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力量的代價
韋魯斯靜靜地站在被魔力浸染的大地上，灰白的眸子盯著眼前的景象。
小黑打量著他的臉龐，那里沒有擊敗敵人的喜悅，也沒有對逃走之人的憤怒。
他真的能看到東西嗎？看著韋魯斯灰白色的眼眸，小黑禁不住想。
一片寂靜包裹著他們，猶豫再三之后，小黑試探著問了聲：“呃，韋魯斯？你還好嗎？”
韋魯斯低下頭，開口說：“不是太好?！?p> 他的聲音低沉和沙啞，甚至帶著輕微的回音，像是在另一個維度說話。
“我吸收了墮落之源……現(xiàn)在，就像是處在一鍋沸騰的油里，那些滾燙的東西流淌在我的骨髓里，有聲音在我的腦子里翻滾……但是……”
他面無表情地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又重新看向面前滿地的尸體，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
“但是感覺好極了?！?p> 小黑打了個冷顫，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腦袋，尾巴都焉了下去。
“和我們一起走嗎？”卡爾瑪看著他，開口問道。
“你們要去普雷希典？”他反問道。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之后，韋魯斯選擇了拒絕：“很抱歉，但是我不打算去那里?！?p> “為什么？”小黑迷惑地問，“你不是說墮落之源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了嗎？這里的封印也失去了意義了啊？”
“血債血償?！表f魯斯簡單地回應(yīng)道，“他們必須付出代價?！?p> 小黑還想要繼續(xù)挽留一下，但是卡爾瑪阻止了他：“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么我們會尊重的。”
幾人離開寺廟的時候，小黑回頭望去，依稀能看見韋魯斯跪在主持尸體前的身影。
“如果這么個高手能和咱們一起走就好了?！毙『趪@氣道。
卡爾瑪搖搖頭，說：“我看得出，他現(xiàn)在恐怕一心只想著復(fù)仇?？赡苣且彩侵沃辉诟α恐卤罎⒌脑虬??！?p> 小黑有些忍不住地想，假如是自己掉進了枯井里，會怎么樣呢？自己的信念是啥？能不能靠著yy一群美女擋出那些黑暗的力量？
“盡快趕路，這一波敵人被打退了，但是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士兵找過來?！卑⒖愄嵝阎麄儯f話時看向卡爾瑪，眼里閃過一絲擔(dān)憂。
卡爾瑪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笑道：“沒事的，我只是靈力沒有完全恢復(fù)，身體沒啥問題啦。”
小黑看著兩個美女之間的眼神交流，似乎看到了一朵百合花在眼前盛開。
晃晃頭，把這些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他決定也以前輩的身份關(guān)心一下后輩，轉(zhuǎn)頭對著緊緊跟在自己屁股后頭的小狐貍說：“小家伙，你怎么樣？”
小狐貍開心地眨眨眼，然后伸出爪子碰了碰小黑夾在兩腿之間的尾巴，滿是好奇。
“我這是應(yīng)激反應(yīng)，暫時沒有恢復(fù)過來而已！這是純粹的生理反應(yīng)！”小黑惱羞成怒，“狗都是這樣的！這么高深的夾尾巴技巧，你想學(xué)還學(xué)不會呢！”
吵吵鬧鬧的一行人走遠之后，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了眼隱沒在林間的他們，然后扭頭走向了站在破敗的庭院之中的韋魯斯。
他腳下踩著漆黑的大地，散發(fā)著不詳?shù)臍庀ⅲ珔s讓自己感覺到奇怪的安心。
他一直走到韋魯斯身后不遠的地方，對方仍然直直地盯著枯井，頸上纏繞著一圈鮮紅的布，在風(fēng)里微微擺動著。
僧侶們的尸體已經(jīng)被韋魯斯推到了井里。死在畢生守護的封印之地，也算是盡忠職守吧。韋魯斯心里想著，心頭微微泛起一絲堵塞感。
那是叫傷心的感情嗎？他沒來得及細想，這股感覺就消失了，嘈雜的低語聲重新占據(jù)了聽覺。
“你吸收了墮落之源，還是你被墮落之源同化了？”
他聽到有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但是沒有感覺到殺意。
我記得這個聲音，他想。過去的那些事情回憶起來時，就像是隔著鏡子，仿佛那些事是另一個不相干的人的。
“我已經(jīng)不是守護者了?！彼D(zhuǎn)身面對劫，手里拿著那把黑色的大弓，“從今天開始，我將化作懲戒之箭?！?p> “所以你沒有失去神智——這和你們一開始描述的情況似乎不太一樣。”劫饒有興致地盯著他，“我以為這種負面的力量都是和傳說里一樣，完全不可控呢?！?p> “這并不是什么好東西。假如你是想為了力量而來，那很抱歉，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p> 劫沒理會韋魯斯的話，轉(zhuǎn)而問道：“擁有力量的感覺如何？”
“痛苦和折磨，遠超你能想象的程度?！?p> 韋魯斯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快，他從眼前青年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欲望。那不是惡意，但是卻讓他很不舒服。
“如果能得到強大的力量，這些代價又算什么呢？”劫漫不經(jīng)心地問，“所以你接下來要干什么呢？去找那些諾克薩斯人？”
“他們造就了自己的結(jié)局，而我將告訴他們，什么是痛苦?！?p> 劫聳聳肩，轉(zhuǎn)而又問道：“你脖子上的圍巾可從來沒見過，是從誰身上撕了塊布做的嗎？我聞到了股血腥味，那上面是誰的血？”
韋魯斯這次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下，才繼續(xù)低沉地說：“你是在挑戰(zhàn)我的耐心?！?p> “不，我只是想說，其實我們是一類人?！苯傥⑽⑿α似饋恚斑@些被看作禁忌的力量，其實是可以掌握的，不是嗎？”
韋魯斯低下頭，身下，自己的影子忽然涌動起來，化作了一雙手的形狀，抓在了自己的腳上。
“我見過和你我一樣，天賦異稟，但是不被認可的人。這些所謂的黑暗力量，只是庸人害怕它們的力量，而強行給安上了不詳?shù)拿^，不是嗎？”
劫盯著韋魯斯，語氣漸漸激動起來：“看看你自己吧！你已經(jīng)接受了這種力量，難道還感覺不到嗎？只要自身足夠強大，就沒有駕馭不了的力量！”
韋魯斯皺起眉頭，魔力微微溢出體表，那層黑影就被輕易的震散了。
他抬起頭，盯著劫，一只手放在了弓弦上：“我和你不是一類人。你永遠不知道，我為這力量付出了多大的代價?！?p> 劫向后退了兩步，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但是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不，我知道?！?p> 他看著擺出了戒備姿態(tài)的韋魯斯，轉(zhuǎn)身走向了陰影，說：“如果你能憑借信念抵抗住負面力量的腐蝕，那我就一定能駕馭我的力量?！?p> 他的身影隨著話語，消失在了影子里。
韋魯斯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只能看到片片雪花飄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