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納西索斯昨天后來發(fā)生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被特拉杰提爾揪去練劍了,一回營帳倒頭就睡,根本沒和歇里爾說過話。
“是啊是啊,后來不知道怎么了斐安的臉色很難看,卻對我們說不要緊,隨后說自己去醫(yī)務(wù)室。”歇里爾回頭問琴奈,“琴奈,后來她有去你那兒吧?”
琴奈點頭:“有,我檢查了下,就是有點皮外傷,不像你嘴里說的臉色難看???”
她的回答讓歇里爾納悶了,那怎么會……
“所以我都說了,是自己想到了些不好的回憶,跟梅勒沒有關(guān)系?!膘嘲舶察o地吃完了飯,正在擦嘴巴。
其他三人將信將疑。
午飯結(jié)束,四人分頭行動。琴奈依舊是回到了醫(yī)務(wù)室值班,歇里爾則繼續(xù)窩在帳篷里搗鼓,納西索斯前往校場進行下午訓(xùn)練,把空地全部留給了斐安。
斐安和歇里爾告別后,在空地上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盼來了婀娜的梅勒。
她的服裝樣式和昨天的一樣,只是換了顏色,以湖藍色為基調(diào),在烈日下就像沙漠中的一汪清泉。
梅勒今天倒是沒有空手來,除了隨身攜帶的魂杖和煙桿,還提了一把小傘。她先和斐安打了個招呼,接著就自顧自地東看看西瞧瞧,選了一個地方,將傘插在了土里,懶懶地喊了一聲:“大?!毙阕詣幼兇?,最后成了一把很大的遮陽傘。
接著她又道:“椅子?!痹谡陉杺阆聭{空又出現(xiàn)了一把躺椅,梅勒趕緊坐了上去躺了下來。
你到底是來訓(xùn)練的還是來度假的,斐安沒忍住在心里吐槽。
“斐安,過來?!笔孢m地躺著的梅勒終于想起來旁邊還有人。
斐安依言走了過去,有點不明所以。
“懷曼有教過你冥想吧!”是設(shè)問句而不是疑問句,梅勒指著躺椅旁的地上,“你坐在這里先開始冥想,從今天起我先教你怎么不通過魂杖直接通過雙手來施展魂術(shù)?!?p> 斐安瞧了瞧她指的地,正好在她那頂遮陽傘的遮擋范圍內(nèi)。
大概是發(fā)現(xiàn)斐安在想的事情,梅勒伸了個懶腰,教導(dǎo)起來:“我們女人啊,自己不愛惜自己難道還要那群大老粗來愛惜我們?訓(xùn)練也不必把自己曬成一個煤球吧!”
斐安沒說話,或者說是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好,只能依言坐下,盤起腿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
她剛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冥想時,身體突然自我反應(yīng)了起來,從地上抄起小刀就往背后一擋。哐當(dāng)!小刀和魂杖抵在了一起。
斐安急忙回頭,只見梅勒雖然仍然坐著,但身體卻直了起來并向她的方向前傾,神情收起了一貫的懶散,反而很認(rèn)真,甚至是有那么一點生氣。
“錯了!”梅勒一用力,將斐安的小刀甩了出去,丟到了五米開外,斐安看著防身的小刀落在遠處,心里有點不安,卻沒有去撿。
“你平時都是這樣做冥想的?”梅勒皺起了柳眉,用魂杖敲敲斐安的背。
斐安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問道:“有問題?”
“廢話!哼!問題大著呢!”她把魂杖從斐安的背上移開,卻放在了綠色見習(xí)魂師的紋章上。
斐安感覺從左臂被梅勒魂杖抵著的地方傳入一種力量,沿著手臂慢慢進入身體,在自己魂力集中的地方腹部繞了一圈,又原路返回,最后離開了。
“怪不得!”當(dāng)那股力量離開時,梅勒的魂杖也離開了,她撇撇嘴有點不滿意,“你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吧!你魂力的增長速度非常慢。初期還能依靠懷曼教你魂力以及魂術(shù)的使用方法來壓縮每一種魂術(shù)所用到的魂力的量。但一旦其他人的魂力是你的數(shù)十倍甚至是上百倍,你可是必敗無疑??!”
斐安當(dāng)然清楚,像璐易絲可能就已經(jīng)有她幾倍的魂力了,所以自己才不肯用魂術(shù)和她對決,因為清楚對決的結(jié)果是她必敗無疑。而這半年來自己光考慮體術(shù)的訓(xùn)練了,于魂力,僅靠每日二三次的冥想根本提升不了多少,按現(xiàn)在的進度,別說三年后了,就是十年后她都打不贏璐易絲。
“那應(yīng)該怎么做!”斐安緊握成拳,不甘心地問。
梅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而是抱怨道:“也不知道懷曼是怎么教的!你冥想的時候身體還能對外界的威脅起反應(yīng),足以說明你的注意力還不夠集中!”
確實,雖說是身體的條件反射,但也還是接收了腦部傳去的信號才會動的。
“魂師的精神力直接影響魂力的增長與運用,你用那半吊子的集中力訓(xùn)練,時間再多都沒有用!”梅勒拿著魂杖敲打著遮陽傘的傘柄“啪啪”作響,就好像是在拍打斐安以表達自己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完全集中注意力嗎?斐安沉吟片刻認(rèn)真領(lǐng)會了下,再次盤起腿,準(zhǔn)備重新再試一次。
她全身心地將精神都放在了身體中流動的魂力上,感覺到了腹部聚集的魂力中所散發(fā)的強大力量,按著懷曼教的口訣,斐安讓這些不同屬性的魂力進行相互反應(yīng)與融合,產(chǎn)生的新物質(zhì)又激活了身體其他部分靈魂,使它們產(chǎn)生更大的力量。
斐安覺得自己這一回是找到竅門了,這一輪下來,魂力比之前增加了好多。可誰知,后背突然一疼,她被迅速從冥想中拉了出來。
“錯了錯了!”剛回神就聽見梅勒不滿的聲音。
斐安一陣眩暈,身體晃了晃,強行從冥想中被拉出來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等她稍微好一點了,回頭問道:“又錯了?”
梅勒指著斐安的頭:“不好受吧?那就證明你又錯了,從冥想中回到現(xiàn)實是不會難受的。你這樣,分明是用力過猛,被魂力反噬了?!?p> 用力過猛?斐安徹底糊涂了。
梅勒見她沒明白,也有點急了,原本躺著舒服的椅子也讓她如坐針氈:“就是……你要集中注意力又不能太過集中,容易被魂力帶著跑?!?p> 集中又不能太集中……這還真是難辦啊……斐安心里根本沒有底。
可是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嘗試。
每次嘗試梅勒都會在覺得不對的時候用魂杖拍打斐安,強行拉出冥想狀態(tài),三四次下來,斐安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頭暈的情況,天氣已沒前幾個月那么熱了,又有遮陽傘擋著日光,可她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梅勒見狀也有點自責(zé),當(dāng)初自己是怎么被教會的?怎么完全沒有學(xué)習(xí)這部分的記憶?是忘記自己被教的方法不對,還是說因為自己是天才的緣故一點就通?無論是哪一種反正都讓斐安吃盡苦頭。
然而現(xiàn)在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將魂杖搭在斐安背上,在她頭暈頭疼的時候注入一點自己的魂力,讓她稍微好受一點。
直到日落西山,她們都沒解決這個問題。
斐安還想繼續(xù),梅勒卻不干了。
“今天就到這里吧!”她攔住斐安,“你今天已經(jīng)耗費太多精力和體力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總結(jié)一下今天的體會。我們有的是時間,何必急于求成呢?慢慢摸索就是了?!?p> 時間。斐安低下頭沒有回答,半晌才喃喃道:“欲速則不達嗎?!?p> “什么?”梅勒沒聽清楚。
斐安搖搖頭:“只是想起了東方大陸上的一句話?!?p> 梅勒彎下腰去看斐安的神情,見她似乎還有點頭暈,立刻又施術(shù),減輕痛苦。
“真想生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兒?!泵防胀蝗徽Z出驚人。
斐安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梅勒。
“不行不行!”梅勒又自顧自地?fù)u搖頭,“你太拼命了!女孩子還是應(yīng)該對自己好一點,像花朵一樣需要好好呵護?!?p> 她摸摸斐安的頭發(fā):“斐安,以后我要是有個女兒了能不能用你的名字也叫斐安?”
斐安一愣,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低下頭輕聲道:“這樣好嗎?”
“有什么好不好的!”梅勒坐到斐安的旁邊,“雖然我剛剛認(rèn)識你,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和一個故人很像?!?p> 沒等斐安有回應(yīng),她繼續(xù)道:“你在冥想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個同樣叫斐安的女孩卻沒有那樣的家族和使命,是不是會有更好的人生。”
斐安身體一震,梅勒好像什么都知道。
梅勒撫摸著她的黑色長發(fā):“你……怕不怕?”
“怕什么?”斐安反問。
梅勒嘆了口氣:“你旅途的盡頭是什么我很清楚,你難道不害怕嗎?其實你可以躲避的,沒必要跟著那條既定的路線走下去。”
看來,梅勒比她想象中更了解這件事,不知道她是從何得知的,斐安也不愿意去問,猜測可能和她口中的故人有關(guān)。而每每提及那位故人,她的眼神總是有點讓人覺得悲傷。
斐安斟酌了下,回答:“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能猜到一二。我并不是不害怕最壞的結(jié)局,只是我失去太多東西了,如果不繼續(xù)走下去會失去更多,況且我也不是沿著命運的軌跡行走,而是走我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道路?!?p> 梅勒看著斐安,沒有彷徨沒有猶豫沒有悲傷沒有憤慨,似乎全然接受了命運給她帶了的不公,一想到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子未來將要面臨的結(jié)局,她的眼睛酸澀無比,為了掩飾,她抬起頭看著凄婉的夕陽,內(nèi)心卻久久無法平復(fù)。