斬就是戰(zhàn)書!”

  看著她手里的劍,隱去嘴角笑意,自告奮勇:“師姐可以在這里逸以待勞,我持無常斬去邀請黑、白決斗!”

  雙方?jīng)Q斗,見兵刃如同見生死約戰(zhàn),這是古法。

  摘月懂這個禮儀。

  但這劍自小貼身,從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她有些猶豫。

  采星緊跟一句:“師姐不會以為我要偷無常斬吧?如果我真的打無常斬的主意,早晨我大可不必給師姐摘回梨子了?!?p>  采星生氣了?

  他為圓我心愿,寧可自己赴妖洞,下戰(zhàn)書,我可不能冤枉了他的好意。

  “不是,不是,師兄別誤會我?!?p>  橫下決心,將無常斬交到采星手里。

  采星拱手致禮,正色說:“師姐等在這里,如果餓了有山梨充饑。山路崎嶇難行,我估計在中午時分能將黑無常引來。愿師姐一戰(zhàn)成名吧!”

  “成不成名,我倒不在乎……師兄小心點?!?p>  摘月話未說完,采星已轉(zhuǎn)身下山。

  背影決絕,一副不復還的英雄氣概。

  劍身細長,寒如秋水,是好鋼鍛造。

  黃花梨木的劍柄,烏金吞口,綠色鯊皮劍鞘。

  劍柄下墜著一束粉色的穂子……

  五顏六色,花哨。

  孟婆疊起手指,彈了一下劍身,發(fā)出鳳鳴音,久久不散。

  “只顧裝扮,沒有殺氣。劍雖好,卻不是殺人的劍?!?p>  還劍入鞘,拋還給白無常。

  隨手引過劍,旋轉(zhuǎn)在手指間:“這劍還未曾開祭,但愿它永不沾血吧?!?p>  “劍不沾血,枉來世間。”孟婆斜眼白無常:“這劍一看就是小女兒家用的東西,你從哪里得來的?”

  “我要是說撿來的,干娘也不能信?!?p>  玩夠了劍,將它橫放在石桌上,喝了酒,笑回孟婆:“先告訴干娘這柄劍的名字,叫無常斬?!?p>  “無常斬?”孟婆輕笑:“好大的口氣?!?p>  冷起星眸,沉聲問:“世上只有索命的無常,哪有無常被索命的道理?是哪個不知死的起了這個名字?”

  “是我這個不知死的?!?p>  白無常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把昨夜巧遇摘月的事情對孟婆說了個大概。

  是小道姑不自量力,要找黑君尋仇。

  “要是摘月動了這種心思,你趕跑她就是了,何必惹這個麻煩?”孟婆瞪他一眼:“除非你對這小道姑有邪念。”

  “不敢,不敢?!卑谉o常輕笑搖頭,又說:“還要在山里等六天,我實在是悶得慌,剛好有摘月陪我玩耍,能聊以解悶?!?p>  永遠不恭于世。

  飲一口酒,孟婆冷哼:“做事太陰損,當心遭報應?!?p>  報應?

  哈哈一笑:“最嚴厲的報應就是下地獄。”

  苦嘆一聲:“我下地獄,如同回家,我還怕什么報應?”

  看他提壺飲酒,幾分英雄無愁。

  任他喝夠后,孟婆輕笑問:“你平白跟我說這件事,必是有求于我。說吧?!?p>  “我這點鬼心眼兒,怎么能瞞得過干娘?”

  諂媚的捧了她一句,才將用意說明:“第一、須求干娘幫我瞞著黑君,千萬別讓黑君知道這山里有想斬他之人。他一出手,好玩的事情立即就結(jié)束了。

  “第二、這柄劍干娘先替我收著……不光這柄劍,我也許從摘月身上還能騙出來其它東西,干娘一并幫我看管?!?p>  “第三、干娘做的每餐飯都多留出來一份,餓死了她可就沒趣了?!?p>  “第四、待六天過后,我們再啟程時……”

  沒完沒了,難道還能數(shù)出百十來條嗎?

  “你還打算讓我聽多少?”孟婆目光冰冷,盯著白無常。

  好像是說多了些。

  暗自吐舌,連忙搖頭:“就這些,沒了,沒了?!?p>  斟了一杯酒,討好的遞到孟婆手里,饞笑:“晌午快到了,我有些饞干娘做的糖醋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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