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虛幻
剛剛遇到周燃的時候，程鎧為了向周燃描述賢者時間的感覺，曾經(jīng)用過那么一個形容：
就好像一直被困在水里，終于得以冒出水面，重新暢快呼吸。
這時的他，就是這種感覺，雖然身處這包廂之中，空氣依然很差，煙味濃重，酒氣熏人，胸口還剛被插了一刀，幾乎就要捅到心臟，手上也被割開了口子。但之前一直焦躁不定的心，卻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沉穩(wěn)順暢，腦子仿佛掙脫了束縛，變得清醒和輕松。
他想要飛起來，到天上去，暢快地飛起來。
不過面前還有些阻礙要處理。
他要為這個世界割點(diǎn)毒瘤。
……
“殺了他！快殺了他！”
砰！砰！砰！
“啊啊啊啊！”
“快跑！”
“別過來！不管我事啊，捅你的是小七！??！”
砰！砰！
“我的手！我的手?。。?！”
包廂里的燈光時亮?xí)r滅，不停地閃爍，程鎧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樣，前一秒在這，后一秒又到了另一個角落，有時又好像從包廂內(nèi)消失了，但再一看會發(fā)現(xiàn)他居然漂浮在空中。
不論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yīng)，賢者時間里的程鎧都遠(yuǎn)比這些人強(qiáng)出太多。哪怕張坤的手中有槍，也依然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程鎧直接握住了他握槍的手，將他的手掌和槍把握在了一起，骨頭和金屬變形以及慘叫聲同時響起。
那個一直守在門邊的高大壯漢是張坤最信任的保鏢和親信，身手極強(qiáng)，曾經(jīng)赤手空拳干翻過十幾個手持棍棒的敵人，而且他身上也帶著槍。
但他才剛把手槍拔出來，一槍都沒有射，就被張坤砸死了。
確切地說，是被程鎧掄著張坤的身體給砸死了。
……
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
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他不是在想著怎么處理葉紫蕓那個叛徒么？
他不是已經(jīng)在給了那丫頭一絲反抗的希望后又用槍把那絲希望掐滅了么？
那個外地仔明明看起來身手一般，連小七一腳都躲不過的樣子，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的怪物？
這根本不是現(xiàn)實(shí)，這一定是在做夢！
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到底斷了幾根骨頭、到底傷了幾處、流了多少血的張坤，大腦被極度的混亂和恐懼所侵噬，他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幾分鐘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他這個在本市叱咤二十多年的地下大佬、正在成為新一代的犯罪大師，居然會死得這么……
憋屈！
他甚至都還不知道那個外地仔的名字。
……
葉紫蕓本來已經(jīng)打算找機(jī)會和張坤同歸于盡。
其實(shí)之前在張坤手下效力的時候，她就有過很多下手的機(jī)會，但她覺得這種方式太便宜張坤了，她要讓他在受到審判，經(jīng)歷那等待死刑的煎熬，她要將這個坑害本地多年的組織從根處挖掉。
她以為自己今天死定了。
那個外地仔，到底是什么人？
甚至于……他到底能算人類嗎？
擁有那樣可怕的力量、速度，他甚至還能飛！
最開始的時候，聽到小七講那些本地扒手被教訓(xùn)的事，她只是以為這個外地仔是個有正義感、又有些缺錢的魯莽年輕人。
在包廂看到那外地仔的時候，覺得他是個沒什么理智的瘋子，一個勁地作死，想救都救不了。
但突然之間，他居然成了自己的救世主了？
在那燈光明暗閃爍之間，葉紫蕓只看到一個個人體被扔起來，飛出去，掄起來，砸落去，慘叫聲，呼喝聲，槍聲。
然后她感覺到胸口似乎被錘子撞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氣。
躺在地上，感受著胸口的疼痛襲來，她意識到自己中槍了。
要死了么？
她看著那個身體擰得像個麻花一樣，甩在地板上，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的張坤，看著橫七豎八各種詭異姿態(tài)躺在各個角落上的尸體，看著在那些尸體間行走，從他們身上翻找出錢包，收集著鈔票的外地仔，有種強(qiáng)烈的虛幻感。
那個外地仔把收集的錢裝到了口袋里，然后回頭看她，似乎有些疑惑地輕咦了一聲。
她看到外地仔走到了自己面前，蹲了下來。
“SHIT！”她聽到那外地仔如是說。
感覺到胸前的衣服被撕開，那外地仔伸手在她的胸前輕輕摸著。
他在干什么？
他在趁機(jī)非禮自己？
不，他在幫自己察看傷口，應(yīng)該是在止血。
只是身體的情況，自己很清楚，沒有用的，就算現(xiàn)在馬上送醫(yī)院，也來不及了，自己死定了。
但是很神奇的，中槍處的疼痛似乎消失了，身體的虛弱感也緩解了不少。
這是回光返照吧。
感覺到那外地仔似乎對自己胸前的掛墜很感興趣，拿著看了許久。
掛墜被扯了下來。
想到剛剛這個外地仔在張坤等人身上找錢包、找錢的動作，心里不由得有些氣，這家伙連自己的掛墜也不放過？
不過想到這掛墜并不是普通的東西，這個外地仔也不是普通人，自己要死了，這掛墜被他拿去，說不定也能物盡其用？
不知過了多久，葉紫蕓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躺在那間包廂里，周圍仍是張坤等人的尸體。
她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喘氣呼吸。
我還活著？！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但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中彈的地方。
怎么回事？
難道自己根本沒中彈，是幻覺？
看著包廂里的慘景，她目光下移，從身旁地上撿起了一塊變形的金屬塊——那是個帶血的彈頭。
她意識到，那不是幻覺，自己確實(shí)中彈了，也確實(shí)就快掛了，而那個外地仔，用手把自己救了過來。她知道這是正確的推斷，但這個推斷，卻又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是身在夢中。
……
程鎧閉著眼睛在空中飛行著，猛地往上沖到極高處，然后放松身體，讓自己做自由落體運(yùn)動直線下墜，然后再突然往上拔高，斜沖向高處，再放松自己，自由落體。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他的飛行軌跡，會發(fā)現(xiàn)就像一個N字，大起大落。
程鎧的聽力、嗅覺等感官能力變得極度敏感，周圍億萬種聲音，億萬種氣味，帶來的大量信息，雖然繁復(fù)，卻并不混亂。他其實(shí)只是想放松一下，并沒有刻意地想去聽什么、聞什么、感知什么，但這些信息就是自然而然地被他獲取。這座城市的所有信息就好像一個局域網(wǎng)，他則像一臺電腦終端，找到了連入的方式，能夠自如地察看各種信息。而以前就算是在賢者時間里主動地去感知，也很難達(dá)到這種范圍和程度。
猛然睜開眼，程鎧的身形在空中定格，轉(zhuǎn)身看向城市中的一個方向，一秒鐘后，猛然加速，像一顆炮彈般沖了出去。
他找到了謝錦妍。
而且不僅僅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